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的一天下午,我在北大医院急诊楼外,拿着父亲PET-CT的诊断结果,打电话给家乡的哥哥。那一刻我双肋骤紧,肌肉倒吸到肋骨上,身体痉挛。我在电话里号啕大哭,抽噎着说:”伯的癌细胞已经扩散,手术不能做了……”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伯在北京友谊医院</h3> 从发现癌症到离世,伯坚持了近一年的时间。这是怎么样的一年啊!2019年年底开始,新冠病毒撕裂生活,掠夺同胞的生命,直到今天,疫情仍有一触即发的可能。让人痛彻心扉的庚子年啊!父亲服用了8个月的靶向药,一开始他只是浮肿,患处疼痛,还能吃得下饭,走得动路,他甚至还带着病痛在县里召开的葛根种植交流会议上激昂发言。我隔他千里,只能从照片、视频中看到逐渐消瘦的他。今年8月,疫情稍有缓解,我回到家乡,那时的他虽然瘦弱,但还能沿着河堤走一大圈,每顿还能吃下一碗饭,吃一些肉和菜。今年中秋,我再次回到家乡,我看到他的那一眼,他靠在病床上是那样虚弱无力。我们把他从医院搀扶回家,他基本不能自已走路了。我知道这是他的最后一个生日。8月15日那天,我从楼下折了一枝桂花回家,我走进屋里,伯在众人的搀扶正要上厕所,他看到手拿桂花的我,眼里有一丝欣慰。那一晚,大家还在外面吃饭,打完营养针的伯说要起床到沙发上坐坐。我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用梳子给他梳了梳头,我和母亲依偎在他肩膀上,那一刻,我们只有彼此。回到病重的父亲身边,我为他洗尿湿了垫子、拉脏了的裤子,我喂他喝水喂他吃饭。有一天人少,他躺在那里,我把电脑放在他的脚边,我一边赶工一边放他爱听的歌曲,就这样静静相守……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中秋节伯的生日</h3> 我万万没想到,伯真的会这么快就要离去,那一天,我拖着行李箱来到ICU病房.我一眼看到嘴里插着呼吸机管,睁着眼却看不见我的父亲,我失声痛哭,他是那么无助和痛苦的躺在那里,我叫他,伯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他有那么一瞬被我喊醒了,露出了疼痛难忍的表情,但医生制止我的哭诉,他说父亲醒了会更痛苦。我紧紧拉着伯的手,只想把他从这绝望中带走。到了楼下,家人正围坐着商量是让父亲在ICU里维持,还是就让他自然的离去,少受一些折磨。我无力发言,点头表示服从了哥的安排。摘掉了呼吸管的父亲从ICU病房回到了普通病房,父亲的生命开始倒计时了!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ICU病房里的伯<br></h3> 父亲临终时的样子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曾经的父亲是多么伟岸和骄傲,可此时躺在病床等待死神的他是多么让人痛惜!他的嘴唇和口腔里多处在安装呼机管时被戳破,他发着高烧,疼痛呻吟,他的嘴唇和口腔干裂。我一只手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掌还是那样宽厚和温暖。我拿着棉签一次次轻轻为他粘湿嘴喉,有一瞬间,他睁着眼,似乎看到了我,似乎辨认出这是他疼爱的小女儿,这竟然是我最后和父亲的交流!<br><br>注射完杜冷丁后的父亲疼痛逐渐减轻,监测仪上他的心率、血氧饱和度数值开始下降,父亲脚手的颜色已经开始发青,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最后的时候,只能一口口的往出喘气了。哥哥俯下身,在父亲耳边轻声说:“老爷子,你一路走好”……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当兵时期的父亲</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父亲的风采</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荣获劳动模范的父亲</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我带父亲赴日游</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父亲带我逛故宫</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最初的一家人</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