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呼啸且当歌——九月九露营二十四灶顶随记

南山庐

失而复得的重阳露营

本就喜欢重阳登高。爱上露营以后，三个重阳，露了两个。登的都是高山，露的都是山巅。17年恩平牛塘山，18年罗坑双髻岭。去年重阳逢国庆假期，外出自驾游了，才拉下一年。

今年重阳，区民俗文化协会要成立，老早就把这天定为好日子。工作缘故，知道不能缺席，早就断了登高露营的念想。驴友讲究随遇而安，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

周日重阳。周四下午接到通知，区民俗文化协会因故推延成立。有些意外，有些不爽，也有些安慰——重阳登高露营又重新成为可能。

周四晚，部分驴友小聚。讨论重阳露营目的地，有三个供选择：白云顶、鸡笼顶或二十四灶顶。直到聚会散去，也未能最后定夺。到家，临睡，群主智林发来信息：鸡笼顶和二十四灶顶，选哪个你定。

我回信息：二十四灶顶吧。

九月九，又是九个人的露营

九月九，又是九个人的露营。有些意外，有些神奇。

说意外，短短一天时间，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响应。随心行户外已连续三周组织活动，且都是高强度的负重登顶露营，很多驴友都感到疲惫了。定下地点时，只有我、智林和超哥有意向，原想着，凑够五人就不错了。

说神奇，是因为数字“九”。三年前的重阳露营，出发前夜定了是十人出发。第二天一大早，一名驴友突然因故退出，人数最终定格为“九”。这次，出发前夜八点，报名还是八人。群主智林都作八人的物资分工安排了，来自阳西的阿吉才突然冒出要报名，说是看了我朋友圈，被三年前的重阳露营回忆打动了。三年前，阿吉也是重阳露营九人之一，这次的临时加入，使重阳露营的人数，又一次定格为“九”。

九九重阳，高山露营，“九”真是个神奇的数字。

顺利的登山路

二十四灶顶，是三官山下大坑林场明叔告诉我们的。

上周从三官山上下来，看到东边一条山脉连绵起伏，很美。且山脊全是草甸山包，彼此相连，线条柔顺，隐隐看到条小路沿山头起伏。辉哥、卫政、超哥和我都不约而同产生冲动：找个时间，走走那条山脊！

下到林场休息，问林场明叔，说那条山路很成熟，山脊可穿越行走几个小时，最高处叫二十四灶顶，就从林场对面山头上去。留了明叔电话，约好下次来，请明叔当向导，带上山脊，给予报酬。

没想到才隔一周，我们就来了，有些迫不及待。运气不错，碰上两支轻装穿越队伍，一支来自东莞，一支来自阳西。他们穿越的前半段，正是我们要走的路程。明叔说，道路好认，好走，跟着他们上山就行。说好的报酬不赚了，山里人就是善良。

明叔没有骗我，尽管我们没有跟上穿越队伍，道路还是好认，好走。一路上去，顺利顺意。

美丽如我所想

美丽如我所想。穿越这条山脊，果然一路美景相随。

上周在三官山上露营，就看到这山脊美。全是草甸，连绵不绝，如一条巨大苍龙匍伏。思想着穿越这草甸山脊的感觉：迎面清风拂面，两边视野开阔，前面草甸起伏，后面村野稻田……随便一个角度，都是一幅风景。

这次，当背着大包，拄着双杖，行走在这条山脊时，美丽如我所想：山风轻拂，视野开阔，风景相随，说不出的惬意！兴奋了，紧走一段或欢唱一曲；陶醉了，停下脚步，欣赏一番，或拿出手机，拍几张照片。

山脉是风景，草甸是风景，山下村庄田野是风景，山上的山稔子树也是风景。农历九月，绝大多数山稔子都枯败了，唯山顶上的山稔子，才刚刚成熟。路上遇见了，摘上几个，生津止渴，满嘴儿时的味道。

山上背着大包前进的我们，也是风景。我常常停下脚步，或拉下一段距离，为大家拍照，拍攀登的队伍，拍每一个队友。有时也让队友帮我拍一张。攀登者的样子不仅是风景，还能激励自己：你特棒！

上天指定的营地

下午两点二十分，又登上一个山头。这山头开阔平缓，草矮而平整，地势也够高——目测与上周三官山上的营地持平，海拨少说也有1100了。上周的露营地就在対面上头，隔着条山谷而已。

有队友提议：就在此扎营吧。场地不错，再说也已攀爬四个钟，有些队友已现疲态，与智林商量，允了大家的建议。

放下背包，准备搭帐篷了，前方探路的超哥回来说：不急，上面还有营地呢。继续前进？还是就地扎营？犹豫间，西北边飘来片雨云，几滴小雨说到就到，拍打在脸上了。卫政说，下雨了，上天不让我们走了，就这扎营吧。

