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随想

江南美

红枫随想 岂平 1985年作者全家福 　　曾到过北京香山，望见层层枫叶置于漫山遍野的红叶之间，为之震撼。 曾驻足长城入海口，被山海关城墙之下那一片红枫林所吸引，为之起敬。 曾穿越黄河兰州段，几排红枫树成为沿途秋色的点缀，为之心动。 曾漫步江南大运河两岸，伴着一位八十高龄的老教授，相挨长谈，领悟其能够在艰难曲折中奋起的真谛，完成了报告文学《大运河畔红枫歌》，从而对于庄严凝重的枫叶，有了铁血丹心般的解读。 对红枫，我有一份特别情愫。 2013年11月作者专访江南大学教授王春龙老人 　　我的老家，没有枫叶，似乎少了某种意境。然而，母亲的音容笑貌，不正是一枚枫叶吗？还有父亲，无疑也是。 我甚至以为，父母就是根植于西边山巅的两棵红枫树，朴实无华却挺立、怒放而浓烈。尽管他们只是茫茫人海中极其普通的分子，有着常人一样的喜怒哀乐。 季节自更迭，人生总无常。 母亲阔别二十载、父亲作别也已十五年了。先后因病猝辞，却同在枫叶烂漫的时节？ 一晃，又到了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不禁涌起无尽的追怀。 母亲伴着枫叶而来，又伴着枫叶而去。在六十五载的生命旅程中，自强不息，含辛茹苦，知书达理，诚善待人，历经风霜，名节无损。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能坦然面对。即使撒手人寰的时候，依然带着安祥的微笑。 父亲呢，虽逾古稀，但以今人之普遍寿龄来论，不免遗憾。好在即使年迈时，照样身形魁伟，精神矍铄，自理自立，衣冠整洁，手不释卷，挥毫泼墨。 1982年5月父母到军营 　　遥想当年，愈发萦怀，倍感崇仰。 他们，在风口浪尖上不乏勇气与毅力，在重大挫折下不失人格与淡定，在扑朔迷离的险象里不失方向与信心。 耿直大气，隐忍负重，昂然前行，始终挺直腰杆，端正清朗！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喜迎春风，他们终被恢复名誉与工职。自此，备为珍惜，乐于担责，兢兢业业，绩效显著，公私分明，坦荡本分，又竭尽所能，帮人所需，解人所急，从而赢得一世的口碑。 他们，以一生的心血与劳作，染红了枫叶，又以一生的智慧与坚韧，造就了人生丰实而亮丽的景致。 正如此前在长达二十多年的逆境中母亲常讲的那样：“一切都会过去的，日子会渐渐好起来的。”而今我们尽享阳光生活，不正是父母这一代人深切渴望，久已预期的嘛？ 1995年11月国家司法部授予退休已三年的父亲的奖牌 1990年全县司法工作现场会父亲介绍所在区先进经验 　　有人说，枫叶，为秋时最悲，叹落叶飘魂的残息以致摇落大地的结局。而我以为，枫叶，为秋时最美，因为它以饱经风霜的磨砺，装点了视野秋景。 有人说，枫叶为秋时情意最重，一生的坎坷，半世的情感，风雨寒霜，相侵无怨，无花无果，为人咏赞，成一片情、片片情的漫山流丹。 所以，我要说，或许，这正是它生命结束之前的灿烂？或许，恰应了父母寻常而不平凡的一生！ 很多时候，自然界其实和人类极其的相似。 无论时令之秋，还是人生之秋，只要有了阅历与岁月的沧桑，便有了成熟与丰收。此时，秋天的门楣与人生之秋，平分秋色。 如今，家里客厅抽纸的外盒图案总有带枫叶的；卧室常用的枕巾上，也有几枚栩栩如生的枫叶图。这些生活琐碎，自是家人不经意而为。 竟有这等巧合？原来，不知不觉，我也步入能够以“红枫”喻意的年轮！ 2019年8月作者与家人在美国西海岸 　　午休起来后随手触及这些枫叶图案时，蓦然又想起父母，不禁转身临窗，远山近水一起呈现眼前。 眺望山湖相接的那一片迎风摇曳的红枫树，感慨又起。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我想到秋天的澄澈；“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我想到秋天的绚烂；“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我又想到我小时候父亲给我吟诵过的这一古老诗句，此为秋天的淡雅。 “枫叶象征人生的沉淀、情感的温度与永恒，也象征着一份思念、自制与坚定。”由此，我更想到，当年面对度日如年、久久熬不出尽头的困境，有一回母亲毅然焚烧了那些“每次看了心都要滴血”的老照片的情景。 “人是要有点精神的，今后的路还长，没有精神，还怎么活下去？”这是她在把那些老照片付之一炬之后说过的一句话。意为彻底抛开过去，坚决抬起头来，一路往前。足见她的决心意志与憧憬期待? 这，又恰恰与枫叶的另一番寓意幽然契合，便是“轮回向上的希望”了！ 所以我又要说，秋天，浓淡相宜。它让人喜奋，让人释怀，让人踏实，让人自信，让人遐思，让人激荡，又让人静默，从而深彻地领悟春华秋实的真正含义来。 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过多少呵护，仿佛还在身边？ 感念父母，严爱相济。并教我们如何迈步，给了我们今生无畏艰难困苦的智勇与坚持不懈的定力。 金秋原野，四季轮回。无惧风雨，大地欣荣。树高千尺，根深沃土。 以热血、天性与感恩之心，凝成此篇，好比是把那些顶着露珠的青枝与花瓣，编织成一个硕大的花篮，虔诚地献给父亲母亲，然后跪拜、叩首，并对着泥土说话。 我知道，父母现在最想听的，就是孙辈的事情。 哦千山万水皆有灵，生生不息在传承！ 童年孙辈1997年9月在合肥 享誉中学教坛的外孙与在某银行就职的外孙媳 同获博士学位在硅谷工作的长孙小两口 2019年8月于旧金山婚礼现场 　　附注：此文，选自作者最新散文集《又见岭上枫叶红》 ——————————————————————————————————— 作者简介 　　岂平，老兵，公务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宣城市散文家协会顾问。 业余创作。 著有综合文集一部，散文集三部。 启蒙作品：冷言语吹不熄春风；大红灯笼照亮乔家院。 广角作品：心曲，在天路飞扬；霓虹，点亮山海间；走进葛根塔拉；渤海湾之行。 享誉作品：嫦娥礼赞；站前怀想；兵团之柳；石榴满坡；邓中瀚，中国芯片之父；蓝天，刻着你的名字。 代表作品：走过黄土高坡。 青年时期的作者 作者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