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

我还是我

前些天三爹家的闺女去单位报表，给我留下了一张爷爷和奶奶的合影，是两张旧照拼起来的。说是父亲想要，表妹费了心思拼了一张，让我交给父亲。办公室里去年来的那个大学生，手快接J过去，看了一眼，说刘姐，你奶奶年轻时候真好看，我说，是的，笑了笑。那一刻我突然得恍惚了，在搜索着她的话语的同时，竟然想不起奶奶的模样。快走了两步，从她手中拿过奶奶的照片。我细细的端详着，那一刻，泪流满面。和表妹说奶奶年轻时候真好看，忽然就哽咽了。办公室的同事还说你真是个感性的人，动不动就哭。我也不知道那一刻怎么了，或许那就是血浓于水的情感吧！

忘了奶奶是哪年走的了？好像是职教毕业的那一年。那一年冬天特别冷，快要过年了，奶奶突然就病了。父亲那时刚到县里开了门诊，特别的忙。应该是腊月24的早上父亲说奶奶病的挺严重，你下去看一看吧。其实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和奶奶并不是特别亲近。因为父亲是个孝子，他不让奶奶哄我和哥哥。我从小是姥姥哄大的，所以和姥姥更亲近些。

直到现在，心中一直有个遗憾。那天早上去看奶奶的时候，她其实就不太好了。但是当时我也没有感觉出来。当时的那个年龄太小了，好像觉得死亡是那么的遥远。依稀记着奶奶靠着棉被嘴里叨念着人啊！活老别活小，然后大伙都笑了。然后奶奶还说了一句，想吃柿饼了。奶奶没有女儿，当时好像也没有更亲近的人在跟前。只有姨奶家的一个闺女和一个表姐陪着她。母亲其实那时已经办好了年货，家里已经买回了柿饼。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给他去拿。就在那个晚上，父亲下去陪奶奶的时候，我家的灯忽亮忽暗的。凌晨的时候父亲突然回去了，说奶奶不行了，让赶紧下去。三爹家的两个孩子都是奶奶哄大的，他们仿佛格外的和奶奶亲一些。我同年的表哥，在炕上痛哭着，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地下，不知道该干什么。脑袋里就想着为什么昨天不给她拿一些柿饼呢？很多年以后，每每想到这个事情，我心里都还是很难过。很自责。父亲一直在抱怨，说奶奶没有享他的福。生活条件好了，奶奶早早的就没了。很多次我在网上给父亲买柿饼的时候，都会想起奶奶，想起她想吃柿饼的表情。

爷爷走在了奶奶的前一年。那一年，在床上拖了有个二十来天，大家仿佛好像都有了心理准备，而且在爷爷身上我真正的看到了回光反照那么一说。爷爷走的前一天，我过去看他，突然卧床不起的爷爷穿的整整齐齐的靠着被褥，直直的坐着，精神好的不得了。奶奶当时也没有预感那是不好，还说你爷没事儿了，你看看今天一下好了。可就是在那个晚上，爷爷还是走了。安详的走了。

前年，父亲送走了他两个至交的朋友，还有大爷，没享一点儿福的苦命人，受尽了病痛的折磨，我依稀还能记起他临走前的四五天，我最后见他的样子。紧紧的攥着我的手，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眼泪在他沧老的脸上滚落着，我迅速的找了一个借口逃离了。没有勇气面对那样的情景。没有想到那是见他的最后一面。仿佛那一年父亲沧老了许多，比他生病那年更加沧桑，也把人生看得更透了。在打发大爷的同时，旁边那个和父亲有这三四十年交情的至友也在揭三，我不敢猜测他的内心有多难过，他只是淡淡地对我和哥哥说，一会去给你穆大爷也烧点纸吧。

那一年春天，冯大爷在临走之前，和孑女说了，非要让父亲去看看他。父亲去的那个下午，他偶尔清醒着，偶尔昏迷着，就那样在昏迷中走了。父亲，全程参与了他的丧事，回来之后，大爷又实发状况，就那样，他也大病了一场。对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那样的别离是残酷的。

父亲仿佛牵挂的人也不多了，这两年他一有时间就把从小一起长大的那几个好友聚在一起，我知道他是孤独的。

这两年自己身体不好。仿佛身边的朋友更少了，自己是孤独的。人呀，不知道怎么回事，喜欢在孤独里活着。一个孤独的人，或许更愿意活在回忆里。在回忆里觉得自己亏欠了某些人。在回忆里重温着某些人的温暖。有时坐着一下午，听一首伤感的歌，然后泪流满面。

前些天一个初中同学父亲下世了。原本我是纠结着不去的。后来又想一想，还是决定去了。身边的朋友已经不多了。尽管这些年我们来往的很少。我还依然忘不了我们当初的情谊。而且我知道她一个人，那时候应该是很无助的。我向来不是一个讲迷信的人。可这些年在无助的时候，这不是也想祈求一些什么。

对于倔强的我，也对于清高的我，是不喜欢趋炎附势的迎合某个人。我不喜欢单位里那些人的攀比。所以也就注定了我更孤独些吧。也许孤独也是一种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