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10月23日,在纪念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之际,山东理工大学党委书记吕传毅,党委副书记胡兴禹,分别走访慰问学校健在的李竹汉等7位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老同志,向他们颁发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纪念章,并向他们表达亲切问候、致以崇高敬意。</p> <p>(吕传毅等校领导向病中的李竹汉同志颁发志愿军纪念章)</p> <p> 李竹汉是谁?</p><p> 在山东理工大学的师生员工中,可能很少有人知道李竹汉这个名字。但前些年居住在山东理工大学瑞贤园生活小区的人们,可能有人会看到这样一位老人:他早晨在小区内锻炼,独自迈着军人的步伐,有时还哼着军歌在认真操练;上午推着自行车,后座上带着些报纸,不时停下来认真观看;下午四、五点钟他又骑着自行车带着从农贸市场买来的菜匆匆回家。他就是学校离休干部、志愿军老战士李竹汉!</p> <p>(晚年李竹汉)</p> <p> 有人说,每个人背后都有一个故事,下面我就讲讲有关他的故事。</p><p> 1929年8月,他出生于山东省高青县花沟乡,1937年入本村小学。由于他的家乡在1940年就是我党的抗日根据地,小学时的他就参加了本村的儿童团,并当了儿童团长,他曾混入鬼子驻地刺探过敌人情报,受到过军区杨国夫司令员的表扬。1942年6月,中共清河区委和清河区行署为储存和培养军政干部,在长山县创办了一所“抗大”式学校——耀南中学,也叫抗日中学。李竹汉小学毕业后,有幸成为该校的第一批学生。他在耀南中学毕业后,参加了高青县花沟乡民兵和抗日地方武装。曾配合八路军参加过杨家、花沟等战斗。1947年随新兵连入伍,正式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后调渤海军区学习,评为学习模范。由于他有文化,后在教导团当教员,曾立功一次。</p> <p>(在部队时的李竹汉)</p> <p> 1949年到刘伯承任校长的南京高级步校学习,后参加以陈赓、韦国清为团长的援越军事顾问团赴越南,任务是帮助越南建立国防军,他任教练,曾受到越南主席胡志明的表扬。1950年11月,他所在的解放军第九兵团赴朝鲜参加抗美援朝。由于当时任务紧急没来得及换冬装,就戴着单帽,穿着胶鞋开赴战场。在著名的长津湖战役中,由于气温达零下35—40度,他的多名战友因天寒而不幸牺牲,他也严重冻伤。回国后的1953年,他被选送到华东军区第三野战军“干部学校”。由于努力学习,他曾获“保尔奖”(保尔是苏联著名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主人公)。</p><p> 这时,从小参加革命,经历过战争考验,年纪轻轻又是军校毕业的他,可谓前程似锦,多种岗位供他选择:可以在部队继续任职,可以转业到地方当国家干部,也可以到大学深造。渴望继续学习的他,最后选择了到大学深造。组织上曾建议他去军事学院学习,但他觉得自己是农民出身,又对机械有些兴趣,就选择了到北京农业机械化学院学习。1955年9月,他被保送到北京农业机械化学院,成了北京农业机械化学院1959级农业机械化专业的一名“调干”学生,每月35元调干助学金。</p><p> 相对从高中直接考入大学的同学相比,他克服年龄大、基础差等种种困难,顽强学习,他的实习课全部是优良。这种精神受到同学和老师们的赞扬,被学校评为“学习模范”,号召全体同学向他学习。并以“我的学习干劲为什么大?我的学习动力从哪里来”为题,在全校做过报告。并担任了系学生会的领导。期间,他还经常给北京石油、矿业、钢铁等学院的学生上军事课,受到北京市兵役局预备役军官处的表扬。在1956年国庆节时,他被指定为北京市游行队伍大学生支队副总指挥。</p> <p>(大学时的李竹汉)</p> <p> 按照这个轨迹走下去,他毕业后定会成为一名农机行业的专家或优秀的农机管理干部。</p><p> 但天有不测风云。</p><p> 1957年5月,学校同全国一样开展了“整风”运动,作为一名调干生和转业军人,当然要听党的号召积极参加。开始,他是班级“整风领导小组”成员,按党组织指示,他必须要动员班里同学大胆向党提意见,他认真把这些意见记在了他的一个笔记本上。就在这“整风”将要转入“反右”的关键时刻,接到家中老母“病重速回”的电报,他就请假匆匆回山东老家。