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陪伴

四叶草

<p>图片来自网络,感谢作者</p> <p>  救护车呼啸着把母亲送进了医院,经过一系列急救检查随即推进了ICU,厚重的门把我们和母亲隔开,门外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凝重的气息,静得只听到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小弟一脸担忧坐在椅子上,弟妹紧握着他的手似乎给他力所能及的安慰,大嫂不安地望着徘徊不定的大哥,而我紧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自我安慰道“没事,一定没事”。门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和焦虑中打开,主任医师拿着一沓诊断报告站在门口喊“XX病人家属”,是叫母亲的名字,我们呼啦围了上去,“病人血压很低,双肾严重萎缩坏死……”我脑“轰”的一声,距五.一出院至今才短短五十天,病情怎急转直下成这样?最后只听见医生说道:“病情不容乐观,我们会尽力”,并告知疫情期间每天只许两位家属探视。大家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住院大楼,不知何时天己完全黑了下来,六月的天气闷得让人烦燥不安,站在没有星光没有月亮的夜空下感觉窒息般难受。</p> <p>  一夜无眠,一大早小弟和弟妹便守在病房外等待探视。诺大的病房摆放着十几张床,身边是满脸严肃的医护人员凌乱的脚步声和刻意放轻的谈话声,母亲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仪器,一夜之间又消瘦不少,“做血透”母亲虚弱地说,“嗯,做几次就好了,到时我们带上小不点去看海”俩人轻声安慰着,母亲眼里闪过一丝溺爱和失望回答“好不了的”,小弟和弟妹感到喉咙一紧,眼角藏泪,在俩人的劝慰下母亲沉沉睡去。</p> <p>  母亲的主治医生是一位温和而通情理的女医生,虽然医院规定每天只许两位家属探视,接下来几天她总是破例让我们分批探视,还在上班的大哥、小弟和弟妹都请了假,尽可能多陪伴母亲,每一天我们都在难过与希望中渡过,总是盼望被肾内科和急诊科医生、护士称为VIP中VⅠP的母亲再创奇迹,但母亲的病情还是一天比一天糟糕。</p> <p>  6月26日,我们照例来到医院,医生遗憾地告知我们要有心里准备,因她己被批评,所以这次只许两人进去探视。小弟己崩溃伤心不己,大嫂和弟妹也暗自神伤,我和大哥来到母亲床前,母亲发白的嘴唇微抿,身上己没有多余的脂肪,厚实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看起感觉很重。医生拍着母亲的肩喊着“阿姨!醒醒,孩子们来看您了”,如此几次,昏睡中的母亲慢慢张开眼,吃力地想抬起被子下的手,大哥一把握住,匍匐在床边,凑近母亲的耳边,轻轻地说“妈,我们在这里,您想说什么?”母亲的嘴动了动己无力说话,只是一遍又一遍用那满是牵挂和爱的目光拥抱着我俩,然后疲惫地闭上双眼,为了让母亲休息,在医生的催促下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刚走到床尾几步,在留恋的回首中,我看见母亲用尽全身的力支起上身,不舍地望着我们,似乎知道这一别是永远。我只觉肝肠寸断,泪夺眶而出,大哥一个箭步奔向母亲,这时,母亲倒在洁白的床上,差不多六十岁的大哥如孩子般依偎在母亲瘦弱的怀里,左手温柔地抚摸母亲花白的头发,右手抚着母亲的耳背,脸不断轻轻地贴在母亲的额头上、脸庞上,一遍遍柔柔地对母亲说“妈,我在这里,我们都在这里”,从我记事起第一次见一向刚强的大哥这样柔情,母亲长舒一口气,平静下来,在大哥的轻声安抚中满足入睡。看惯生死离别的医生一声轻叹,转过头擦试着眼角,我无助地望着病入膏肓的母亲和悲痛的大哥,心如撕裂般疼痛,明明知道要离开却无法改变,这对于我们来说真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折磨,泪肆意的流淌,它安放了我们无处安放的悲伤。</p> <p>  这十几年来,我们陪伴着母亲在与病魔斗争的路上温暖前行,渡过一次次危机,我们的爱,最终没能阻止病魔把母亲从我们身边带走,至此,我才真正体会到“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的真正含义,一颗无处安放的心飘荡着。记得有一本书上写道“死亡不是永别,遗忘才是”,我想,母亲并未离去,她在我们心里,无时无刻陪伴在我们身边,犹如一缕光,一阵风,而我们的爱也会陪伴着她永远,永远……</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