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青海之柴达木盆地

雨霖儿

2020.9.29下午两点许，豆豆带着她的新宠，我们带着她，车子载着我们奔向下一个目的地——大柴旦。 一路向西，公路两旁似乎都是一个模样，一个色的感觉：戈壁滩稀稀拉拉地挺着些枯灰的小草，远方的山，一座搭着一座，全部裸着，寸草不生，露出天然的褶皱，健硕而威武。偶尔会闪出一个戴着白帽子的，那是千年不化的白雪，像一朵纯洁的雪莲兀自绽放在一片褚褐色的山峦峰顶。豆豆喊了一声：好漂亮的山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祁连山脉吗？ 路，笔直得让人有种开车的冲动，是不是一脚油门就可以开到天边去？很快的就发现问题了，西北这种不带拐弯、没有太多的上坡下坡的路太容易疲劳了。刚刚还在兴致勃勃地寻找雪山，才一会功夫就打瞌睡了。不知什么原因，昏昏之中，不经意地睁了一下眼睛。啊！白杨，美丽的白杨！巨大的惊喜让人秒醒。道路两旁换了人间，金黄色的杨树威风凛凛地守护着一条康庄大道，茂密的叶子片片金黄。阳光灿烂，一切都是最好的。赶紧泊边停车，喀嚓喀嚓，留下这片美丽的馈赠。 路遇秋林是缘分，也是惊喜！感觉实在是太好啦！ 途中见到一块德令哈的路牌，德令哈，这是个有故事的地方。‍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除了那些飘过的和居住的德令哈——今夜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我把石头还给石头让胜利的胜利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一切都在生长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一九八八年夏季，一个年轻的诗人为追逐自己心中的女神，乘着火车去西藏，经过了德令哈。那夜，天下着雨，淋湿了火车，也触碰到了诗人敏感的神经，他把内心压抑的激情、伤心、绝望……用诗的竹签串成了《日记》。从此，诗中那句“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让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德令哈走进了文青们的视线。一九八九年三月二十六日，这个叫查海生，笔名海子的诗人，选择了在他二十五岁生日这一天，卧在山海关的铁轨上，让庞大的车轮将身体里巨大的痛苦碾碎挤出，让灵魂回归轻松，他解脱了。然后，热爱他和他的诗的人却为他的死因争个不休。从此，德令哈成了一个痛苦的符号。若干年后，歌手刀郎从大漠深处风尘仆仆地来到德令哈，他来捡拾海子《日记》里那锥心的贝壳，于是一首《德令哈一夜》，唱痛了人们的心，也唱热了德令哈。‍是谁把我昨夜的泪水全装进酒杯,是否能用这短短的一夜把痛化做无悔.毕竟泪不是飘落在窗外无心的雨水,只要被打碎,就会随风飞.谁在窗外流泪,流的我心碎.雨打窗听来这样的伤悲,刹那间拥抱你给我的美, 尽管准备了千万种面对,‍谁曾想会这样心碎.‍有人说德令哈很幸运，因诗、歌出名了。德令哈的确幸运，海子和刀郎都在德令哈摄取了宝贵的创作灵感，然后他们共同给这个小城留下一个更为宝贵的东西：文化！焉能不火！今天，我过德令哈，我能得到什么呢？打开手机，点了个单曲循环，听刀郎和云朵一遍又一遍地唱：你再忍一忍，你再等一等。雪山啊, 闪银光，雄鹰啊, 展翅飞翔，高原春光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 伴着刀郎的歌声，下午五点左右来到了距离大柴旦仅十多公里的翡翠湖。老外婆玩把时髦，躺在透明的小船上，在湖中任飘，无人机像大蜻蜓一样在头顶上悬浮飘移，女婿操作摇控器，女儿在指挥我：妈妈换个动作……我在享受完全属于我的湖，一边寻找最舒服的躺姿，一边想如果没有这小船，我是不是也可以静躺湖面，来个体验版的死海不死呢？我问船主：有没有人进湖里体验过，他说人没有，无人机就掉进去几十台了。 宽阔的湖面上，无人机下的我太渺小了。这就是人在自然面前的真实状态吧！ 我的天空，我的湖。 人在船里坐，风从湖面来。 