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晨钟暮鼓🌙</p><p>音乐:《我的老母亲》(陈天红)</p><p>油画:来自网络(感谢作者)</p><p><br></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晚上小聚,饭局结束后突然下起了小雨,于是抄近道回去。经过市二中校园门口,发现许多家长在等下晚自习的孩子。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我突然想起母亲等我的那些岁月来。</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上学那会,村里还没有幼儿园,直接上小学。孩子上学大人们就送到村口,因为学校就在临村。快放学时,村里的母亲们就在村口的那棵老槐树下等,这倒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放学回家,各找各妈!我的母亲也在等的行列,母亲们手上都拿着活计,有的缝衣服,有的织毛衣,有的纳鞋底、鞋垫,还有提着菜篮择菜的……大家东家长西家短的,在一起谈笑风生。唯独母亲与她们不同,母亲总会带上一杯温热的白开水,静静地坐在一旁聆听。不知情的人或许会认为母亲在偷懒,不像其他人那么勤劳、能干。只有我知道,母亲是心疼我。她的针线活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况且干活又快又好又利索,好多人都会趁接孩这个空档请教母亲针线。放学后我时常与同学嬉戏玩闹,一路追逐疯跑,难免满头大汗。每每此时,母亲就会像变戏法似的,从她口袋里拿出一杯温开水递过来,不烫不凉,刚刚好。杯子上似乎还残留着母亲的体温,我顾不上母亲的嘱托,拿起杯一饮而尽。接着母亲一路牵着我的手回家,生怕弄丢了似的。其实,母亲等我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进村需经过村外的一道寨沟,水很深,那是为防外敌入侵,老一辈留下的防御工事。小学期间,不管刮风下雨,母亲都按时等在那里。</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今晚,那细雨中交错得身影,或打伞,或着雨披,有的只是戴顶单帽、全凭借车棚避雨……影影绰绰,伴着昏暗的灯光,伴着风舞的枝条,伴着静静的等待,那些个柔情爱意,全都融化在这场细密的雨丝里。母亲曾在雨中等我的情形与今晚的场景,何其相似!在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了似的,不再潺潺流淌,不再随风摇晃,是为校舍里孜孜不倦的学子,抑或是为风雨中耐心等待的父母。善解人意的雨,下得很温柔。</span></p><p><br></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离家求学的日子,母亲在周末依然会如约等待。记得初中那会,每到周五上完课我就急着赶回家,往往天色已晚。母亲嘱咐多次不让晚回,可我只想在家睡个安稳觉,免得次日起早赶路。有一次周五加了课,虽然很晚了,可我还是忍不住回家。刚下公路,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前方白如赤练的土路上隐约有俩人影晃动,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起来。停住自行车,调整一下思绪,硬着头皮僵持着不敢往前走。这时,一束手电筒光直照过来,我扭转车头就准备上公路,因为那里有路灯、有行人。“是R吗?”身后传来喊我乳名的声音,这声音那么熟悉,分明是母亲!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扔下车子飞也似的跑到母亲面前。弟弟在一旁抱怨道:“姐,你能不能别回那么晚,让咱娘等那么久!”母亲拍着我的手没有一点责怪,温和地说:“回来就好,走,咱回家!”我忽然感觉眼睛热辣辣的,心潮潮的,月光下,母亲那清瘦的身影瞬间变得高大、模糊起来。女儿大了,反倒让母亲担忧。一路上,我和弟弟争先恐后地讲着学校里发生的新鲜事,母亲应和着边走边聆听,还时不时地提醒我们,小心脚下的路。</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晚饭后,我和弟都睡下了,而母亲还坐在床边纳鞋底。如豆的煤油灯下,母亲一手握鞋底一手拿针线,还时不时地把针在头发丝中挠一挠。一针一线经母亲的手纳的千层底,结实耐磨、透气吸汗、舒适养脚。穿上,不大不小,刚刚好。再看看母亲那双粗糙、长满老茧的手,我的心倏然一惊,我们长大了,而母亲却不再年轻。我看下大钟表,已指向十点,问母亲为何还不睡,母亲走到我床边给掖了掖被角,意味深长地说:“你们先睡吧,我再等等!”原来母亲在等做生意的父亲。这就是母亲,无需过多的语言,也没有现在女孩的矫情,她把传统的坚韧爱情都融合在了一场静静地等待中。而且,在今夜,母亲又把它诠释得如此淋漓尽致!</span></p><p><br></p> <p>(珍藏十八年的绣花鞋,母亲亲手做的)</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算起来,母亲的半生都在等待中度过。等待我们出生,等待我们会走路、能说话,等待我们一天天长大,等待我们学业所成,等待我们成家立业,等待我们儿女绕膝,又希望我们生活幸福……一天天的等待,无情的岁月已让母亲步履蹒跚、两鬓霜花。</span></p><p><br></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直到毕业工作后,每逢节假日,母亲依然有个习惯,手里拿杯水,时不时地到村口转悠,像是闲逛、小憩,又像是怀念、回忆。现在的村子已是高楼林立,寨沟也早已不复存在,那棵久经沧桑的老槐树也不见了,村里修建了宽宽的水泥路。而母亲却一如当年,等在原地,不同的是,母亲已两鬓白如霜,腰弯似山岗,眼睛也不好使了,有时会把临家女孩当作是我打招呼,更别说纳鞋底了。何况现在商场里各种款式的鞋子美如云,母亲早就收手,可我更怀念母亲纳的千层底。如今,身居外地的我只能电话里听听母亲的声音,看看她憔悴的面容。真应了那句谚语语:“娘疼儿是长江水,儿疼娘是扁担长。”</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母亲一直默默地付出,从不奢求回报。“ 养儿方知父母恩”,这让我终于明白,无论经历过什么,母亲对我们的爱始终一如当初!试想,在这个世上,又有谁给我们的爱像母亲那样,刚刚好!如那杯不热不冷的温开水,亦如那双不大不小正合适的鞋子!</span></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