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登高银瓶嘴

南飞雁

2020年，庚子重阳，适逢周末，秋高气爽，是个登山好天气，约几个平时喜欢爬山的同事，去攀登东莞市第一高峰：银瓶嘴。

银瓶嘴，银瓶山森林公园的主峰，海拔898米，远望像一尊银瓶，山尖如嘴，因此得名。银瓶山森林公园面积5000亩，素有“小九寨沟”之称。山中流传有观音菩萨流连美景、遗忘手中宝瓶的传说。又流传着苏东坡被银瓶陶醉的诗句:“银瓶山水天下流，风景美丽醉东坡，东坡攀登银瓶山，赞叹风景胜罗浮。”

清晨六点起床，六点半出发。同事的先生自告奋勇，开车把我们送到山下。今天登山的人可真多，不到八点，山下的公路上，清一色的小轿车已经堵成了一条长龙。车窗外，绿树成行，山峦叠翠，显然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看着前面一动不动的车阵，我们毅然选择下车，徒步向前。一个多小时步行，抵达银瓶山森林公园的入口处。

“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入口处的停车场，已经挂上车辆停满的标示牌，停车场内，人头攒动，人山人海。这里是谢岗镇，属于东莞市的一个偏僻小镇，商业并不繁华，却因为第一峰“银瓶嘴”，引来门庭若市。

山中树木蓊郁，绿意盎然，晨风轻拂，沁人心脾，感觉不到一丝秋天的气息。清脆的鸟鸣萦绕耳畔，不时飞下来几只，在公路上蹦蹦跳跳地行走。一条小溪时隐时现、时断时续，清澈的山泉，光滑的砾石，潺潺的流水。一只机灵的小松鼠，从树丛中探出头来，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颇具创意的垃圾桶。管它三七二十一，跟垃圾桶也合了一个影。

远处的山坡上，“东坡居士”向我们遥遥招手，发冠高束，美髥飞扬，一手执书，一手拂袖，仙风道骨，经典的造型让我一眼认出他来。居士后面有座凉亭，上书：莲花观音古道。大概就是观音菩萨和东坡居士被共同陶醉的路线，“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新修的水泥台阶笔直地插入树林深处，看不到尽头，倒像是一条穿越时空的隧道。

一路美景如画，欢声笑语不断，上山前的些许顾虑完全抛诸脑后，行走时如脚踏祥云一般轻松。唯有胖胖的孙姐，气喘吁吁，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坐在路边的石凳上休息一阵，叫我们几个先走，最后到山顶汇合。

行至半山腰，山势变陡，上山的台阶呈“之”字走向，走在我们前面的人，一个个低头哈腰，举步维艰的样子。路边的石凳，坐满了休息的人群。更好笑的是，在一块醒目的巨石上，豁然写着几个大字：回头是岸。我们没休息，哈哈一笑而过，径直奔山顶而去。

李白道：“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之”字路中间的坡道上，有一条捷径。笔陡的山坡，被登山的人踩出一个个脚印来，一左一右，一高一低，喜欢走捷径的人前仆后继，脚印越踩越深，形成一道天然的人工阶梯。两旁的树木和藤条成了上坡的辅助工具，光滑而柔韧。身手敏捷的人，借助这些工具在陡坡上健步如飞，看得我羡慕不已，于是跟在他们身后也登上了捷径，仿佛小时候行走在家乡的山坡上，既新奇，又刺激。

随着山势增高，山中的景致相应发生了变化。山下郁郁葱葱、密不透风的树木，山上却是疏可跑马，剩下一些古老的树木盘根错节，见证岁月的沧桑。矮小的灌木变得稀少，地面怪石嶙峋，覆盖的地衣日积月累，阳光透过树梢射进来，投下斑驳迷离的影子，将石与树的颜色融为一体。一石，一木，都似乎生了根，纹丝不动，任走过路过的人，或坐，或倚、或靠。

接近山顶时，一道直插山顶的台阶呈现在眼前，那么高，那么陡，看着也忍不住双腿打颤。我仰着头，暗暗地蓄积力量，想一口气爬上去。这时，从山顶迎面下来一个人，笑眯眯地将手中的一根树枝递给我：给你！我下山用不上了。我感激地接过树枝，往地上一点，竟如虎添翼，抬脚就登上了梯子。回头看时，赠我树枝的人，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手握树枝，心生感激，无端生出一份勇气，一鼓作气登上了山顶，打卡点风景长廊终于出现在眼前，看看时间，接近十二点，从山脚到山顶，用了整整三个小时。

远望长廊，尽头是一块高耸云天的巨石。巨石左面，用红字书写着“东莞第一峰”五个苍劲的大字，右边壁立千仞，形状看似一尊双手合十、盘腿打坐的菩萨。仰望巨石之上，蓝天白云，苍茫辽阔。俯视巨石之下，左边为人间烟火，右边是莽莽群山。这块巨石，似连接着天上人间，以菩萨般虔诚的姿态，庇佑苍生大地。

面向巨石，浮想联翩，想到观音菩萨遗忘了手中的宝瓶，想到东坡居士无比陶醉的表情。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跟古人离得如此之近，跟神仙也离得如此之近，飘飘然如入仙境。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时有人停下匆匆的脚步，拉长自拍杆，摆个美美的造型，咔嚓！脸上笑容简直比天上的阳光还要灿烂。

登上巨石，眼界更加开阔。杜甫《望岳》诗云：“会当凌约顶，一览众山小。”站于银瓶嘴上看，除了众山小，高楼林立的工业区，四通八达的公路等，一切都变得渺小，像小孩子玩耍的拼图。天上的云朵，一伸手好像也能摘下来一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站在这里，仿佛赋予一种神奇的力量，生出万丈豪情。

上山的人摩肩接踵，以海纳百川的气势登顶而来，真不知这一方巨石，接纳过多少双前来膜拜的脚步？

最后，请容我附庸风雅，学着游山玩水的诗人们赋诗一首留念：

摩肩接踵上银瓶，

勇攀东莞第一峰。

九九登高千年愿，

悠悠不改旧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