碛（qi）口故事

沈莲君

天未亮，河滩上的骆驼正打着鼻鼾，老汉在黑暗中坐在河滩的石头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吱＂一声门响，一束光亮照在了街上，小伙子，把水洒在石头铺成的街面上，然后拿起扫把，打扫屋前的街道，古镇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窑洞的灯光

河滩上的骆驼

这原本是100年前的场景，今天的古镇已经商业化了，多了些许现代的元素，脚下踏着高低起伏的石板路，在经历自然与时间打磨的街角巷陌，走在古镇的街头，品味山西黄河文明的古韵与厚重，不由感慨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与勤劳。多少岁月更迭，多少历史变迁，都留在了古镇的一砖一瓦上，留在了河东层层淤泥里，曾经的一切，都付笑谈中。

不息的黄河

黑龙庙戏台

清晨的古镇还是非常吸引人的，对面的山峦在黛色中渐渐苏醒，当阳光洒向对岸的山头，黄河也渐渐苏醒。晨光照耀在奔流的河水上，耳边是潺潺流水的声音，没有人来人往的嘈杂声，眼里是九曲黄河，脚下是千年古渡。这般黄河的清晨，是恰到好处的，曾经以为，“唢呐一响，黄土漫天”，一种不可回转的凄怆涌上心头，今日的陕北已是青山绿水，古老的往事已渐行渐远，今天的一切也都将完成明天的故事。

安详的早晨

西街

站在碛口古镇的台阶上，凝视着不息的水流，耳边反复响起的是《黄河船夫曲》的台词：
朋友！
你到过黄河吗？
你渡过黄河吗？
你还记得河上的船夫
拼着性命和惊涛骇浪搏战的情景吗？
如果你已经忘掉的话，
那么，你听吧！……

早安，古镇

这应该是黄河船夫过碛的场景吧？

黄河船夫过碛的场景

碛（qi），本意为浅水中的砂石。碛口古镇因湫水河与黄河在此交汇，又因黄河水道猛缩，大量泥沙在此积淀而成。

碛

“黄河行船，谈碛色变”，除了极有胆识的老梢公，几乎没有人敢在碛中行船。黄河下游（碛口一下）凶险，上游来往的船只，往往在碛口停泊转旱路，于是，雄心勃勃的商人们只有“望碛兴叹”，将满船的货物卸在碛口岸边，再雇佣驮队经陆路转运。碛口古镇，就这样诞生了，碛口的繁荣缘于大同碛的惊险，大同碛号称“黄河第二碛”。

二碛的流水

碛口成为一种地理上的极限，无论大小、远近的船、筏，一到碛口便意味着水路贩运的终结和陆路运输的开始。而那高高耸立在碛口卧虎山上的黑龙庙，便成了商人们的吉祥路标，望着飞檐挑梁的庙宇，商人们长长地松一口气，终于可以脚踏实地，暂时告别那艰险的黄河水道。他们将货物卸下，提起行囊，极为气派地跨进客栈，要来一盘油炸花生米或是一盘酱牛肉，一壶当地的老黄酒，极闲暇地品味着，仿佛一身的疲惫就此褪去；他们当中也不乏那些敬业的人，走进客栈就在昏暗的烛光下拨着算盘，仔细地清点着几天来的买卖结余，算盘声和着窗外的阵阵喧闹，极为动听地响起来，当倦意来时，便坐在房间里的太师椅上，摇晃着，去梦里走一照……

古镇中街

远眺黑龙庙

碛口古镇一度是山西重要的水陆交通枢纽，西接陕、甘、宁、蒙，东连太原、京、津，为东西经济、文化之枢纽，这里有以码头、大型粮油货栈为主的西市街；以票号等服务性为主的中市街；以骆驼骡马运输店为主的东市街；这些街区如今都已成为游客流连忘返的必经之地。南腔北调响起，中外游客集聚，热闹场景仿佛在百年之后重现。

隆元祥客栈

　　今天站在碛口古镇的岸边，眺望的仅仅是河滩，感受不到二碛以往的气势和激情。百度如是说：碛口镇位于湫水河与黄河交汇处，湫水河携来了大量泥沙，挤占黄河水道，黄河河床在碛口由400米猛缩为80米，混浊的黄河水像一头被惹怒的雄狮……

清晨，登高远望

　　今日所见，与百度所描述的，相去太远。十米的落差，十米，应是巨大的落差，我搜寻着江面，眼光从上游瞟到下游，又从下游移向上游……，我的眼前渐渐的浮出这样的画面：那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黄河两岸红旗飘扬，青年突击队扛着炸药，手持铁锤、铁钎，在碛上干得热火朝天，在一声声巨响中，巨大的岩石四分五裂，被滚滚的河水带向远方，碛，这样渐渐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二碛就变成了现在的河滩，…… 。如今的二碛，在湫水河干沽的情况下，河流的宽度也在300-400m中宽，已感觉不到“虎啸黄河，龙吟碛口”的壮丽图景。增宽的河道，并没有二碛行船难的困境，继续着难行船的现实。

黑龙庙

二碛两岸60岁以上的老人，都会记得上述的场面，有的还是亲历者。读过《愚公移山》的人，以及感受过那个“人定胜天”的年代的人，都能够明白这样的意义。今天二碛与去年我们亲历的挂壁公路联系在一起，问题就越来越简单了，这些“壮举”仿佛是一个年代的回放。

清晨的古镇

我们在二碛已看不到梢公，也听不到梢公的号子了，如今的沿黄公路已四通八达，黄河的气势也在人为的因素中渐渐的减弱，但是，我们依然可以从中领略到黄河的精神，和沉甸甸的历史，如果说，大江是流淌着的血液，那么大河流淌着的是血肉，夹杂的泥沙，那种厚重的感觉，是所有河流不能比拟的。

从黑龙庙眺望黄河

与二碛一样，黄河被人为改变的还有三门峡水库，三门峡水库对于渭河水系的影响是深远的。晋陕之间，黄河有三个主要支流，渭河、汾河和无定河，其中，渭河和无定河从陕西省流入黄河。三门峡水库的建成，抬高了三门峡至潼关的水位，水位抬高的后果，就是使渭河的水流减缓，导致大量的泥沙沉积在渭河之中，与此同时，渭河的河床也在逐年抬高，给渭河流域的生产和社会也带来了负面影响，当然，也使这一段的黄河河滩、古渡、文物淹没在水面之下，这些影响将是长远的。

湫水河汇入黄河

如同奔腾的黄河，昨天已经成为历史，一去不复返了。黄河在不知不觉中不断的改变着，二碛在改变着，碛口古镇的功能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如今，碛口已不再是旱码头了，只不过是更多的人来到这里，寻找碛口昔日的辉煌，寻找着碛口的过往，体会黄河岸边的风土人情。

湫水和畔

因大同碛而生的碛口古镇，曾经的辉煌会让人长记于心，梢公的号子也会常常在人们的耳边响起……

清晨的二碛

黄昏的二碛河面

傍晚的碛口古镇与奔腾的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