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记之二：依依不舍的离别

侗族大歌

当地时间2020年10月11日，是我和秋月启程回国的日子。我们将在这一天的12：00搭乘加拿大航空公司的 AC613 航班，从哈利法克斯斯坦菲尔德国际机场出发，前往多伦多皮尔逊国际机场；再从这里搭乘海南航空公司的 HU7976号航班，于当天17：00起飞，飞往1.2万公里以外的西安咸阳国际机场…… 我们将在西安进行为期14天的隔离观察，期满后我们将不是飞往北京，而是从西安直接飞回沈阳桃仙国际机场，然后回家。 我们计划于这天早9时，乘坐当地“阳光旅游”的出租车前往哈利法克斯斯坦菲尔德国际机场。我们想，早点儿出发，早点儿办理登机和托运大件行李的手续，陪我们去机场、帮我们办手续的陈曦也可以早点儿回家。如今是第二波新冠肺炎疫情乍起的非常时期，一切都难以预料和把握，还是小心谨慎为宜。 听微友在群里说，她曾在温哥华机场见到一位华人小孩儿因高烧，被急救车紧急送往医院。还看到一位年轻的妈妈，因怀里的婴儿哭闹不止，心力交瘁地坐在机场地上抹眼泪…… 为了躲避第二波疫情，许多滞留在加拿大的中国公民和在加拿大生活的华人、华裔，选择回国，尽管眼下机票很贵，客机上被感染的概率较高，尤其是核酸检测很麻烦、很费事，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国。 许多来加拿大探亲访友的中国公民选择回国，也是出于无奈。他们本来早就应该回国了，因为疫情而被迫滞留在异国他乡，真是归心似箭啊。以我和秋月为例，我们的签证有效期为5月4日，因疫情而欲归不能，申请延期，居留期被延长到11月3日。现在是回家的时候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两个托运的大旅行箱，两个随身携带的小旅行箱，我还有一个小挎包，秋月还有一个不大的双肩包。最重要的是两人的护照和新冠病毒为阴性核酸检测报告……就连行前与宝贝孙女合个影、照个相，也想到了。说句实话，虽然急着回家，虽然日夜思念着家乡和亲人，但一想到从此就要与孙女分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心里不免七上八下、苦涩难言啊。我们的小孙女是如此聪明伶俐，如此招人怜爱，近一年来朝夕相处，耳鬓厮磨，这回要分别了，怎能不难舍难分、情意缠绵！她才一岁半啊，离开了爷爷奶奶，她会是什么样呢？ 这一段时间以来，特别是确定了回国日程并订好了机票后，我和秋月时常与小茱丽开玩笑：“爷爷奶奶要回国了，你会不会想爷爷奶奶啊？”她还太小，不懂得什么是回国，什么是分别，什么是想念，于是，每次她都回答：“不想！” 每次听到这样的回答，秋月都故意作出难过的样子说：“哟，茱丽不想奶奶，奶奶会伤心的。”我则说，“不想”是好事啊。如果她太思念我们，天天哭哭啼啼的，天天嚷着要奶奶，吃不好，睡不好，对她的身心健康十分不利。远隔千山万水的我们知道了这些，也会跟着着急上火、牵肠挂肚，岂不是会给双方都造成一定的伤害。无忧无虑地生活，平静而快乐地度过每一天，才更有利于她的健康成长啊。 分别的时刻就要到了。我和秋月簇拥着小茱丽，让立兰给我们3人合影。小茱丽不明白这些合影意味着离别，意味着思念，意味着牵挂，依然像往常一样笑容满面、笑声清脆。还不时地对着镜头做鬼脸，一会儿眯起眼睛，一会儿噘起小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真是可爱的小精灵！她太小了，“少年不识愁滋味”啊！ 秋月和我又分别单独地与小茱丽合影。秋月紧紧抱住孙女，两人的脸贴在一起，看得出来，秋月是真的舍不得与孙女分别啊。等我抱着茱丽合影时，她不太配合，在我的怀里挣扎不休，嘴里喊着“奶奶，奶奶……”唉，她哪里懂得，爷爷多想多抱你一会儿，多亲你一会儿啊！自此一别，爷爷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再抱抱你了！ “阳光旅游”的出租车来了，停在屋外的路边，陈曦把行李箱一件一件搬到车的后备箱里。我们走出家门，立兰抱着茱丽出来为我们送行。我又一次亲吻茱丽的小脸蛋，秋月则泪流满面地与茱丽道别，迟迟不肯上车。而茱丽看到爷爷奶奶都上了车，也要跟着上车…… 后来立兰在微信中告诉我们，看到我们的车子开走后，小茱丽竟回头奔向她的“小警车”，她要开着“小警车”去追赶爷爷奶奶。