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文字：上官无妄，</b></h1><h1><b>图片：我的联想电脑壁纸</b></h1><h1><b>音乐：绿叶对根的情意</b></h1><h1><br></h1><h1><b>《我的高中生涯》系列该结束了。没有素材了？不，可以写的事情多着呢。“江郎也有才尽时”，何况是我！有的事件我没能力写成激励人生的主题，虽然那些过往对我很重要。若读者诸君觉得青青年华就这样结束太草率，可以读一读《我与沉醉的故事》，那里有我好多高中后期的故事。</b></h1><h1><br></h1><h1><b>我六四年秋季高中入学，没有留过级，可却一直滞留在高中这个阶段，直到一九六九年一月下旬。</b></h1><h1><br></h1><h1><b>本来我爸妈的麾下有五子三女，我爸去世后，我妈的麾下就成四子三女了！我有三个哥三个姐，一直被哥姐们照顾得很“狂傲”。待到我高中后期，家里就是我和妈了，我得到了我妈更多的恩惠！这是我没有抢先去报名插队落户的主因，我得待我妈谋定而后动。我以为听妈话就是“孝顺”。若我主动决定为妈排解情绪，她可以少受一点内心纠结的折磨。可是，那时，我还不懂：命运不可抗拒！</b></h1><p><br></p> <h1><b>那天，我对来动员我下乡插队的工宣队员W说，我同意报名，自愿插队去。就这样，我的高中生涯才得以终结。</b></h1><h1><br></h1><h1><b>看得出来，这个W工宣心里一定是大喜了。这个据我估计只有小学文化的他，这次终于没有憋住胖脸上的笑容。这个笑容似乎有点诡异，其实是如释重负解脱的笑。</b></h1><h1><br></h1><h1><b>实话实说，上门去动员拖着不走的人下乡，明白人都懂这是不“讨喜”的任务。房地产开发公司对“钉子户”很恼火，工宣队对我这个“钉子户”能不“窝火”吗？</b></h1><p><br></p> <h1><b>我妈也不好对付。我妈有几个设计好的反客为主的问题来应对动员的人。罗列如下，看君如何作答。</b></h1><h1><br></h1><h1><b>一，我共七个子女，五个在外地工作了，这个算不算为国做了贡献？大女儿成家分开已久，现在就一个儿子在身边一起生活。退休四年了，儿子走了我怎么办？</b></h1><h1><br></h1><h1><b>二，我知道国家规定毕业生必须下乡。国家规定了一个老太太必须孤独地一个人过吗？请把这种文件拿来给我读读。我大儿子五一年毕业了志愿去了包头，在那里都得“肠梗阻”了。你们设法把他调回来，我让这个小儿子插队去，绝不拦他。</b></h1><h1><br></h1><h1><b>三，留在城里没有工作，青年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我不会让他闲着。我没让政府安排工作，儿子的工作我安排了。我的生活需要有人照顾，我挑不动水，眼睛不好使找不到东西，晚上倒在地上没人扶。我需要儿子撑着，我的退休金可以付他的工资。</b></h1><p><br></p> <h1><b>我估计，用通情达理的说服动员方法，没人能解答我妈的问题，也不知道W工宣是怎么面对我妈这些真实而又刁钻的问题的。</b></h1><h1><br></h1><h1><b>无论W工宣怎么入手，我妈都会兜兜转转地把他引入到这三个问题里去。我妈三个问题就是诸葛亮用石头摆下的八阵图，能火烧刘备七百里连营的陆逊都被这阵势困得缩手缩脚一筹莫展。开始与我妈的几次遭遇战，W工宣一定郁闷得紧。下次再来时，事先得煞费苦心一番 ，真难为了他！后来，他不再被我妈绕进“八阵图”了，他一定用了更“高级”的手段。</b></h1><p><br></p> <h1><b>W工宣最后一次临走，气色比前八次好多了。他甚至带着笑意拍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干，你会有出路的”。他没有在这句话前面加“小鬼”两个字，也许是看我那个身板都已经高过他了，“小鬼”两字不合适。我那年二十一岁了，“小鬼”还与我沾边么？</b></h1><h1><br></h1><h1><b>作为“领导”，用手势或动作来强化话语的份量，W工宣是懂的。说这话时，他拍拍我的肩膀而不是用握手，这跟电影里首长鼓励“小鬼”的意思是相通的。</b></h1><h1><br></h1><h1><b>工人阶级领导一切，不等于一个工人可以领导一切，是由工人阶级的先锋队的政党意志来执行的。这个我懂，不知道W工宣知不知道这个内涵。</b></h1><h1><br></h1><h1><b>后来我妈说W工宣挺凶的，那天我倒没觉得。我没在意他的姿态，倒听清楚了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这是我在他口中听到的“最文化”的一句。</b></h1><p><br></p> <h1><b>想想W工宣也不容易。刘备请个诸葛亮不过三顾茅庐，诸葛亮收个孟获也不过七纵七擒，这个W工宣曾经先后九次来过我家，当时他的内心独白一定是：我太难了。</b></h1><h1><br></h1><h1><b>那段时间，W工宣来我家的间隔期越来越短，后来是隔天就来。我只有“接见”过他两次，其余中间的七次，我独自在太湖边思考自己的人生了。和他对阵的是我妈。</b></h1><h1><br></h1><h1><b>要不是W工宣嘴巴挺能讲的，凭他的学历也许进不了工宣队。运用当时的政治形势和术语来攻心，W工宣一定有一套，要不，我妈怎么会在他的第八次攻势里败下阵来呢。</b></h1><p><br></p> <h1><b>W工宣的知识结构比较单薄，读书认字的过程可能也潦草了一点，这些完全不影响他成为一个优秀的工人。与我们这些原来准备认真去走通向大学之路的人打交道，假如就说一点真心的大白话，他的语言能力足够应付了。问题在于他喜欢端着架子，还热衷于用一些自己也不甚了了的词语来装饰口才，所以一开始他留给我们的印象有点搞笑。</b></h1><h1><br></h1><h1><b>复课闹革命是要上政治教育课的，所以W工宣也顺理成章地走上了我班的讲台，有时政教育也有忆苦思甜。