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关记忆

雪润清韵 梁大智

《乡村记忆》第60村

　　据民间传说，在文水修建县城时，忽然来了个白发老翁，他仔细看过城的位置和形状后说：这座城头枕子夏山，足踏文峪河，风水太好了！可惜城门开的方向不对，若改一下，就成为一座凤凰城了。古有“凤鸣岐山”，你们来个 “凤鸣西山”岂不甚好。说罢飘然而去。官府按照老翁提示，将东西重门改向朝南开，东与私评村、西与土堂村连起来，为凤凰的两翅；北重门向东开，与北关连起来，为凤凰之头；南重门朝南开，与南关连接，为凤凰之尾；岳村、冀周两村为凤尾上的长翎。又在城内中心处盖了一座市楼，在市楼底下打了一眼水井，为凤凰的心脏；在北关村北盖了一座真武阁，阁的左右各凿水井一眼，为凤凰的双眼。同时，在北门外立一照壁，壁上镶刻“凤凰城”三个字，从此，文水凤凰城的美名便远近传扬。北关，就是文水这座凤凰城中凤凰的头。

一

北关原来是章多沟涧河南岸南张陀里村的一部分，宋代元丰八年（1085）单独建村。北关在章多沟涧河的冲积扇面上，所处地域地势较高，地下水畅通。涧河到这里分为两条，一条从北关村北向东流到文峪河，另一条从村南和城墙之间，绕城而过，直至城东南流入文峪河。

村内南北一条正街，也是一条驿道，村里人也叫官道，从县城北门出来直通村北真武阁。真武阁门洞横跨驿道，一层是砖碹的大隧洞，上层是真武大殿。隧道洞长15米，宽5米，车辆、驼队、行人都可以从这里出入，也是从北进出县城的必经之路。隧洞外成四棱台，棱台平面有走廊和砖砌花栏。真武大殿在二层高台中央，殿门朝南，门外露明柱挂瓦形扣柱对联：“帝德常高北阙，神威普照南天。”门道蹲琉璃坐狮两尊。大殿面宽三间，一门二窗，进深两间，斗角飞檐，猫头滴水，琉璃锦瓦，脊兽高挑，整体布局精巧，看上去金碧辉煌。

真武阁内塑真武大帝站像一尊，黑面披发，手执利剑，脚踏龟蛇，仪表威严；两厢塑八名从者，皆执黑棋，穿黑衣。真武大帝为北方守护神，道教尊真武为剑仙守护神。

真武阁内停放一凉轿，内安放一尊木雕真武大帝坐像，每当春夏干旱无雨时，村民便敲锣打鼓闹社火，抬上神像游街求雨。

二

真武庙南正街路西有两座相邻的寺庙，即三圣庵和关帝庙。三圣庵是供奉西方佛门三圣的尼姑庵，坐西朝东，山门朝东开。正殿面宽三间，进深一间。殿前东半院南北两厢房各两间，山门左右各一楼阁，左挂宏钟，右挂大鼓。明清时代这里的晨钟暮鼓每天给村民报告时辰。正殿神台上供奉着西方佛门三圣，即阿弥陀佛、大势至菩萨和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是千手观音，两肋肩上长有八条臂膀八只手，手上有八只眼，连同胸前合十的双手，共有十条臂膀十只手。千手观音也叫千眼观音，是密宗六观音之一。传说妙庄王得了重病，什么药都无济于事，非要亲生骨肉的一只眼和一只手作药，才能治好。自幼修行的三公主妙善自己挖了一只眼砍了一只手给父王治好了病。释迦牟尼深受感动，召见妙善公主说：“你是大孝子，舍了一只眼一只手，我就还你一千只眼一千只手。”这样，妙善公主就成了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

关帝庙紧靠三圣庵南，山门朝东，两侧有八字形照壁。门内前行不远有八角门，八角门内就是关帝庙内院，东半院南北各有禅房三间，一明两暗，庙以西为正。正殿前明堂宽敞，平台上有一膳厅。正殿面宽三间，进深一间，悬山顶锦瓦插飞，猫头滴水，一门两窗，前有两米宽的出厦。殿内神台上塑关公坐像，一身正气昭日月，五绺美髯飘胸前。周仓执刀在左，关平捧书在右。正殿南北两侧各有一间耳殿，耳殿神台上各供有三尊木雕牌位神主上写三国蜀汉名将。关羽文武兼备，以“忠”“义”著称于世，有“关圣大帝”的美称。