他是国家干部,家中老大,他又是孝子,给母亲看病、发丧事等事自然落在他的身上。就这样他在家住了近一月的时间。办理完母亲的丧事,他就急忙返回学校。</p><p> 他哪里会料到,他刚踏入校门,“右派”的帽子就扣到了他的头上。他突然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在他回家不久,学校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反右”斗争,他那个记录着同学们“整风”时发言,还没来得及向党组织汇报的笔记本,在宿舍被同学们发现。看到上面有自己名字的一些同学感到很是紧张,有人就想,如果不把李竹汉打成右派,等他回来我们就成右派了。于是,这些人就收集他平时的一些“反党”言行,性格直爽的他,平时说话难免有些不当。诸如,他曾说过,党支部有些人瞧不起他这个“土包子”,只看重学习好的人;还说过朝鲜战场上冻死多少人等。这些话一经“上纲上线”,就成了“恶毒攻击党的领导”、“散布战争恐怖论”等,再加右派数量有指标,他又不在学校,在那种情况下,他被打成右派似乎也不奇怪。</p><p> 戴上右派帽子的他,有口难辩,绝对没有发言的机会,只能在一次次批斗会上低头认罪。所幸的是,由于他的转业军人和调干身份,再说言行并不那么“反动”,学校从轻处理,没有被劳改和开除学籍,留校由群众监督改造。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不再是什么“学习模范”,也没有人“向他学习”。每天的课余时间,在别的同学都能欢声笑话地进行娱乐活动时,他却只能低头从事打扫厕所等劳动。</p><p> 1959年底,他戴着“右派”帽子,从北京农业机械化学院毕业,被分配到当时在德州的山东农业机械化学院,到实习工厂和农场继续劳动改造。但他并没有消沉,仍用他学过的知识积极搞科研,他研制出一种地瓜自动插秧机,曾在德州市展览。从1960年下半年起,我国由于自然灾害,学校教职工口粮供应严重不足,由于他在朝鲜战场受过伤,再加饥饿就病倒了。</p><p> 再说他的家庭。他在去北京上学前就在家结婚,妻子原是个妇女主任,思想进步,因他被打成右派,撇下两个不懂事的孩子,和他离婚而去。此时的他,一方面在学校忍受着饥饿和病痛,另一方面又牵挂着在家的两个孩子,就提出辞职回家的申请,学校同意并派人将他送回家乡。</p><p> 从此,他就成了一名没有公职和工资,只有一顶“右派”帽子的高青县花沟乡农民。还好,乡亲们并不知道什么是“右派”,只知道他是从小参加过儿童团,上朝鲜打过美国鬼子的复员军人,包括村里的领导对他的态度依然很好,他这颗每天战战兢兢的心才稍有安定。回家以后,他和一位牺牲战友的遗孀结婚,组成了新的家庭。</p> <p>(再婚后的李竹汉夫妇)</p> <p> 由于他劳动积极,群众威信高,不久被选为生产队队长,在村民兵营长换届时,大家说他打过仗,又选他当了民兵营长(当报到上级时,一查他是右派未批准)。他的家乡多为盐碱地,时任生产队长的他,看着大家守着大片土地挨饿,觉得自己毕竟上过大学,感到内疚和惭愧,他决心要带领社员根治盐碱地。开始只是研究寻找适合盐碱地的作物品种,并培育了䅟子、秫子等作物,有一定效果,后他又试验了移苗、挖丰产坑等方法,提高了亩产量。这些做法受到了上级的表扬,并在当地推广。</p><p> 他回忆说,回乡当农民近二十年,正是他的壮年时期,这些年,他没有了过去追求“进步”的欲望,没有了“右派”帽子的压力,只有铺下身子为乡亲们做点好事、实事的决心。生活虽然艰苦,但这是他一生中活得最踏实的时期。</p><p> 1979年2月,山东农机学院为他在北京农机学院错划为右派问题进行了甄别纠正,恢复了名誉,落实政策又回山东农机学院工作。经历了20多年坎坷的他,终于又成了山东农机学院的正式员工。来校后,他先是在学校农机实验室任实验员,后又在学校后勤部门任职员。1980年学校又解决了他的家属“农转非”问题。已年过五十岁的他,平平淡淡工作到1989年离休。</p><p> 我问他,离休后为什么还要过着这种紧张、艰苦的生活?他说,那是在怀念部队的生活,怀念那些牺牲的战友,牢记那饥荒的年月,想从报纸中看看家乡的变化。 </p><p><br></p> <p>(李竹汉老人90大寿时全家福)</p> <p style="text-align: justify;"> 从去年开始,由于身患疾病,行走不便,只能在家休养。</p><p style="text-align: justify;"> 祝志愿军老战士李竹汉同志早日康复!</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