</b></h1><h1><br></h1><h1><b>一次忆苦思甜，W工宣讲的是他自己妈妈的故事。一般来说，现身说法的事情容易感动人，所以后来流行讲用会，报告会。W工宣差不多是现身说法，他的演讲也努力向渲染现场的方向发展，想以情动人。“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他演讲的功底还是欠些火候。情绪激昂时就会措辞不当链接失误，常常落下一些“生猛”的话题沦为“话柄”，这些“失误”让“心比天高”却又无所事事的我们增加了谈资。</b></h1><p><br></p> <h1><b>说他妈在资本家家里当佣人，一次擦地板从楼梯上滚下来。他说：“我妈死过去了，只听见有人说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没有人推她。”</b></h1><h1><br></h1><h1><b>这个话给我们留了话靶，课后我们半真半假地讨论“人死过去后能否听到别人说话”和“人死过去后耳朵死没死”等等。</b></h1><h1><br></h1><h1><b>W工宣的后续情节还有：当时他妈怀着他，这一摔让他九个月就早产了。可是劳动人民就是创造历史的主人翁，我妈现在还好好的。他拍一下自己的胸部说，你们看，我现在身体是不是很强大。</b></h1><h1><br></h1><h1><b>把“强壮”说成“强大”也不算过于搞笑，比较吊诡的是有一次W工宣说了一句名言：卑鄙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那句撕云裂帛的“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的格言，“卑贱者”被他误以为是“卑鄙者”了。那次我用牙齿咬住了拳头，还摆了一个“思想者”的造型才憋住了笑。</b></h1><p><br></p> <h1><b>有些大实话，有时更富于哲理。比如我妈，她的话就常常能直透我的心底。W工宣结束八访我家的那晚，我妈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农民也可以活得很开心的”。我立马懂了！我妈到底是五一年底的老党员，历次运动哪次不争先，这次终于也顺应潮流了。</b></h1><h1><br></h1><h1><b>说到底，我是在工人宿舍区长大的，我生长于工人群众之间。我靠我妈和大姐当工人养活，我血管里流动血液的底色是工人阶级的型号。我敬重我妈和大姐，也敬重工宣队。</b></h1><h1><br></h1><h1><b>这个W工宣留给我们的“笑料”是那样地让人快乐，可是也让我深思。我想，假如他与我们“交流”不那样“使劲”，他会是挺善良的一个人，一点也不可笑。</b></h1><h1><br></h1><h1><b>后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人从事与他能力不匹配的工作时，开始会很笨拙。一个人使用语言的范围超出了自己文字的管辖地时，有时会很搞笑。（无妄注：其实我在遣词造句时，也常常会超出自己文字的管辖地！）</b></h1><p><br></p> <h1><b>W工宣一定是个优秀的工人，他给我们留下的那些“笑点”，仅仅是因为他做了一项与他不匹配的工作。他留给我最后的那句“好好干，你会有出路的！”是最实在的安慰鼓励人的话。这句话亮出了W工宣所属工人阶级属性的底色：善良、同情、帮助、鼓励和给人以生存的信心。</b></h1><h1><br></h1><h1><b>当年三月，当我乘坐的轮船驶离码头时，送行的人群里没有看到工宣队员的身影。新年过后，他们回到自己的工厂去了。回归自己熟悉的场景，投入到那沸腾的生活之中，W工宣一定少了好多心理压力。祝他好运！</b></h1><h1><br></h1><h1><b>我呢，正驶向未知的彼岸。那片代表我高中生涯的落叶已经凋零。我会在陌生的大地上找到一棵树，迎着枝头上那冰冷的残雪默默地绽放。</b></h1><h1><br></h1><h1><b>W工宣对我说的那句话，似乎是高僧的偈语：“好好干，你会有出路的”。后来，应验了。没到三年，来得好快！</b></h1><p><br></p> <h1><b>附录1《插队前夕的我》</b></h1> <h1><b>附录2《绿叶对根的情意》歌词<br>作词：王健<br>作曲：谷建芬<br>歌者：毛阿敏<br><br>不要问我到哪里去 <br>我的心依着你<br>不要问我到哪里去 <br>我的情牵着你<br><br>我是你的一片绿叶 <br>我的根在你的土地<br>春风中告别了你 <br>今天这方明天那里<br><br>不要问我到哪里去 <br>我的心依着你<br>不要问我到哪里去 <br>我的情牵着你<br><br>无论我走在哪片云彩 <br>我的眼总是投向你<br>如果我在风中歌唱 <br>那歌声也是为了你。<br><br>唔……唔……<br>不要问我到哪里去 <br>我的路上充满回忆<br>请你祝福我 我也祝福你 <br>这是绿叶对根的情谊<br><br>不要问我 <br>你不要问我到哪里去<br>我是你的一片绿叶 <br>我的根在你的土地<br>这是绿叶对根的情谊</b></h1> <h1><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感谢你的阅读！本文附上自己的熊样，是为了对我的文友们的一个交代，无妄还是那个无妄，不过老了一点而已。</span></h1><h1><br></h1><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无妄分得清阅读和点赞的真假，没有点赞和留言的朋友，打开过就是一份情意。无妄会记得，人间重晚情！</span></p><p><br></p><p><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喜欢就再来，无感就跳过，因为余生金贵。真诚地祝你好运。下面是无妄送给你的花！</span></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