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辣味道

杨桂平

人们常说酸甜苦辣就是生活的家常味道。辣味居苦味之后，最刺激但比起苦味来，却有让人回味的激情。

 

人之初，母亲要先替你接受种种味觉感受。说怀孕的人喜欢酸辣味，不知道是子宫的本能，还是味蕾的诱惑。一个人从母胎初始就已经尝够了酸甜苦辣，不过有母亲罩着，一切迎刃而解，母胎的安逸温暖虽短暂，母亲的爱意却是永久不变的。

 

人生在世酸甜味道尝够了，还有一些不满足的，就尝尝辣味道。

 

智者说喜欢吃辣椒的人是勇敢之人。小孩子和老人有时候看着辣椒眼馋，吃了气管受不了，像一个老气管炎病人一样吭吭吭，不雅观，有人还嫌弃，所以辣味的品尝是随意不得的，要慎重。

 

我喜欢看着人吃辣椒，尤其是嗜辣如命的人。他们的味蕾天然酷爱辣椒，嚼在嘴里享受，吃在胃里舒坦，别人看在眼里爽快。即使吃起来辣到流泪，也要享受那份激情。嚼的时候，想象嘴里的细菌会无处可逃，吃辣椒的人大概都免疫力强。我喜欢辣椒却不能多吃辣椒，这是很遗憾的事情。

 

西北人都喜欢酸辣味道，吃起辣椒来丝毫不逊色于四川和湖南人的。当然，西北也种植辣椒。在荒凉的戈壁滩种植辣椒，是独有的风情。戈壁滩是灰色调的，辣椒是我们都喜欢的火红色，对比强烈，视觉和味觉都受到了强有力的的冲击。当我看到戈壁滩上晒辣椒的场景，还是被吓着了。西北人真能吃。这铺到天边的红地毯，我们没有风风光光的走在它上面，而是一小口一小口把它全蚕食在胃里，释放的热量，温暖着我们一天天平淡无奇的日子。

这耀眼的红地毯是河西走廊高台县种植的辣椒，有线椒，有墨西哥椒，有好多我叫不出名字的。这些辣椒晾晒以后都进了加工厂，变成了包装精美的食材。我们爱吃的麻辣烫和火锅少不了它。即使辣的大汗淋漓，嘴角发麻，却百吃不厌。记得我回来的时候，其他什么都没带，就在超市选了好多辣椒带回了家，家里天天飘着辣椒的香味，呛得女儿天天打喷嚏。辣椒在我家的生活里不可缺失，主要是我家先生爱吃。家里的一日三餐主要是为他准备的，辣椒是少不了的。

高台的辣椒在河西地区也是小有名气的。一度我很钟爱高台辣椒，在本地超市却很难买到，有一年还特意去了高台购买。高台辣椒虽没没有重庆、四川的那么辣得劲道，但它有一股醇香味，辣味薄了一点，也许是水分少了一点的缘故，但做成辣椒粉却有高品质。在张掖美食节上，酷爱辣椒的我们一家人，转来转去停在了高台辣椒的土特产那里，精选了一袋又一袋的干辣椒，粗粒的辣椒粉，细细的辣椒面，给亲友也是不遗余力的推荐。

之前一直以为辣椒就是外地的好，比如湖南辣椒、四川、重庆等外省的，再就是甘肃本省的甘谷辣椒也有名。但我看到高台也能种辣椒，而且辣味足的很，我觉得太神奇了。气候与土壤高台是没法和其它地方比的，人家那里是天府之国，老天爷偏心，我们这里是荒漠，是戈壁滩。当红红的辣椒铺满戈壁滩时，我看着当时很兴奋，像是我自家种的辣椒丰收了。看见高台的摄协郑主席拍摄辣椒的照片，就都收藏了起来，到时候配在文字里更养眼。看这红火诱人的辣椒，精神一下子就清爽了。

高台辣椒种植主要分布在宣化、巷道、骆驼城、罗城、合黎、黑泉。高台辣椒一度被叫做合黎辣椒，黑泉种植量也很大。高台有专门种植农副产品的合作社，据说全县种植面积达一万六千多亩。种植的品种多达十几种，辣椒干远销四川和湖南，还有香港。这个辣椒干还通过了国家地理标志农产品认证。这说明高台辣椒可以和四川、湖南的辣椒有一拼的。

我只看到郑主席晒辣椒的照片，也无数次品尝了高台辣椒的滋味，但我在高台没有亲眼看到种植辣椒的土地，这是遗憾，以后争取弥补上。然而，我去过高台的好多地方，罗城是其一。

 

罗城是个平常的乡镇，但罗城在河西历史上却又是一个不平常的地方，罗城乡的天城村更是不平常。天城村虽地处偏隅，但在河西地理上至关重要。它是张掖唯一入选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的村子，也是古镇夷守御千户所遗址。明朝有征西将军冯胜长期驻军把守，曾称“镇夷城”。据记载，镇夷古城方圆四里，城池方正。城内楼宇齐整，布局精致。如今，仍有明清古城墙遗址留存了下来，墙体高约七八米，城墙地基宽约五六米，东面还有角楼遗存，城墙外面的壕沟宽广清晰。登上城墙，可见村外的明长城遗址横亘蜿蜒，正义峡山顶上烽燧高耸。黑河蜿蜒入正义峡去了沙漠深处的居延海。

 

对于正义峡天城村，《肃州志》中记载：“祁连远拱，合黎近峙，白成山顾于前，黑河水绕于后，可谓屯田、用武、控扼戎番之要地。黑山峙于东北，弱水经于西南，山岭崔巍，石峡险隘，实屯守要地，泉水环绕，河山襟带，为甘肃通驿要路，三秦锁钥，五郡咽喉。”弹丸之地却也是一片神奇之地。禹王庙、霍王庙、阎相师墓、神龟等遗迹，留有的许多名胜古迹和传说故事让人遐思。这些神奇的传说，随着历史洪波汹涌而来，都讲述着几千年来沧桑巨变的历史，也带给你寻访历史古迹的好奇心。

留恋于正义峡，两次是初春时节，树枝上有了绿意，地面却还是光秃秃一片，只有薄膜整齐划一的排列着，有一种几何学的美。我们猜想薄膜里面种植着辣椒吗？可惜无从探究。一辆载着农具和种子的拖拉机开过来，车上的主人带着一只小狗，旁边还跟着帮忙点种的孩子。小狗饿了，用嘴叨开了装种子的口袋，露出了玉米种子。哦，这里种植着玉米。河西地区是玉米制种基地，就连这偏僻的村子也不例外。问起辣椒的种植，说要先在大棚里育苗，然后移栽在田地里，辣椒的成熟期在晚秋时节，经一次霜冻就变成了红彤彤的一片。可这个满脸尘土的庄稼人，他不曾种植过辣椒。他建议我去其他乡村看看。

天色已晚，河水在夕阳映照下泛着层层金色的浪花，我爬上了对面的山坡，拍了一张正义峡的照片，望着这居延古道上静卧着的山村炊烟升起，分明就是一座世外桃源。那无从触及的厚重历史，随着黑河流向了它的归宿之地——尾闾湖，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居延海。

历史的波涛随着黑河水苍茫远去，留下来的，最真实的也许就是一口辣味道。

文字：杨桂平 摄影：郑耀德 王武娟 杨桂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