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秋风游三关（自驾笔记之八）

吴江老吴

　　不喜欢掉书袋，先直接说明。

铁马：自驾开的是黑色JEEP牧马人；

秋风：去时正值国庆中秋双节，秋意渐浓时；

三关：仅专指嘉峪关、玉门关和阳关。

　　三十六年前，我十九岁。那时，以为一路向西，可以一览三关，没想到我在火车上三天三夜，居然一关未见。更没想到的是，从此遥居塞外十年，关内关外来去多回，就是没见其中任何一关。

　　原因其实很简单：火车不走这三关，连遥望都不可及。

倒是三十六年后的这次秋日自驾，了却了这些心愿，几乎是一日踏遍三关。

　　天下第一雄关、长城的西起点，就是赫赫有名的嘉峪关，它坐落在酒泉西二十公里处。嘉峪关四周有许多名胜古迹，仅我们这次去过的就有闻名遐迩的莫高窟，魂牵梦绕的月牙泉，色彩斑斓的七彩丹霞……嘉峪关的关左关右（南北）都是明长城，两山逐渐收窄中间一道关隘。作为一个完整的关城，它前后修筑了168年，墙高楼陡，易守难攻。虽说嘉峪关保存最完整，但也处处可见新建新修的痕迹。嘉峪关很大，大到可以闭关独自成集市。关外不远处，可见一凉亭，不知道当年撒了多少离人泪。

　　酒泉一路往西，过瓜州，就到了敦煌，敦煌西北一百公里，残存着一座古城，古城因其形状叫小方盘城，面向大漠处，便是玉门关关隘。而今残留的感觉是个土洞，墙面等早已荡然无存。它跟阳关一起，是汉代以后最西的边防要隘。之所以以玉为名，多半跟那时输入中原的和田美玉有关。

　　玉门关建立至今，已经遥遥两千年了。面对目前标为玉门关遗址的土墩，我还是有点疑惑，两千年的风吹，怕早已夷为平地了，要不是后人夯筑，它还会残留至今？突兀的一个关，失去了依托的城，它孤独的蹲守着，就为了证明千年前自己的威严和辉煌？

　　阳关之所以得名，只不过是因为它在玉门关（也有说在敦煌山）的南面。当年，它跟玉门关一起，遏守着边陲，出了玉门关或阳关才叫西域。后来隋唐起随着另外一条进入西域的伊吾大道的开辟而日渐荒凉。那首唐代惜别诗编入乐府时最后一句“西出阳关无故人”翻唱三遍于是成就了阳关三叠。最可笑的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反映的根本不是豁达，而是幸灾乐祸，阳关道哪里比得过我的独木桥哦！

　　三十六年前，我大学毕业，留言册上有一位同学只是短短的七个字：西出阳关故人见。因为，毕业前，几乎所有同学都知道我递交了有父母签字的支边申请，而那位同学对西北的边关也心向往之，决意前往。但天意弄人，后来，我们没在阳关之外相见，我去了，他没来。很多年以后，同学小聚，他已是差不多亿万家产了，去年在他常州乡村的别墅里，见他逗弄孙儿，心满意足。而我，在西出阳关十年后又东进阳关回了江南，把那段经历锁进记忆，成了最美丽的财富。

时光，在阳关这里，折射出了不同的人生光芒，我爱阳关的苍凉，更爱阳关之外的各种各样的人生。

　　需要声明的是，照片上那个兀自独立的建筑，其实并不是阳关，而是阳关不远的一个烽火台遗址。阳关，应该早就湮灭在历史的风卷残云里了。

　　其实，那时，我们高声朗读着古诗，感受的是它传递给我们的意象，一种境界，一种思绪，是诗里诗外说不清道不明的那种情感，不管是悲壮，还是喜悦，潜移默化，它们慢慢地深深嵌入了我们的骨骼。而那些寄托情感的具象，比如嘉峪关、玉门关包括阳关，已经不再是关的本身，而是融入的那种情感的代名词了。我是想说，即使你没去这三关，它们在你心里早有了形象，哪天到那里一看，你会惊呼：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