湖边秋千上荡荡，求找阳光扑面的感觉也是很美好的事情。 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就想这样子坐下去。 太阳西沉，对面的远山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金灿灿的，湖面那片蔚蓝开始调色了，忽而翠绿，忽而深蓝，忽而泛红，忽而浮光跃金……醉在湖边！ 姥姥，拍完这张我们玩沙好不好？看到盐沙就手痒，豆豆已经迫不及待了。 大人陶醉在风光里，孩子陶醉在沙里。 都说十一长假是人们报复性消费的一个高峰，今天的翡翠湖很好，刚到的时候还有几台车几个人，现在己走得差不多了，诺大的湖只有我们一家六口在溜达，真清静！上午在茶卡，小火车上邻座几个小青年在相互埋怨，他们计划今晚住大柴旦，可是大柴旦今晚所有酒店客满。从翡翠湖出来，天色已晚，让司机把车开到街里，准备到大柴旦的网红店“伊布拉炕锅羊肉”吃饭。哈哈，店里店外都是人，根本排不上队。店小二对一拨拨来客说：没有了！没有了！到别家去吃吧！到别家去吃吧！没办法，只好到对面小店解决了吃饭问题。晚饭后顺利住进了像素酒店，临睡前看新闻才知道今晚很多自由行的游客找不到住处，只好开车返回二百多公里外的德令哈住宿，真是可怜！ 30日上午八点左右又坐上我们的专车，出发，再次去寻找美景。坐在车子上，不知道这是哪，也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就这样以一种近乎白痴的状态进入了广袤无垠的无人区。真正的不毛之地啊！黄沙遍地，楼兰安在？什么也没有，一马平川，除了沙还是沙。 偶有个被风堆起的土堆。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形象与之匹配：匈奴、狼烟、金戈铁马、黄沙滚滚……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大陡坡，长长的公路顺坡直上，连地接天。哇塞，天路！禁不住惊叫起来。 著名的315U型网红公路，传说中游客“拿命拍照”的地方，据说这里违规行为日均约30起，多时可达百起。今天路边上停了很多车，我们当然要下去看看。大家都下车了，只有豆豆在车上睡香香，我担心她突然醒了找人没敢马上离车。果不其然醒了，“我要下车”，赶紧给她穿上厚毛衣、羽绒服，车外非常冷。刚刚收拾停当，几个人跑回来了，“太冷了，待不住，你俩别下去啦”，结果我们直接从座位到座位，看别人观风景了。车道中真有人大胆地拍公路照，太疯狂了！据说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院也要300公里，风景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都悠着点吧！ 看了看女儿刚刚的沙洲一跃，你这是冷得跳起来吗？ 网红公路开过没多久就到了东台吉乃尔湖，一个仙仙的地方。东台吉乃尔湖，位于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格尔木市，台吉乃尔为蒙语，意为王子，相传是当年成吉思汗西征在此留下了两位王子，后来两位王子化身湖泊一东一西守望相助。我们今天到的是东台吉乃尔湖，不收门票。这里被誉为中国的马尔代夫，我感觉她比马尔代夫还要马尔代夫。蓝天白云下，一条长长的翡翠玉带嵌在白色的大地上，清透明亮，两边的盐沙白亮白亮的，熠熠生辉。天堂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太美了！ 湖水为什么这么美？大门口有请不要戏水的告示牌，原来，盐湖富含碳酸锂、硫酸钾等卤水，两岸白色的“沙子”都是湖中化学物质沉积的晶体。 随便拍一张就是大片。 找到我想做康河里的水草的感觉了。16年在英国在剑桥康河泛舟都没有找到这种感觉，河水太脏了。 抬眼望，周遭寸草不生，看来想做湖里的水草是不行的，活不下去。好吧，我想做盐湖边上的一块小结晶。 很冷，西北风凛冽地朝脖子里灌。豆豆说：一下车我就懵了，怎么会有这么冷的地方。我穿得像个粽子，豆豆也裏得严严实实的。她无心看湖，倒是对地上白色盐晶留下的弯弯曲曲，绕来绕去的痕迹感兴趣。问：这么大的地图是外星人看的吗？