故乡乌桕别样红

山人部落之窗

<p>故乡离我现住的地方其实并不远,就在山的那一边。从县城往西南十五六里,出木秀林葱的江淮分水岭山口,过一个叫山石门的小村庄,便是故乡箭厂河的地界了</p> <p>记忆中本县最宽阔的一条马路延着倒水河沿岸的河谷蜿蜒西下,很长一个时期是小县城通往大城市武汉的必经之路,名曰:230国道。</p> <p>沿途错落有致的分布着许多叫岗,洼,冲,畈的村落。有多少条岗就有多少条冲,有多少冲就有多少洼,有多少洼就有多少畈,这可是丘陵地区典型的地貌特征了。家乡父老口中常念叨的岗、洼、冲、畈,如珍珠链一般散布在这狭长的丘陵盆地的角角落落,鸡犬相闻,饮烟互赏。</p> <p>丘陵盆地的地形大致相同,地多田少。因此花生豆类作物历来比稻谷多。梯地的边坡土壤深厚,特别适合高大乔木的生长,经过鸟儿肚内提炼的木籽树种子在这片丘陵盆地找到了希望的田野,落地生根快速成长,三年成荫。遇上采摘花生炎热的季节,每块地边能有一两棵大树避荫,就是那时辛苦劳作的乡民们最朴实的向往。盆地中心地带远离大山,生火做饭的薪柴短缺,乡民们留些高大乔木以备冬日取暖之需,是这片土地上大量木籽树存在的根本原因。如此,秋天箭厂河的乌桕树也就成一道远近闻名的风景了!</p> <p>秋收已接近尾声,赶得早的村民们就开始储备一冬至一春的柴火了。他们像园艺师一样认真的收拾每条田边地埂,整个原野刹时又开始热闹了起来,堪比一场小秋收。</p> <p>此时的乌桕树仍然是静幕安祥,他种子的外皮已开始失水着色,炸裂,叶子也正在孕育着颜色。降温了,乡民们抓紧打捆地边的薪材。一场秋雨过后,莫大的原野在半个月内被村民收始得轮廓分明。那场景不亚于东川的红土地和原阳的梯田,站在高岗上远眺,秋天的盆地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旷放之美,盆地的精灵便是那些列阵般伟岸的乌桕树了。</p> <p>寒露后的晨雾不断地糍养叶片的水分,中午盆地的温度又快速的上升,乌桕的叶子在不断的提炼,直至霜降时节。起风了,一树成秋的她轻盈了起来,种皮已开始脱落,她要轻装上阵,彩色原野的主角登场了:</p> <p>它们的虬椽铁枝上插着如京剧武生身上五色的锦旗,猎猎英爽,一树丰盈但绝不妩媚。这正如这片土地的子民,侠骨柔情。“上马将军,下马书生”,这是家乡祖辈们对吴焕先,程坦二位先民的真实写照。他们虽是一介书生,凭着一身峥峥铁骨,能拿得起冲锋的战刀,亦能捏得稳整军肃纪的铁笔。</p> <p>冷空气依然从北面山石门的山口开始入浸盆地,石岗村的乌桕树总是最早开始彩排。从四周的高山拉开帷幕,从北往南向盆地的中央漫延。西北角磨石冲已层林尽染,枫叶,银杏,木籽叶竞相着色。</p> <p>倒水河边吴军长(吴焕先)故居池塘埂上的乌桕红了。</p> <p>木城寨下红一军旧址后山,程秘书长(程坦)门前的乌桕也红了。</p> <p>东面白杨冲程儒香烈士家园的山山岭岭已是五彩斑斓……</p> <p>东南面的何岗冲红二十五司令部的门前,肖洼冲高政委(高厚良)房前屋后的冲冲洼已是叠影流金,飞霞满谷。</p> <p>花宝高地,层层叠叠。镶嵌山腰的油榨,肖家两湾仿佛是山间环绕的银链,那袅袅升起的炊烟是人间烟火,更是远山的黛色。村庄后面的花宝地一如他的名字冒着仙气。这条银链上将星璀璨:从这个村里走出五位开国将军 ,他们分别是:肖永银,肖永正,肖志贤、肖德明,吴世安;还有97位著名烈士。这片高地村村相连,土地肥沃,大片大片的乌桕宛如盆地中央的五彩红云漫铺山岗。</p> <p class="ql-block">此刻我站在故乡蓝岗的后山顶上,我久久地凝视着前方晨光影射里的一棵婆娑树影,情不自禁发出了古人的哝呢细语:“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我得说:若把此树比情人,体丰骨秀杨玉环。</p> <p>北面箭河,东面的张河在仁畈村交汇后,倒水河开始平缓而又开阔,白沙如链,随着水流走势或是起伏成丘,或是积水成潭,一路逶迤向西,顺着日落的方向倒流百里,经七里坪在阳逻汇入长江。</p> <p>深秋,空旷的原野没有一丝风,遍野的乌桕树如列队战士,肃穆庄严。</p> <p>1927年11月里乌桕最红的时候,箭厂河义勇队33名革命志士深情的回望了这一片彩色的原野,然后愤然的敲响了集结的铜锣,在3万多革命队伍的阵前,向黄安城发起了冲锋,一个个倒下去的和冲上去的都是满眼的乌柏红。这血色的红,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沉淀,浸润出故乡乌桕,别样红。</p> <p style="text-align: right;">2020,10,29日搁笔。</p><p style="text-align: right;">文/蓝天玉 图/王玉新、江涛、胡晓</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