这真是上天指定的营地。当我们不再犹豫，扎起帐篷，那片雨云拐个弯，走了。它的使命，仅仅是叫我们扎营而已，没有恶意。

事实证明，这上天指定的营地就是不错，比上面超哥说的营地要宽，要平，视野更好，住的顺利舒服。要顺从上天的旨意，此话不假。

再走一小时

扎好帐篷，看时间，才三点钟。煮晚饭还早，我建议再轻装走走，继续穿越前面的山头——都是草甸山，太诱惑了。

开始只是部分影响建议，及出发，都做份了。大家约定，再走一个钟，到四点钟折返，五点回到营地煮晚饭。

卸下大包了，大家轻松得像只燕子。平缓路段，个别队友忍不住拨腿小跑起来。智林说，卸下大包，大家好像练就轻功了。智林说的不错，先前武林人士的轻功，也许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轻松了，速度便快了许多。一个小时，竟走到了在营地目之所及最远的那个山头。一个折返，看步数，竟达一万来步。脚步轻快，这一万来步，少说也走了六七公里。

不速电话

冒着小雨返程。还未回到营地，我与超哥都接到个不速电话。

先是超哥接到。一个派出所干警打来的，说明天重阳节，山脚下的云潭镇举办首届登山节，根据上级要求，滞留山上的车辆必须全部离开，限令超哥半小时下来开走，否则用拖车拖走。

太突然，也太无理。地方政府有这样的要求，为什么不早出告示呢？再说，我们已远在山顶，重装上来已走了将近七小时，限令半小时下山把车开走，也太霸道，太官僚了！超哥与之激辩几分钟无果，留下一句话：那你们把车拖走好了。

几分钟后，我也接到电话。我没有在车上留下电话号码，是林场明叔打来的。明叔大体转述了公安部门的意思，末了问我能下山把车开走吗？我回话：很想配合公安部门工作，请转告干警同志，我们重装上山已走了近七个小时，大家刚刚扎了营，现在山上风大雨大，我们都精疲力尽了，实在无法立即再重装下山，如果真得要我们下去，麻烦告知干警同志，组织些人员上来帮我们背包，我们或许能下去，不过，这一上一下总得十几小时，天黑之前怎么也下不去的了。

明叔无语，挂了电话。电话再没有打来。第二天下山，我们车子好好的呆在原地。明叔见了我，说，就知道派出所的人输理，他不出告示，哪怨得了你们！

雨后见彩虹

没有受不速电话影响。回到营地，张罗晚餐。

正忙碌间，不知是谁喊一声：快看，彩虹！寻声望去，东边的天空，果然挂着道彩虹。正下过一阵雨，天色青蓝，那七彩的虹桥特别鲜艳夺目。

怕彩虹转眼即逝，大家都立即放下手头活，拿出手机找寻着角度拍照。大家多虑了，这彩虹是大家闺秀，大方的很，横悬于半空，足足停留十几分钟，等你拍腻了，审美疲劳了，才慢慢淡去。

雨后见彩虹。有付出便有收获，老天爷待我们不薄。感恩。

“海哥牌花生米”

高山晚餐，又是智林主厨，又是熟悉的鱼丸瘦肉面汤，外加几片菜叶。

面汤还在煮，卫政拿出支红酒，说，先喝酒吧。进口的红酒，味道不错，送酒菜也丰富：我带来的牛肉干、月饼，阿吉带来的饼干，志勇带来的炸菜，还有“海哥牌花生米”。

自从海哥加入团队，“海哥牌花生米”迅速在圈里走红。“海哥牌花生米”是海哥特产，是海哥亲自下厨炒的，炒的火候适中，又脆又香，深受队友喜爱。凡有海哥参加的活动，总少不了“海哥牌花生米”。有时怕海哥忘记了，出发前，总有驴友在群里提醒：海哥，别忘了“海哥牌花生米”哦。

这次活动，海哥约好与儿子媳妇去拜访亲家，缺席了。昨晚，海哥特意到超市买了花生米，炒好，叫来志勇，嘱托志勇带来。说他人虽缺席了，“海哥牌花生米”不能缺席。

海哥真有心了。

天上人间又一回

喝了酒，吃了晚饭，山下的灯火渐渐的亮了。又到赏万家灯火时间。

这处营地看到的灯火，比上周末在三官山营地看到的还要宽大，壮观。近处的营灯与远处的灯火形成对比，点与面，少与多，近与远，清晰与模糊，现实与梦幻，相映成趣。

又是一处天上人间。特意走到营地后方位置较高的山头，一个人静静的欣赏。看山下万家灯火依次亮起，看光斑渐渐扩大又慢慢模糊，想象灯火中的繁华，想象繁华中的喧嚣，越发感到山头几盏营灯的安静脱俗，内心越发澄澈安宁，仿佛山下的一切，此刻与我无关了。

拍几张照片，在手机备忘录里写上一句话：天上人间又一回。

山风呼啸且当歌

又一次经受山风的考验。不管重装行进途中，不管轻装穿越路上，还是晚上睡在帐篷里。

山风呼啸且当歌。选择了当攀登者，选择了巅峰露营，便无惧山风疯狂。在山脊中行走，常常是逆风前行。有时偶尔经过风口，一阵狂风袭来，稍不留意便一个踉跄。你得抓紧登山杖，扎进地里，反方向用力，才能把持住平衡。

