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手里的活儿，母亲坐在我身边，我看着母亲的眼睛，复杂而又澄澈，那泛起的微光，既充满希望又五味杂陈。“你爸爸当时心还不定。”母亲叹了口气。母亲断断续续地讲述，我在脑海中将这些只言片语进行“编织”......<br>父亲家当时穷得家徒四壁，结婚简直是一种奢望，不饿死就不错了。但是再窘迫的现实也要面对人类的生长规律——人大了要结婚生子。我不知道当时父亲家到底穷成什么样，我小时候看过的最穷的同学家是这样的：土墙、茅草屋、用报纸糊的窗，最让我“惊悚”的是他们家几乎吃不起肉，那馋肉了怎么办呢？在垃圾堆里捡别人家吃剩下的鱼骨头，拿回家放到土炕上，土炕的温热将鱼骨头烤出汁儿，然后他们舔鱼骨头上的汁儿，这就算吃到肉了。<br>父亲与母亲结婚，没有彩礼，连婚礼都没有。也不知道母亲当时是怎么想的，就这么草率地把自己嫁了。母亲在说结婚当天的时候，内心的恨无法言表，那应该是一道疤，很长很长的疤。<br>“我和你爸结婚的时候，家里连碗筷都没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母亲的表情变得很严肃和庄重，就像一个吃了大亏的人在倾诉一样。不过后面的话让我惊掉了下巴，“你爸结婚当天晚上就跑了，跑去跟别人打麻将去了。”母亲低下头，五官扭曲，好像在消化一块很难下咽的馒头。<br>现在想想，关于父母的恩怨情仇已经过去很久了，谁对谁错都已经不重要了，但是在当事人的心里却一直耿耿于怀，一定要分出个胜负。母亲讲出这些其实就是在告诉我，是你爸爸先对不起她的。<br>一个“简陋”的婚礼，一个独守空房的新婚妻子，一个在新婚夜打麻将的新郎官，一段“奇葩”的婚姻。可以脑补一下，当时母亲在婚房里是怎样的滋味，而父亲又是怎样的没心没肺。这个故事是真的吗？母亲说话时的言之凿凿，应该是真的。<br>父亲打麻将到凌晨五点多还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奶奶就冲了进来，将父亲硬生生地拽走了。回到家，奶奶将父亲推到床上，瞪了一眼母亲，就离开了。<br>对于奶奶，她历尽沧桑，一个人抚养七个子女长大，很艰辛，就是这份艰辛让她在看人待物上面有了自己的独到的眼光——她看不上母亲，我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母亲在奶奶那里很谦卑也很尊敬。奶奶也看不上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母亲吧，也可能不是。<br>奶奶离开后，父亲喝几口凉水，就算是早餐了，看了眼母亲，倒头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