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父亲和母亲1946年的结婚照</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今年(2021年)是父亲诞辰100周年,写完《我的父亲》五篇美篇(1.童年,少年,青年时期,2.抗日战争时期,3.解放战争时期(一),4.解放战争时期(二),5.父亲与空降兵)。随手又翻阅着父亲和母亲留在办公桌抽屉里笔记本,手抄纸等。突然母亲手写的几张草稿映入我的眼帘,特别是醒目的标题《追忆方铭同志》,说是草稿,实则是题纲,于是我就有了完成母亲心愿的冲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母亲和父亲是一对生死相依的革命战友,他们又是一对亲密的革命伴侣,他们在一起生死与共地生活了三十六年,因父亲过早地离世,母亲又独自和子女一起渡过了三十七年(母亲逝于2019年2月14日),生前她曾多次和我们讲起,想等到2021年父亲100岁的时候她再去与父亲相見,但是天不由人,她却在2019年春节就去天堂与父亲相会。所以今天我就来完成母亲生前的心愿,把她在父亲走后的三十七年对父亲的思念和回忆记录下来,可能文章中没有文学修辞,在时间的节点上也会有些跳跃,但这是母亲的真实思想所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方铭同志是我最亲密的战友和伴侣,我们在革命的历程中共同渡过了三十六个春秋,可是他却过早地离开了我们整整三十七年。但他的音容笑貌却时刻都浮現在我的面前,依然那么清淅,那么亲切,就象在昨天,他走了,走的那么匆忙,他虽然只走过五十九年的路,但却为他所追求的事业耗尽了自己的心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和方铭同志相识,是一个特殊的时期。1945年秋,抗日战争胜利,举国欢腾,而不久新四军浙东纵队接到命令渡海北撤,我也随部队北撤至江苏盐城。这是我党我军信守国共两党〈会谈纪要〉即双十协定,而撤出八个解放区(包括浙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盐城整编时,与苏中的一部分编为一个纵队,为58师,59师,60师,浙东纵队为60师,继续北上山东,我被分到58师卫生部。就在这时经卫生部副部长郑素文介绍,我认识了方铭同志。他在二团任参谋长,也是带着他的团队从浙西根据地北撤的,他年轻英俊,特别是带着浓重宁波乡音的普通话,给我留下深刻印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后来我调到旅政治部审计室,离二团更近了,他经常让警卫员送个信,约出来散散步,此时我们恋爱了。那是小麦刚刚发芽的季节。1946年7月1日,我们写报告经纵队政委谭啟龙批准我们结婚了。婚后不久,解放战争爆发了。他经常对我说,作为革命军人,是要为革命事业付出一切的,你应该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万一我牺牲了你要挺得住。在三年解放战争中我们是离多聚少,天各一方。结婚不久,有一次我和沙路同志一起去一团,她爱人朱啟祥是一团政治处主任。那天天下大雨,师部和一团隔着一条沙河,河水猛涨,原来过河的一条石桥被淹,天色已黑,我们只能摸着慢慢通过,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当天晚上师文工团一名女同志在过桥时被淹死了。好险啊!这短暂的一次见面差点付出生命的代价。作为一名革命军人和革命军人的妻子在战争年代里真是双倍的奉献,既要在战火纷飞中完成自己的任务,抚育革命的后一代,自己要经历生死考验,还要为丈夫承担风险,每每战役一结束,既有胜利的喜悦,又怕听到意外的不幸消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鲁南战役打的比较顺利,伤亡也不大,大家都很高兴。可是豫东战役打常郭屯,部队伤亡很大,副团长谭忠牺牲(妻子还怀着孩子),团参谋长胡云标牺牲(他们结婚才36天),还有作战参谋唐鹤林,宣传股长王立相继牺牲,消息传来我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担心方铭怎么样了?这就是革命军人的妻子的要承担的。以后我调到纵队后勤部审计室,我们相距更远了。打仗时他们在前线冲锋陷阵,休整时我们后勤部门又忙的不可开交。有时半年也见不到面,有一次部队休整时,纵队后勤部廖部长命令我到方铭同志部队去,起先我一肚子气,见到他就发牢骚,认为是他拉了我的后腿,他却笑着说:我理解你,也支持你的工作,第二天一早他就让我回去了。(说心里话我也非常想念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外线出击时,有一次纵队后勤部宿营地和二团宿营地在个村庄,可谁也不知道对方,到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就这样匆匆见上一面就各奔东西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方铭同志参加了解放战争的多次战役,每战都是亲临前沿指挥,他的老警卫员金荣告诉我,砀山战斗时,前沿突破受阻,通过桥梁时伤亡很大,方铭亲临桥的一侧,直接指挥炮兵炸毁敌人暗堡,使部队通过桥梁,炸开城墙,直接夺取敌军旅部。老警卫员颜强说:豫东战役常郭屯战斗中,他送方铭同志进入指挥所时,天色渐明,他只带着两个侦察员,一个排长,通过敌火力封锁地带,进入突破口,每次听到这些情景,真是让我心惊肉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48年9月我生下第一个孩子后,49年6月我就从三野留守处所在的山东曲阜,回到上海20军58师方铭同志身边。1950年7月我国成立了第一支空降兵部队,方铭同志调任副旅长,他是我军空降兵部队组建者之一,还从全军的英模中抽调了三,四千人。还有苏联顾问团,白手起家,利用了日本旧驻军营房,我们不少人就住在城内老百姓家,我和方铭同志就住在老乡家,打地铺,因卫生条件差,我得了“阿米巴”痢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训练跳伞,有时他一天要跳二次,有一次跳伞因风向改变,他跳在了卡车的车箱里,把跳伞鞋的后跟都拉掉了,真是好险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51年6月在安微临淮关河川进攻联合演习,受到了演习指挥部好评和刘伯承,粟裕等接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55年9月至11月,他率个加强营参加辽东半岛抗登陆战役演习,受到刘少奇等国家领导人和各社会主义国家军事代表团的一致好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新中国诞生后的第一次跳伞表演,也是他这个空降兵的师长亲自率领着120名男,女跳伞员在北京圆满实施的。