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居的回忆

夕园达人

<h3> 故居的回忆——大马路<br> 我搬离上海理工大学家属院已整整二十年了。<br> 而我在其中居住生活,却是超过了四十年。四十年,人生的半辈子。在这里,我度过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阶段——欢乐的童年;懵懂的少年;迷茫的青年和大彻大悟的中年。<br> 如今到了晚年,生活安定,身体无恙,却又平淡如水,却愈让我怀念起那些在大院故居里所经历过的各种场景,其中,最让人念念不忘的,是那条承载着许多悲喜情的大马路。<br> 这条大马路如今叫“湛恩大道”,是为了纪念那位叫“湛恩”的首任校长。而那时候没有这个名字,因为是校区内最宽的马路,于是约定成俗,就叫成了“大马路”。<br> 这天,我回到了故居。 <br> 站在校门口,顺着马路向前望去,许多已朦胧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br> 大马路仍是那条“大马路”,但原先的水泥地面已被小石砖替代,纹路不同却依然笔直,路终点的伟人像仍在,还是那么肃穆。<br> 曾听长辈们说过,这条路从起点到领袖像终点有五百米。因为他们当年参与修路时,是十米为一个修筑单位的,而从校门口到雕像处正好五十个单位,所以正好是五百米。当然,那时候还没有伟人像呢。<br> 如今的马路两侧,是高大的香樟,枝繁叶茂。而在我的记忆里,最初两边种的是柳树。每逢春夏之交,柳絮吐蕊,纷纷扬扬,风过处逐队成球,仿佛漫天飘洒的雪花,人在其中,飘飘缈缈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妙处。小时候不明白这种“妙处”,只觉得非常有趣。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柳树变成了梧桐。<br> 我对梧桐无甚好恶,只记得夏间树上的众多“洋辣子”。我曾被狠狠地蜇过几次,于是见树而惧。也许是“洋辣子”太过猖獗,所以院内后来开始定期打药水。<br> 我家离大马路不远,因此常常有带味道的“水滴”从天而降,这时就有邻居阿姨在窗前大叫:“打药水了,快收衣服啊。”于是各家纷纷出动,抢收衣物……。如今梧桐又被香樟替代,我想,现在再没有洋辣子了吧?<br> 马路入口不远处,右手边是包括<br>印刷出版和医疗食品两个学院的综合教学楼。而过去这儿却是校办工厂区,那时的厂房是平顶低层,和如今豪华的罗马式宏伟建筑不可同日而语。如今的教学楼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凛然之感。<br> 左边地区是一幢五层家属楼。而当时却是小学校所在地。如今学校已无踪影,但此时我仍能听见孩子们跑跳打闹声和琅琅书声。<br> 往前走,过一条横马路是动力馆。动力馆还是那个动力馆,只是装饰的比过去漂亮多了。<br> 再往前走,路两边一边是篮球场,一边是学生宿舍,宿舍旁是教学大楼。无论是篮球场、学生宿舍还是教学楼都比当年要气派高端得多。<br> 马路的终点便是伟人广场。<br> 当年的伟人广场可没有如今这么宽畅大气,但那却是我们的乐园。每到夏日晚上,我们几个精力过剩的小丫头就总爱在那玩捉迷藏,不玩到深更半夜不回家。我记得那时一起玩的除本班同学之外,还有些高年级同学,比如国维建、梁蕊、张腊梅、黄朝辉等等。<br> 此外,我还常和几位同学在马路上骑自行车。我们轮换着骑车绕过伟人像,然后顺着马路呼啸而过,引来一联串或羡慕忌妒或轻篾鄙夷的目光。<br> 伟人广场前经常放露天电影,每到这一天,我们便早早的搬了小板凳去占座。我记得的那时候常放的电影是阿尔巴尼亚们和越南的。<br> 文革开始了,大马路成了前沿阵地。几乎是一夜之间,大字报便铺天盖地的布满了大半条马路。广场不再宁静,路人不再从容,同学、同事、师生之间也不再笑脸相迎。所有的是针锋相对,是口诛笔伐,是唾沫横飞,还有“红宝书”和“红袖章”的呼喝聚会……<br> 伟人像基成了祭台。我无数次看到有人挂着大木牌跪在像前——请罪。<br>  还记得,教学楼上的大喇叭数度响起,无数男男女女便从四面八方向伟人广场聚集,然后举起彩旗,喊着口号,排了队伍,沿着大马路,浩浩荡荡的出校而去。而我们,当时小小年纪,却被从学校赶出来,盲目地接受这一切。<br>  懵懵懂懂的几年过去了,我工作然后又搬了家,搬到了离大马路稍远的地方,进出不再必经,但我还是时不时地去大马路散步。<br>  逐渐地大字报不见了,嘈杂声减少了,马路清洁了,人们相逢又开始有笑脸了,而我也长大了。<br>  再以后我搬离了理工大学,因为公事和家事,所以好多年没回故居,但我时常忆起她,忆起曾经的一草一木和一砖一瓦。<br>  而今我重回故居,再游旧时路,往事扑面而来,尽管景物早已今非昔比,但在我心中,故居仍是那个故居,马路仍是那条马路。最后用一首七律做结:<br> 理工大学故居游<br>端阳呼友故居游,物换人非事事休。<br>古树嫩芽青草地,旧屋新舍红砖楼。<br>乡间父老半凋落,邻里生童几掉头。<br>时世变迁嗟不得,等闲花谢水长流。<br> 邓 荆<br> 2020年10月</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