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老师的一封信

议莹

牟平实验小学王倩 亲爱的淑霞老师： 娇小的个子，青春的面孔，乌黑的中发……还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开学两个月，还是大队辅导员的您接手了生病教师的一年级三班，成为我最最亲爱的老师。 您让大家轮流自我介绍，当我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出自己的名字时，您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温柔的对我说：“你的名字真好听！”那是您和我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让我的心砰砰跳了许久，在心里默默的念了很多遍自己的名字：原来，我的名字很好听。我多么信任您啊！以至于那以后的好多好多年，我都以为自己这平凡又大众的名字十分好听。 我从来没有告诉您，遇见您以前，我只是一个作业本每天被扔在地上的“三等学生”。我很努力很努力很认真很认真的写了啊！那个时候我真讨厌上学，真讨厌趴在地上捡作业本的自己。讨厌，又害怕。可是您出现了，您说我的名字很好听，您说我的声音很好听，您说我上课回答问题很棒，您说……您温柔的像云霞一样，一如您的名字：李淑霞。 您问我长大以后想做什么。我想了很久，说想做演员，因为我能哭的很快，歌唱家也不错，我们家院子里的小燕子好像很喜欢听我唱歌。您让我每天唱一首歌给您听，就真的唱了整整一年。 您问我为什么不和小朋友一起跳绳跳皮筋，我说我不会呀，跳皮筋好难，我可以一直给小朋友撑皮筋，您不许。一年级结束时，我爱上了跳绳跳皮筋，是您亲手教的。 我最怕去微机室上微机课了呀，因为爸爸做的鞋套很难脱，每次您都要蹲在地上帮我脱鞋套。 有天放学，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您：“妈妈晚上什么作业？”在小朋友的哄堂大笑中，您不好意思的笑了，像彩霞。我红涨着脸回忆刚刚为什么会叫错，丢了一个大脸。 那一天平静又特别，您对全班小朋友说我期末考试考了第一名。我接过您给的奖状，看了一眼名字，真的是我的。在以后的学习路上，我接过无数张奖状，只有它一直被我留到今天，因为它让我第一次觉得，我是个棒孩子。 …… 也许我不是您最优秀的孩子，但是您说，我是不是记性最好的孩子？ 中学那会同学们提起您，我听了半天有些生气，原来我不是您唯一偏爱的孩子。但我想了半天，比较了半天，还是觉得您最偏爱我，我便没那么生气了。大家都知道，您是最好最好的老师。 老师，原谅我孩子气的话语吧，在您的面前，我总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梳羊角辫的孩子。大学见您，您已经是教导主任了，可是我有些难过，因为您更加瘦削了，头发也没有记忆中乌黑发亮了，是啊，我只是您教育生涯中如流星一般划过的孩子，都得您如此心血教导，这样辛苦的您，怎敌岁月匆匆呢？ 老师，我没能成为歌唱家，而是做了一名教师，爱唱歌的教师。 我从不会给孩子们的作业分一个三六九等，我总对内向害羞的小朋友说话很轻很温柔。工作第一年，我像您一样让孩子们自己介绍自己，有一个小女孩像小蚊子一般害羞的说“我叫王怡琳”，我笑着对她说，“你的名字，真好听。” 我喜欢问孩子们长大以后想做什么，有一个男孩子告诉我他不喜欢运动，最喜欢朗诵了，我赞美他的朗读，鼓励他学习小主持，现在他已经是少先队活动室的一名小小解说员了，每次看到我，一定要给我一个飞吻才作罢。 今天课间活动，我抢小朋友的跳绳玩了。孩子们在旁边为我加油，他们说“老师真厉害！”我可得意了。 老师，低年级的孩子好麻烦呀，他们连鞋带都不会系！每次蹲下给他们系鞋带，我都会想起您漂亮的指甲。那么漂亮的指甲，无数次为我脱鞋套，定格在我的记忆中，烫的我心口疼。 那天有一个孩子情急之下对我脱口而出“妈妈，这个单子收不收？”我愣住了，仿佛回到了曾经，我对您脱口而出的那句“妈妈”。曾经我不懂，现在我有些明白了。我的孩子们，正像依赖妈妈一样依赖着我，就像曾经，我像依赖妈妈一般，依赖着您。 老师，上个学期，我给我们班最后一名的小朋友颁发了奖状。他的反应让人十分心疼，他说他不敢要，因为他学习不好。我让全班小朋友用掌声鼓励他上台，就像您曾经一样，那句“哒，哒，你真棒”的鼓掌操，我直接拿来用了，因为曾经它总让我热血沸腾。我对孩子说，你很棒，老师很喜欢你。他开心又惊喜。我想，这句话，便是您曾经想让我感受到的吧。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美丽， 领着一群小鸟飞来飞去。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神气， 说上一句话也惊天动地。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才知道那间教室， 放飞的是希望， 守巢的总是你。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才知道那块黑板， 写下的是真理， 擦去的是功利。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神秘， 让所有的难题成了乐趣。 小时候我以为你很有力， 你总喜欢把我们高高举起。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才知道那支粉笔， 画出的是彩虹 洒下的是泪滴。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才知道那个讲台， 举起的是别人， 奉献的是自己。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我就成了你。 多想把这首歌唱给您听，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得知您去世的消息，很多天不能睡好觉。不敢写，不敢回忆，也不忍分享。我一直在逃避着，好像只要我不回忆，不哭泣，您就还在，在家乡的母校教书育人，平安喜乐。直到去看新上映的电影《我和我的家乡》其中一个篇章《最后一课》，范老师为了守护孩子的梦想摔倒在雨中时，终于找到宣泄口，泪如雨下，掩面痛哭。老师，我多么想念您啊！很多人说，孩子们很少能记得小学老师，因为您，我从不认同。那琐碎的，细微的，充满希望的温柔，像种子一般，终长成参天大树。是您改变了内向胆怯的我，是您影响我成为今天的王老师。二十年时光荏苒，不改的是您的音容笑貌。儿时教我自信，今日教我育人，您终是为教育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何其有幸，成为您的学生。有教无类，有爱无碍，这八个字如此滚烫，于您却贴切不过。 曾经您明明离我那么近，这些话却从未对您亲口说过。直到再也没有机会。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要和您表达我的爱，我的感恩，我的崇拜。不，时光不要倒流，不要让您再饱受病痛的折磨。我会一直想着您，念着您，努力做一个像您一样的好老师。希望您不会怪我借文字成全弥补自己的遗憾。在我的心中，您永远是最温柔美丽的霞光。 永远爱您的学生王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