(那是1952年8月3日在全国第一届运动会开幕式上,他自己先后共跳伞二百多次。1958年7月,方铭根据我国国情和我军特点写下《有关空降兵建设的几点意见》编写了空降兵战术,技术专题资料在军委扩大会上作了重点发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每当晴空万里,我会情不自禁地想,方铭会在那朵云彩里跳将下来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作为妻子,我会有别人无法体会的感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是一同调到空降旅工作,他在司令部我在后勤部,那时部队要求很严,干部要每天早上出早操,他很支持我,我每天早上都要到后勤部出早操,当时我们已经有了三个孩子,我平时要外出开会,报账,有时一出去就是半个月,孩子们在他那里,虽然是有保姆,奶妈,也还是要他操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55年部队动员女同志转业,那时我正好怀第四个孩子已经七个月了,有不少女同志办了复员手续,但我坚持要转业,他很支持说:女同志应该有自己的事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部队营区离开封市有十几里路,而且交通不方便,只好把三个孩子先放在他那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55年我生完第四个孩子,就提出做绝育手术,当时市领导不太同意,因为当时做这种手术的很少,我四个孩子不祘太多,年纪还轻,最后还是我去做了绝育手术。在家里他很尊重我的意见,我们是平等相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薪金制之前是供给制,按级别发津贴费,孩子发保育费,因为我和方铭的家里都很穷,每个月我们要把津贴费和孩子的部分保育费给老家的父母寄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58年我在开封市政府工作时,组织上想让我到中国人民大学深造学习,那时我们已经有四个孩子,老大10岁,最小的才3岁,我和他商量时,他却欣然同意了,说学习是好事,你就放心去吧。在我学习的这两年时间里可是累坏了他。他做为一师之长,工作忙是不言而喻的,每逢星期天还要抽空赶到十里之外的家中去看看孩子们,后来市委机关的领导把我的父母亲从宁波老家接来,才缓解了他的压力。他爱这个家,爱孩子们,但是他更多的是对孩子们进行艰苦奋斗的教育和严格要求,给他们讲自己的艰难童年,谈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大儿子上中学后,他鼓励孩子要学雷锋并给儿子买了一套理发工具,让他在学校为同学们义务理发,儿子斑上的一个同学得了肺结核,可他家里很穷,只有个母亲,儿子回来一说,他马上拿出五十元钱,五十斤粮票叫孩子给同学送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三支两军中他在武汉市担任主要领导,但从没有以权谋私,他对子女严,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很严,他在武汉市工作了五年,可是没有将一个身边工作人员家属的户口迁入武汉市,在生活上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是很照顾的,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他都要我给他们送点去,我家里的老阿姨年龄较大,每逢上楼灌开水,只要遇上,他总是接过去自已提上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73年他离开武汉市的工作回到武汉空军,临行前他把市委行政处处长叫到家里,把市委配的每一样东西一一拉了清单,就连一盏台灯也做了交待,并和我一起把房子打扫干净,他说这是解放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要求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年我转业到地方工作后,遇到几次调级,他都动员我主动让给别人。63年部队动员家里还有直属亲属在的家属回乡,我的父亲没有儿子,就我和妹妹两人,母亲59年就在我这里去世了,就剩下父亲一人,本来是可以留队的,但是他考虑到做为领导干部不带头会影响这项工作的开展,就和我商量,动员父亲回了宁波老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方铭同志不管是在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他总是有那么一股拼劲。他的文化程度不高只上过小学五年级,但是他努力学可,勤于动脑,对马列著作,毛主席著作都系统地进行了学习,并做了笔记。对上级文件的精神,报刊上的学习资料,他都摘抄在笔记本上。68年在三支两军工作中,因劳累过度得了糖尿病,紧接着是急性胃出血,大口大口的吐血,他还不想去住院,坚持要去参加晩上7时在武汉军区召开的会议,后来还是医生强行把他送到医院。输血后医生要他最少要住院半个月,但是他只住了十天就非出院不可,以后只有做了胃切除手术,切除了胃的五分之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81年春天,他最后一次下部队是在他临终前三个月,从河南到湖北他转了四个部队,直到作报告时,最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仍然坚持转完一个点,回到武汉就在医院查出了肺癌,在病危期间,他仍然念念不忘他分菅的工作,每次有人来看望他,他就用沙哑的嗓子嘱咐他放心不下的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方铭同志的一生,是为党为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一生,我和孩子们永远的怀念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爱妻:沈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二〇一八年十二日二十八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 这一天是父亲九十七岁生日,也是母亲去世前2个半月,所以就用了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日期)</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