孩子的联想能力是无敌的，环视四周，地上真是一张超大的地图。 回到停车场，车边上一个男子正生火煮火锅，好大一锅，肉菜满满的。我以为是等候客人的司机，结果是一个自驾游爱好者，正准备吃午饭呢！膜拜之情油然而生！ 看完仙境看鬼境。柴达木，你真是太棒了！这是一个只有城堡没有城墙的“城”，也是一个只有游客没有住家的“城”。人称大柴旦魔鬼城或南八仙魔鬼城。大大小小的土堆，被大自然雕琢得千奇百怪，长方形、圆形、锥形、梯形、蘑菇形……有序或无序地排列组合在一起。什么鬼斧神功劈就？ 这就是地理学称的雅丹地貌，干燥地区的一种风蚀地貌，也叫“风蚀林”、“沙石林”，分布在我国新疆、甘肃、内蒙古、青海等地。“雅丹”是维吾尔语的音译，意思是“陡壁的山包”。其形成原因有风蚀说，水蚀说，形成年代似乎也有争议，一般解释是河湖相沉积物所形成的地面，经风化作用、间歇性流水冲刷和风蚀作用，形成与盛行风向平行、相间排列的风蚀土墩和风蚀凹地（沟槽）地貌组合。造物主如何造出魔鬼城的的，鬼才知道！ 看，很美吧，方圆百里全是无人区，这个魔鬼城真有什么灵精怪住在里面吗？不时见到专门下车去拍照的人，穿着飘逸的长裙，薄薄的，在凹凸的沟槽里，或站在小土坡上，在凛烈的寒风中摆pose，不得不佩服人家不怕鬼也不怕冷的精神。羡慕嫉妒不恨，我缩在车里帮她们冷。 有个疑问：为什么叫南八仙？网查才知道得名原因，非常令人心痛、泪目。共和国建国之初，百废待兴，国家建设急需石油。一支支石油勘探队来到柴达木，向戈壁挺进，向无人区挺进。一九五五年的一天，八位来自南方的年轻女地质队员踏入了这片亘古荒漠中，她们在风蚀残丘中跋涉测量，返回途中，铺天盖地的黄沙使她们在“魔鬼城”中迷失了方向。最终在饥饿、干渴中长眠在这片荒漠迷宫之中，她们的年龄据说才十七岁。金子般的年龄，也是那个年代金子般的人才啊！痛！南八仙由此得名。60多年过去了，青海省用现代京剧《生如夏花》向人们诉说了她们的故事：生如夏花，死如秋叶。我们今天的岁月静好，是多少负重前行的前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双手合十，感恩！感恩！ 距离大柴旦240公里的柴达木千岛之湖——水上雅丹，顾名思义，它是水中的雅丹地貌。只看了一眼就被惊艳到了。柴达木，千姿百态的柴达木，爱死你了。刚刚路过魔鬼城，看那里寸草不生，了无生命痕迹的样子，不免让人觉得过于荒凉，过于阴郁，也过于惨烈……转身她就给你送来点睛之作，让那地狱秒变天堂，简直不能再神了。这如椽大笔就是那一汪碧绿清澈的湖水。有山皆图画，有水皆文章。水上雅丹，一扫魔鬼城的阴郁，摇身变成无与伦比的绝世美景！ 阳光明媚，兴致如日中天。一上岛，先来玩个沙地摩托车。女儿带着我和豆豆，开着这辆酷酷的车，在崎岖不平大弯大坡的沙地上骑行。女儿狂喜：太酷了！爽爆了！这里太好玩了！沙地摩托，玩的就是冲动刺激冒险狂野飙猛彪悍。我想女儿体验到了她想要的境界。我玩的就是一把心跳，紧紧地抱着豆豆，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扶手，生怕有什么闪失。这就是距离！我们双方都变得不认识对方了。我觉得女儿大胆过了头，这还是当年那个坐滑梯坐到一半就脸色刹变的小丫头吗？女儿觉得我想太多，慎重过了头。不过，我还是感谢女儿带着我体验了一把青春与活力。回到出发地，女儿兴致不减，她把女婿、婆婆、爸爸全部动员上车。就这样，女婿带着妈妈，女儿和爸爸一人一台车，哒哒哒哒，向沙漠前进。套用她的话：好爽！阳光很猛，晒在脸上有点辣。我和豆豆找了个背光的地方，我看风光她玩沙，静静地等待“英雄”凯旋。 坐上摩托留个影，美丽在身后。 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今天已经很有十一长假的风格了，候车进景区排了好长的队，现在湖边站了一圈的人，与刚刚摩托车终点站安静的湖边形成对比。岸边坡地上，两队骆驼在等生意。不一会，大漠深处一个驼队回来了，丁零丁零，一幅美丽的沙漠风光画。湖面几百个千奇百怪的雅丹静立，相比陆上雅丹，这里的雅丹更大更长，土丘高10-25米，最高可达50米。许多长条形的雅丹有序排列真像整装待发的舰队，非常壮观！更多的是自由自在，如一叶扁舟在在虚无缥缈的瑶池中荡漾，各自为政，独立成景。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羡湖中一雅丹了。