清代，北关就有一座关帝庙，因年久失修坍塌破败。同治年间，在北京经商的李元龙从江南购的一批货物，与众客商雇的一条船，运回时海上突发大风，众人胆战心惊，忙摆香案祈祷关圣帝君保佑平安。李元龙当众许诺，若安全回家，定在家乡修缮关帝庙，重塑金身。说来也怪，海上马上风平浪静。返乡后，他主动捐资，募化同行，曾经的同船人也纷纷捐资，不数日而集资数万，买砖购木，请工匠大动土木，关帝庙修葺一新。故北关关帝庙集资募化碑文中，捐资数额较大的姓名很多是外籍人。

三

北关村南有座观音庙，村里人也叫南头庙。坐南朝北，正殿面宽三间，进深一间，一门两窗。大殿主位神台上，供奉着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三尊五尺多高的木雕神像，身乘狮象坐骑。东西两侧是一米多高十八罗汉的木雕神像，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每年农历二月十九日是观音菩萨的生日，村里人举行祭祀庆祝活动，祈求平安长寿，消灾免难，万事通顺。渐渐地这一天就成了北关的庙会。村里还有一个庙会是农历十一月二十三日，据传是当年真武阁修建竣工开光的日子。

文昌阁在村东南，村里人称东阁儿，下层是通街隧道，有砖砌四棱台，上层是小巧阁楼，楼门朝西，文昌帝君塑像端坐在阁楼中央神台上，双手执笔捧书。古时每到参加科举考试前，都要到文昌帝君像前祭拜焚香，以求文运亨通。

文昌阁西不远有座五道庙，三孔小窑洞坐北向南，塑有五道将军。这里的小巷东有文昌帝君，西有五道将军，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清光绪年间的正月十五，这条巷里会搭起柏叶牌楼，牌楼柱上贴上由本村读书人写的对联。曾有一联这样描写：“五道当街街上人财并旺，文昌在巷巷中科甲联登。”

村西南是娘娘阁，也叫西阁儿，一层供车辆、行人顺隧洞通行。二层平台有一精致小殿阁，殿门朝东，面宽两间，进深一间，木结构门窗雕梁画栋，殿中神台上塑有一米多高的娘娘神像。娘娘一身金黄，满脸慈祥。娘娘是送子护子的神灵，有虔诚求子的顺便偷枣儿、偷核桃、拴娃娃，摘花花，这些都是还愿者的供品。也有妇女领着自己不满十二周岁的孩子，手提莲花大供、各色水果，孩子肩戴谷草花枷，以求娘娘保佑孩子长大成人。

四

古代沿驿道设有铺舍，明天启五年《文水县志》载：铺舍，总铺在北关，下设开栅、徐村、夏祠、上贤、文新五铺。清光绪九年《文水县志》记载：铺舍之设，由来久矣。有警则传举烽燧，平时则传递文件。同时，供过往官员差役憩宿。明清期间，北关总铺规模较大，负责烽燧、通讯、防盗、护路等责。北关总铺就在村东的“三里铺”。

教场也称演武场，是古代操练和检阅军队的地方，古文水县教场在城北二里北关村正北官道东侧的教场地内。明天启五年《文水县志》载：演武场，在县北二里许，袤一百八十步，广四十步，计地三十亩，缭以垣墙，演武厅三楹，将台一座，辕门竖坊匾名“演武场”。嘉靖四年，知县李朝、典史李纪创建。千长一人，百长四人，队长四人，民壮二百四十九人，操练守城。……马快手十五人，步快十五人，同民壮操备兼捕盗各项杂役。堡长守城四人，每堡一人，提调守城十六人，每堡多寡不一。正奇队长守城一百一十四人，各堡多寡不一。

明天启五年《文水县志》艺文志中有一篇嘉靖七年（1528），举人张风翔写的《创修教场记》：“古者寓兵于农。居则为此闾族党之民，行则为五两卒旅之众。三时务农，一时讲武。将无诎兵之患，民无馈兵之扰。我朝民壮之设，其昉诸此乎！余邑有民兵三百，居常训练，以备不虞。第自有民兵以来，而无讲武之地，盖阙务也。……”

“千年松树万年柏，不如老槐歇一歇。”村里有九棵老槐树，分布在驿道两旁，真武阁往北有四株，真武阁往南有五株。在真武阁北有株高大挺拔的槐树，树冠雄宏宽大，官道来往车马常休息于此。

