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文字/月明清风</p> <p>【原】怀念母亲</p><p><br></p><p> 母亲去世已经七年了。时间如奔流的河水,一去不返,无论你以怎样的心情挽留随着岁月离开的至爱亲人,都是一场徒劳。唯有以另外的一种方式来留住过往,留住亲人,这就是倾注于纸墨之上、流淌于文字之间的浓浓深情。</p><p> 母亲,是一位最普通的农家妇女,虽然生长东北的农村,却没有农村妇女的强悍与泼辣,母亲是温暖善良的,没有多少文化但是宽容身边的一切。当年还是刚刚结婚一年的母亲便承受着与父亲的两地分离,父亲当兵离家,母亲独自带着幼儿生活在贫困至极的乡村,那份辛苦自不必说,而这分离一晃就是二十多年,母亲的青春岁月里,更多的是与父亲的聚少离多,所有的生活困苦只能独自承受,我还记得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那时候还是生产队,社员靠挣工分获得一年的口粮,母亲跟随社员一起下地干活,有时候因为干活要到深夜,生产队就供饭,而母亲舍不得自己吃,把打好的高粱米饭和炖豆腐放进饭盒里,趁着别人吃饭,她匆忙赶回家里,叫醒我们兄妹吃上热乎的饭菜,那饭菜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简直是奢侈的享受、是美味佳肴。而幼小的我们却不知道,母亲是自己在挨饿的。</p><p> 母亲不仅要挣工分劳作,还要照顾三个孩子,清瘦的母亲用倔强的双肩抗着生活的担子,那年冬天,我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依稀记事,母亲就着昏暗的灯光在搓麻绳、纳鞋底,我和妹妹都已经睡下了,住在对面屋子里的姑姑们和叔叔还在玩闹说笑,忽然村中的狗叫,屋里鸡窝中的鸡也闹哄起来,朦胧中我听见有人在喊:地动了!地动了!而向来动作比较慢的母亲此时已经赤脚下地,把被惊醒的我和妹妹从被窝里拉出来,一手抱一个冲向门外,被突如其来的恐惧吓到的我和妹妹大声哭叫,而外面的左右邻居也都跑到了院子里,当平静之后,母亲抱着我们回到屋子里,静静的坐在炕上,我分明看到了母亲流淌下来的止不住的泪水……</p><p> 母亲是勤劳的,日子再怎么艰苦,都一步一步的走着,八十年代初,全国农村开始了的包产到户,责任田分到了各家各户,这时候的我们已经十几岁了,能够分担家里的活计,而母亲也不再年轻,曾经那条我喜欢的长长的辫子已经被剪去,还不到四十岁的母亲的脸上添上了很多的皱纹还有风吹日晒落下的斑斑点点,与我们现在的四十几岁的人的面容是没法相比的。土地归了自家,可以随意的播种了,母亲为了我们能够有些零用钱,就带领我们种了一片香瓜,香瓜成熟了,母亲带我们搭上村里别人家的拖拉机,把瓜拉到集市去卖,给我们挣来书本钱。还在房前屋后种上菠菜、大葱,赶在有集的时候去卖,日子一天天好起来,母亲却越发的苍老。终于,母亲在与父亲两地生活了二十六年后得以团聚,母亲带着我和妹妹来到如今的小城,过上了小城市的生活,母亲终于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劳作了,但是因为长期的田间劳动带来的手指指节粗大,经常的疼痛折磨着母亲。</p><p> 仅仅是十几年的光景,父亲离世,而我们这些儿女也已经相继有了自己的小家,作为女儿的我不想母亲过孤单的生活,然而母亲却又不想牵累我们,母亲依旧生活在自己的房子里,过着简单的日子,习惯了粗茶淡饭,为了不让母亲孤单,我时常在下班之后陪母亲聊天或者散步,常常聊起在农村的时候,把那些苦日子都能聊出甜味儿来,那些流淌在庄稼地里的汗水,那些倾注在园子里的辛勤,还有洒满乡村小路上的丰收的喜悦,当然也有劳作归来那些疲惫沉重的脚步。每每聊到这些,母亲的脸上都会放出光来,虽然苦,但是那是母亲的岁月。</p><p> 当母亲离开的时候,我就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安静的闭着眼睛,眼角缓缓溢出了泪水,我知道母亲不舍得我们,但是却又抵抗不住疾病的蚕食,瘦弱的脸颊和干枯的双手让我的心揪紧一般疼痛,当母亲渐渐缓慢下去的呼吸直至呼出最后一口气息的时候,我以狂躁的咒骂和撕扯哥哥来阻止他们把母亲抬离房间,用最徒劳的方式发泄着骨肉分离的痛苦。</p><p> 母亲走了,带走了一生的疲累,还有她对儿女的无限牵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