午后轻装穿越，有一个路段，狂风夹杂着雨雾，迎面袭来，刮在脸上“拍拍”直响。我们依然笑着，闹着，欢快的前行。这个时候，苏东坡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最是应景：

“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一道菩萨光足矣

一夜山风呼啸。没有影响到睡眠，经历了龙高山巅的台风，经历了武功山金顶的狂风骤雨，再没有山风能吓唬我。山风呼啸，催眠曲而已。

早上睁开眼睛，就听到智林在外面叫：菩萨光，好漂亮的菩萨光，大家快起来看！没有急着出去，拉开东边帐门，东边天空云缝处，果然一道菩萨光。智林没有骗我。

穿好衣服，钻出帐篷，端把凳子，坐帐篷边观赏。偶尔站起来，找些角度，拍几张照片。菩萨光开始只是两三束，强度不大，照射到的山头田野，有薄雾弥漫，有些神秘，有些梦幻。后来，一字形的云缝不断拉长，菩萨光由几道扩加到几十道，光线也慢慢强烈，光照下的山头田野便慢慢清晰，有了各自的色彩。

这菩萨光真不错，不仅壮观，还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让大家过足了“眼福”。群主智林说，虽然看不到日出，有这道菩萨光，足矣。

到对面山顶走一遭

吃过早饭，还不到九点。知道今天山下搞登山节，中午以前下山，车子肯定出不了。干脆再轻装走一走吧，到对面山头去。我建议。

智林，超哥，卫政响应。临出发，两个女士也加入，队伍成了六人。九点十分出发，大家约好，十点半钟折返，即便到不了对面山头。

营地海拔高度约1100米，对面山头海拔与营地基本持平。直线距离不远，能清楚看到山风吹拂对面山头，草浪起伏的样子。可要到对面山头去，得下一个大坡，再攀爬一个大坡。坡度大概五六十，垂直下降海拔大约三百多米，跟武功山好汉坡差不多。这一下一上再折返，又是一个一下一上。等于下两个大坡，攀爬两个大坡。

难度大，耗气力。未下到坡底，卫政和两位女士却步了。我理解他们，昨天走了七个钟，呆会儿还要负重下山，够难为他们了。其实，我也觉得疲惫，双脚也重了许多。好在武功山的经历给了我动力：连续四天重装穿越都能走下来了，这点小困难算得了什么！

信心是最好的动力。与超哥、智林攀爬上对面山头，才十点十八分，没有超时。这小小的一番经历，又收获满满的信心。真为自己高兴。

可爱的野草莓

从未有这次这样，感觉到野草莓的可爱。

野草莓，是群主智林告诉我名字。这些年与智林登山露营，除了享受过程，还认识一些可供食用的野果。这野草莓就是其中一种，爬藤植物，叶子像葡萄叶，茎条有刺，果子朱红，由许多小珠粒组成，味道甜中带酸，生津止渴。

高山穿行，常见。偶尔会弯腰摘几个，大多时候不为解渴，只为尝尝这酸酸甜甜的味道。真正为止渴，觉得它无比可爱，是这次。与智林、超哥登上对面山头归来，已近中午，阳光直射，体能消耗，出汗过多，突然间觉得口渴难耐。出发时刚吃完早餐，对难度有所轻视，没有带饮用水。怎么办？好在有这野草莓。

去程没留意，返程这一渴，竟发现路边满是野草莓。走上一小段，总能发现一丛或几丛。正是成熟季节，果子又多又甜。一路走回来，见到了，顺手摘几个，口渴的问题便解决了。真的谢谢她，可爱的野草莓。

当了一回“首长”

下午二点二十分，下达大坑林场。

车子没有被拖走，意料之中。只是偌大的停车场，就只有我们三台车，多少有些意外。问林场明叔，说今天登山节，所有的车辆只能停在山下新华村，登山节的起点也设在新华村。怪不得了。

车子一路下山，畅通无阻。沿途全是登山节的彩旗标语，十米八米一把，很有气氛。不时碰到提前下山的活动参与者，一色的白色短袖汗衫，统一印有登山节的字样。前面两台黑色丰田越野车，车上队友说，肯定是领导的车才有这特权，说不定是接领导下山的呢。

队友的猜测不错，跟着这越野车一路下来，不时有路边工作人员与车里打招呼。到新华村委会，人流车流多了，立即有工作人员过来疏通，向车辆打招呼，行注目礼。我们跟在后面，也享受了一通这样的待遇。车上队友开玩笑的说：今天，我们也当一回“首长”啰。

山上山下，不外千米垂直距离。我们在山上住一夜，没想到这千米山下的村庄里，竟轰轰烈烈的办了这么一场隆重的登山节。看着路道边熙熙攘攘的人流，想着昨夜里山上的安宁静谧，还真有天上人间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