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泰和老营盘水库故事之七</h3> <h3>浩浩荡荡的大迁徙</h3> <h3> 纵观中国历史上的每一项伟大工程,它的基座上都深深镌刻着两个字——人民,如万里长城、都江堰、葛洲坝等;如我们熟悉的赣江万安水电站、泰和石虎塘航电枢纽、峡江航电枢纽等;又如泰和的南车、缝岭、芦源、洞口等大中水库以及吉安白云山水库(泰和灌苑前、樟塘、万合等地)。它们的建设体现着国家意志和决策,也凝聚着人民的支持和付出。它们往往以一段铭心刻骨的阵痛,换来永久的恩泽。</h3> <h3> “水利万物而不争”(老子“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云亭河,源于兴国县崇贤龙潭,由东向西流,至老营盘后进入泰和,经上圯、沙村、冠朝与较大的二级支流水槎河(水槎乡境);缝岭河(上模乡境)相汇,于塘洲金滩麻洲(江西省摄影基地)注入赣江。干流长50多公里一半在上圯、老营盘境内。一江清水,不仅濡养了忠义仁杰的营盘儿女,而且孕育了灿烂辉煌的中国革命红色苏区文化。1969年10月至1983年5月云亭河上的老营盘水库建设,再一次书写了上圯、老营盘人民如水一般的情怀与美德。<br> 移民迁徙,是每一项水利工程背后最难的“四个字”。我记得,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整个上圯、老营盘(当时为一个老营盘乡,乡址设今上圯村)群众的热词是“移民”。从那时起,“移民”这个词开始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深深印在脑海里。如今,半个世纪已经过去,我已步入退休的年龄,经常回到家乡——老营盘水库脚下的上圯乡,时常听到库区内外村支部书记和长辈们讲起当年3000移民大军的动人故事。(据老营盘水库魏玉勇局长查库志介绍:迁移费包括人口迁移及土地房屋赔费,库区每人250元,库外每人150元,补偿总计514783元。)</h3> <h3> “自然界的召唤”——据泰和县志载:“1969年8月7-9日,老营盘3天最大降雨量达358.3毫米,引起山洪爆发,河东地区除上模外,全部受灾,成灾面积119330亩,倒坍房屋6629间,仓库18座,淹压死45人、耕牛75头、生猪837头,冲走木材13205立方米、毛竹9577根,冲坏水利工程97座、水轮泵20台、抽水机17台,冲坏公路119公里。”<br> 老营盘、上圯为重灾区。岂知,当年10月就是老营盘水库开工的良辰吉日。虽为偶然巧合,但当地百姓长辈们认为这是老天爷、上帝的安排,是自然界一种征兆,预示着“老营盘水库建设”势在必行,天地召唤。至今人们还口口相传这一神奇的自然界现象。</h3> <h3> “移向他乡”——上圯、老营盘云亭河,它像一位年轻漂亮的“母亲”,温婉而柔美,付诸的是千百年来永不枯竭的爱!虽说在老营盘水库开工建设前二月,她大发脾气、怒发冲冠、脱缰咆哮,但她分明是在告诫我们:“移向他乡,追梦幸福!”这是一种何等的大爱无言。<br> 可是,这对百姓而言,谈何容易!移民就是移根、移心、移魂,真是难割难舍啊!移民就是背井离乡、背祖离宗、背家离园,真是血肉情感啊!移民就是离开这生养般的土地、离开这母亲般的河流、离开这父爱般的大山,真是百爪挠心、万箭穿心啊!<br> “当年,前辈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置生命于不顾;当年,前辈为红军送儿郎、送夫君参加革命,做出巨大牺牲。如今我们生长在新中国,为国家建设抛家舍业,迁徙移民,与前辈比能算什么?”老区上圯、老营盘发出了铮铮誓言。两乡镇的北坑村、石田村、富足村、大庄村、小庄村、竹山村3000移民奔赴如当年红军战场、红军长征的移民之路。<br> 他们识大体、顾大局,他们善良淳朴、舍小家顾大家,他们最苦最难、铿锵前进。</h3> <h3> “移民重建”——70年代,当时实行的是人民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集体统一领导制度。移民重建家园,绝不亚于战争年代攻打敌方任何坚固的城池。调查与讨论,资金与物质,设计与施工,建设与保护,搬迁与安置,决策与指挥......凡此种种,时任泰和县委、县政府领导及当地广大党员、干部、群众倾注了多少饱满的热情,凝聚了多少高超的智慧,付出了多少艰辛的劳动。<br> 据乡镇介绍,移民全部由本乡镇消化解决,后靠移民的有:上圯北坑村43户130人、石田村114户314人;老营盘大庄村194户644人,富足村19户36人,小庄村8户16人,竹山、老营盘、田塅、五丰村24户36人。外迁移民的有:上圯乡上圯村61户162人、西岗村119户365人、回龙村49户140人、沔口村85户269人。