据明天启五年《文水县志》县景图，文水县社稷坛在北关村西北的教场地路西，社稷坛老百姓也称之为农神庙，这里有农神庙遗址。古代春秋两季都要在这里祭拜，以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在典礼志中记载着“社稷之祭”：坛在县之北郊，岁以二八月上戊日行礼，繇北门入。木主左稷右社，祭用帛二、黑色羊二、豕二、爵三、铏一、笾四、豆四、簠二、簋二，行礼如制。

五

郭姓和胡姓是北关的两大姓，郭氏祠堂在北街村，胡氏祠堂在本村村西。村里成氏由石侯迁来，吴氏从马村迁来。

郭姓均为北街的郭氏，世祖为郭彦旻，曾任安阳县知县。村里先后迁来四股支，第四世郭以智迁来生有一子郭进，第四世郭晓文迁来生有两子郭瑞、郭翥，第四世郭文锦迁来生有两子郭继、郭聪，第十三世郭枕山先迁到泉泉寺后，二十世郭本武迁来北关。第九世郭久靖和第十世郭鼎铸世均为生员，生员是指通过最低一级考试，取入府、县学的人，俗称秀才； 第十世郭鼎铉康熙甲辰科进士，进士是古代科举制度中,通过最后一级中央政府朝廷考试者,是古代科举殿试及第者之称，郭鼎铉曾任江西南丰县知县。

胡姓从本县牛家沟迁来，世祖为胡玉文，迄今八代。胡玉文生有五子，胡大通、胡大林、湖大生、胡大富、胡大贵，人称五只虎。胡玉文迁来初期家里很穷，仅有二亩薄地，五只虎都吃苦耐劳，但凡有点矛盾生气时，更是起早去干活。白天田间干活，晚上拉土凿石，准备修建房子的材料，每年盖两间房屋。土地逐步发展到近二百亩。

后来，胡大富在陕西打锡壶为生，兵荒马乱结果生意遇到困难，难以维持生计。正巧遇上文水孝义村人在那里当官，便救济他度日。后来孝义村人告老返乡后，胡家人当成了亲戚，这样来往走动了三辈人。

胡德厚潜心专研中医，主攻外科和针灸，医术高明，远近闻名。他医德高尚，不分贫富，随叫随到，尽心竭力。给病人用药不受药费，医治好病人不接受报酬。家里门亭下挂有一匾，是附近村的四十多个村民集体赠送他的“悬壶济世”金字大匾。

民国期间，村民推荐选举胡德厚当村长，连续当了两届，自己总是贴上钱财，日子过得越来越穷。第三次村民又选他当村长，他说什么也不干了。

村内西南有座三进院，是京商李元龙的宅院。李元龙排行老二，人称二财主。其子李汉文、李锦文都在北京做粮油生意。光绪年间当地遭灾，李家支起大锅，开始建房，同时给参与的人管饱吃饭。三进院大门朝东，门口两侧有两块很大的齐牙石礅。主院以西为正，青砖高墙，花栏垛口。一院不大，西有配房两间，北有二进门相对的砖雕影壁一座，檐前有四尺宽的出厦。影壁正对的砖雕二街门有明株木构门楼，仪门里是前院，南北两厢各有配房三间，配房门开正中，室内一明两暗。西有三街门，进门后院是主人内宅，西面堂屋五间，一明两暗，雕花窗棂，锦瓦插飞；南北各有厢房三间，均为一明两暗。在前院东南位开有一小门可进南宅院，南院有五间南房，住着打杂人员和存放生产工具。

村里有座郭林德四合院，街门朝西，街门两侧都有房子，东向北有一门房，上有二层闷楼一间。院里以北为正，正房三间，一明两暗。有南房三间，也是一明两暗宅院。

六

贺龙曾在李文龙宅院住过，第二天一早，贺龙还在村头田野转了一圈。

1946年至1947年，阎军占领文水县城期间，把北关真武庙四棱平台上的真武殿拆除了，修成了炮楼。

1948年7月，解放文水县城时，一支部队从北门进攻，几次冲锋都没有能攻进去，这时，部队在真武阁附近架起了大炮。炮声过后，队伍登上城楼，冲进了城里。至此，文水解放。

让我们记住：

郭槐，1949年4月参军，中国人民解放军192师炮兵连战士，1950年6月在陕西眉县战斗中牺牲；

胡商俊，1948年12月参军，中国人民解放军47师140师2连侦察班副班长，1951年10月17日在朝鲜战争中牺牲；

新中国建立前参军的还有胡志高、马四亲、武占元。

郭成义，1950年11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曾赴朝鲜参战。

座谈人员

参加采访坐谈人员：

马弘文 胡春保 成学军

吴晋奎 胡贵年 吴德安

郭永安 王建青 边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