据介绍这里还是飞鸟的天堂，春秋季有成群的水鸟和野鸭来这里潇洒。可是今天我没眼福，真没看到小鸟，有点遗憾！“英雄”凯旋了，女婿领我去拍照，周边拍了几张。 一路走来，发现这里的地名很有特色，很多地方直接是方言音译的：茶卡，藏语盐湖的音译；德令哈，蒙古语金色的世界的音译；柴旦，藏语永寿的音译；乌素特，蒙古语有水的地方音译；雅丹，维吾尔语陡壁的小山包的音译；柴达木，蒙古语盐泽的音译。用人家的语言读半点毛病没有。可是一开发就有人自作聪明了，看看这些宣传资料上的叫法：茶卡盐湖，乌素特水上雅丹，是不是蠢哭了？青海是个多民族的省份，这一路吃的全是清真美食，戴上围巾假装自己是个“回回”。 进入景区就一直在想在这无比干燥的荒漠，选物主从哪里调来圣水化腐朽为神奇？有人说多年前的山洪暴发，昆仑山的棱格勒河水淹没了这里，形成水上雅丹。也有人说史前地壳巨变海水干了，而这一片水上雅丹，本来就处于海底比较低的位置，相当于湖心一样，史前大海残留着一些海水，加上周围雪山融化的地下水汇聚到这块低地上，更有东西台吉乃尔湖水流入，因此成就水上雅丹。真是又一个鬼知道。无论何因，结果都是一个：水上雅丹，中国西部的千岛湖，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水上雅丹。 从水上雅丹出来，我们原路返回大柴旦。途中司机杨师傅送了我们一个景点——小柴旦湖。这是常见的高原湖泊美丽图画：深邃的宝石蓝大湖碧波万顷，远方是巍峨挺拔的褚褐色高山，山顶上的千年积雪白皑皑的，在夕阳的余晖下散发出迷人的光芒。 可是我们无暇欣赏了，湖面上一大片振翅飞翔的海鸥让我们激动不已。姥爷把自己已经不多的麦片贡献出来，说拿我的麦片去喂海鸥吧。几个人迅速跑湖边。豆豆在后面急得大喊：不要用姥爷的麦片喂海鸥，海鸥会拉肚子的。之前带她去喂金鱼，管理员给她说过不能乱给金鱼喂食，否则金鱼会拉肚子的。没想到小家伙记在心里了。幸好前天吃饭，奶奶给豆豆打包了三个烤饼，现在派上用场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喂起了海鸥。 伫立湖边，担心海鸥会不会拉肚子。豆豆，你的善良让我们都感动了。 动物是人类亲密的朋友，这点在孩子身上表现得特别突出，不带半点功利。 再见了海鸥！ 回到大柴旦的时间尚早，再次去伊布拉炕锅羊肉店碰运气。出门旅行，一为美景二为美食，唯美景与美食不可负也。一会女儿来报，不仅有位而且还是一个独立小包厢，哈哈，一家人喜上眉梢。坐定之后开始得意地看西洋景——店小二赶人：没有了，没有了，上别家去吃吧！点菜时候才感受到网红店的霸气：点菜必须一次点齐点够，不许中途加菜。菜上来之后，每个菜都好吃。服了！快吃好的时候，几个兰州人来找位，我们赶紧让位，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啊！今天真是四个字来形容：心满意足！ 这两天所走的每一个地方：茶卡盐湖、翡翠湖、东台吉乃尔、陆上雅丹，水上雅丹、大小柴旦全在一个叫柴达木盆地的版图里。柴达木盆地，一个多么熟悉的名词！一个多么陌生的地方！七十年代中小学地理课本里的柴达木盆地是盐、硼、钾、镁、锂、铷、溴、碘、锶、铯、石膏、芒硝、天然碱等等等等，是一个装着干巴巴的文字和枯燥数据的“聚宝盆”。哈哈哈，风格迥异啊！难怪当年一上地理课我就头大犯困。几十年前得一名词，今天见到她的真容，原来柴达木一直用她最纯净美丽的颜色，最奇特瑰丽的景观来铸造她的聚宝盆。建议给全国的地理老师发旅费，行万里路再教万卷书好不好。晚上再次听《德令哈一夜》，听刀郎在声嘶力竭地喊：你再忍一忍，你再等一等……当年海子只是露过德令哈，他与柴达木的接触面积只有窄窄的一条轨道。试想一下，如果他走下火车，走进美丽迷人的柴达木，他将不会两手空空，润泽心灵的湖水将替换掉他掌心里悲痛的泪水，他会不会转过身来，去寻找属于他的春暖花开？历史没有如果，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所以刀郎只能借那首经典名曲告诉世人：用我们无比宝贵的生命去感受无限美好的风光！今日柴达木没有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