当时,建设了沔口村白马田、回龙村岭背、上圯村垇背、西岗村新建和新村、大庄村下村等六个集中安置点(现保留了其现状)。 <br> 据吉安市国税局正科级退休干部温秋生(上圯西岗新建移民)回忆,库区被淹的古村名村有:高芫头、坳背洲、下石田、石田、斗石下、傅家祠、猪婆坑、丝茅坪、西坑、合江、上郛、下郛、付背、下村、坳背、北坑口、烂泥坑、大庄、富背坑、庙下、卧龙下、排子崠、桃富坑、龙下、大坪、江背头、槽下、竹山下、石龙潭子、粽叶形、茶山埂等,有近30多个大小村庄移民搬迁,重建家园。</h3> <h3> “心灵之旅”——移民是阵痛、是建设,也是新生、也是改造,更是心灵的撞击。<br> 曾记否,他们从美丽的云亭河边,水库移民搬进大山,辟山挖地、披荆斩棘,筑起一幢幢土墙楼板房,生活于零星分散的半山腰。<br> 曾记否,他们顺云亭河放木排、竹排,运送木竹建材和拆下的门窗、瓦樑、木板旧料,在水库外建起土筑墙楼板房,生活于陌生的居住环境。<br> 曾记否,他们搬运家当,公社、大队和生产统一组织劳力、准备双轮车,自己还请亲朋好友、准备独轮车和箩筐、扁担,319国道沙石公路上,车轮滚滚、尘土飞扬、挑担背包、风尘仆仆,大大小小、男女老少,浩浩荡荡开赴各移民搬迁安置点。<br> 曾记否,他们抚慰祖宗神灵,按当地风俗恭请列祖列宗和祠堂老屋、文庙、文物、古驿站道、古桥古树等,一一敬上一炷香、一副对联、一封爆竹,表达深深的依恋;对长辈的寿木(棺材),贴上一个“寿”字、送上一句祝福、包上一个红包、行上一个鞠躬,小心翼翼从祠堂或老屋楼房里一步一顿、一步一挪,一寸一寸地移下楼,低头、屈膝、弯腰搬上板车,表达神圣的敬意。<br> 曾记否,他们乔迁“过火”,按当地习俗,凌晨,在老家房子里炒好菜做好饭(一盘韭菜、一盘鱼干、一盘腊肉、一盘豆腐,韭菜算九道菜,加上其他三道菜一共十二道菜,寓意月月有福、有财),准备好火盆(近者)或火笼(远者),并从老屋上取下一片青瓦,从祠堂或老屋边捧上把热土,从厅堂神台上取下先辈灵牌,从杉木箱里拿出家训和传家宝物(族长还要从祠堂里拿好线装家谱)一一用红绸布包好,放在最安稳的行囊里(不能有半点损坏,否则不吉利),天未亮,由儿孙捧着灵牌走在最前面,其他家庭成员跟于其后,神神秘秘、悄悄赶路、默默祝福,赶在天亮前到达新居。</h3> <h3> “移民迁坟”——自中国上下五千年的文化诞生之日起,坟墓文化便应运而生。中国久有死于外地者,亲人扶灵柩归乡,即谓“落叶归根”;中国俗有“富不转墓,穷不改行”、“宁拆十幢房,不迁一座坟”之说。可想而知,坟墓对一个家族来说,是灵魂的归属,深沉的依恋,更是不可撼动的神圣。<br> 云亭河畔上圯、老营盘百姓以其古老憨实的善良与美德、赤忱与忠义、古朴与浑厚的大度和大爱,坦然面对。他们请来天下风水第一村——兴国三僚村的风水大师(当地历来信奉附近兴国三僚风水大师),对村里的宗祠老屋、祖地祖墓、神坛庙宇、文物古建、古驿道古桥和山水田土、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巡了个遍。三僚风水大师给出了吉言:“所有坟墓后靠迁移,所有宗祠、老屋、神庙、凉亭、古建保留下来(让其自然生存),作为水库水下龙王宫殿(在我国古代道教中有东海龙王敖广、南海龙王敖旺、西海龙王敖顺、北海龙王敖吉之说,《西游记》有龙王神话故事,龙是中国古代神话的四灵之一,《礼记·礼运》:“麟、凤、龟、龙,可谓四灵,人民所喜爱的吉祥物”)。以期保佑百姓风调雨顺、人丁兴旺、荣华富贵、人才辈出。<br> 现在,水库淹没区除坟墓迁移外,古祠、古庙、古屋、古亭、古桥、古驿道、古树等众多古迹,成为水下古城,下半年水位低时还依稀可见,真可谓“水下龙宫”。移民百姓每年“冬至”,坐船前往挂纸,祭祀祖先。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那龙王庙,建于宋代,水库蓄水,成为湖中之岛。有一位70多岁土生土长的退休老干部(原冠朝党委书记,县政法委和法院副书记、副院长曾广仁)思念淹没的家乡,划竹排、坐摇盆前往登岛种上水生植物和耐淹树木,成为老营盘水库一道风景如画的旅游景点。</h3> <h3> 老营盘水库建设浩浩荡荡的大迁徙,是我国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人民群众作出的特殊贡献,也是一段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尘封记忆,体现着老营盘山下、云亭河畔人民群众祖辈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父辈为建设献家园、献子孙的崇高品格。让我们的思绪带回那岁月、那年代,我们将情不自禁振臂高呼:向祖父两代的长辈们致敬!向老区的人民群众致敬!(待续)(作者:雷开仁)</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