她还说，自从我们离开后，茱丽吃得少了，语言也少了，鼻子也有些鼻塞，总是嚷嚷“爷爷”“奶奶”，每当房门有响动，她就以为是奶奶回来了，就高声叫着“奶奶，奶奶……” 我们搭乘的 HU7976 号航班于北京时间10月12日晚8：20许，平稳地降落在西安咸阳国际机场。经过繁复而严密的查验和漫长而枯燥的等待，我们于次日凌晨4：28才进入到隔离酒店——坐落于西安市雁塔区的汇成天玺大酒店。此刻，距我们在西安咸阳机场落地已过去了8个多小时，距我们从多伦多机场起飞已过去了23个小时，距我们走出陈曦家门，前往哈利法克斯国际机场，已经过去了32个小时以上！ 我们下榻的，是一个很大的双人间——1318号房间。按规定，隔离期间每人一个房间，每人每天需交费480元，管吃管住，但其它费用另计。由于我和秋月年龄都大了，身体又都不太好，需要相互照顾，在我们的请求下，我们被安排到一个双人间里，按一个房间收费，费用相对来说便宜了一些。 起初，听先期回国后在西安隔离的朋友说，隔离酒店不是按房间收费，而是按人头收费。也就是说，即使夫妇两人共住一个房间，也得交两个人的费用。这明显是一条不近情理的“霸王条款”。但我们所下榻的汇成天玺不是这样，没有“按人头”收费，而是按房间收费。还是比较讲道理、近人情的。 一走进房间，感觉很是舒爽，让人心旷神怡。不仅宽敞透亮，而且各项设施都很齐备、完好，两个单人床很大，看上去就十分舒适。特别是浴室和卫生间让人赞不绝口，不仅有淋浴，还有大浴缸，而且都十分干净整洁。小桌上摆放着水果、小零食和矿泉水等，尤其是那个小小的红色“健康包”，里面有消毒液、体温计和医用棉签、口罩，真是考虑周到、体贴入微啊。 按规定，14天的隔离观察期间，我们必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允许走出自己的房间，连在走廊里溜达溜达都不行。一日三餐由专人送来放在门外的小桌上，我们开门取进来食用。生活垃圾装进塑料袋里放在门外，会有专人来收走。没人进屋打扫卫生，一切都由我们自己来做。不准外来探亲访友，也不准叫外卖，连烟酒等也不能叫。如果有亲友送来什么东西，要由管理人员检查，确认没有问题，才能交给房间里的隔离者。每天上午、中午、下午各进行一次体温测量，其中上午那次由医护人员上门来测，其它两次由隔离者自行测量，然后把测量结果打电话报告给他们…… 每天伙食很好，至少我和秋月认为很好，不仅花色多，主食副食适当，荤素搭配得当，份量也很足，每餐都吃不了，有些可惜那些美味了，浪费了不少。我对秋月说，这哪里是隔离，纯粹是“养肥膘”啊！成天肥吃肥喝，却足不出户，不做什么运动，14天下来还不得长膘几斤啊！好在我们所在的房间很大，足有40平方米以上，吃完饭后就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走动。从窗前走到门口，再从门口走回窗前……再就是就站在地上踮脚，做扩胸运动，或用“拍子”拍打后背、肩臂和双腿……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每天早晚，我们都会通过微信与陈曦、立兰他们进行视频通话，主要是看看小茱丽，了解了解宝贝孙女的近况——哭不哭，闹不闹，尤其是在幼儿园里表现如何……每次在手机屏幕上见到可爱的小茱丽，心里问题翻腾不息。如果我们还在哈利法克斯，此时正在给她洗脸洗手，喂她吃早饭，或是正在喂她喝奶、哄她睡觉……小茱丽在屏幕上看见我们，不停地喊着“奶奶、爷爷”，并像以往那样叫着“奶奶抱抱贝贝”、“爷爷抱抱小K豆”，还会把她手里的玩具伸向我们，让我们来拿，与她一起玩……唉，一个小小的屏幕，让我们和小孙女隔空见面，却不能真正地抱抱她、亲亲她，与她一起做游戏，心里有些难受！ 与孙女在视频屏幕上见面，有时带给我们欢乐和欣喜有时带来忧虑和惆怅。看到茱丽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家里玩耍、嬉戏时，我们由衷为她高兴，感到欣慰；看到她因为得不到爷爷奶奶的拥抱而急得团团转，甚至哭哭唧唧的时候，我们心酸得难以名状了！茱丽总是扑到手机或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把脑袋紧紧贴在屏幕上，嘴里不停地喊着：“爷爷（奶奶）抱抱小K豆！”唉，她哪里懂得，我们与她相隔千山万水，屏幕里的我们她是接触不到的啊！立兰一次次地把她抱开，她一次次地扑向屏幕，一副绝不罢休折样子。她渴望我们像以往那样抱起她，而我们却无法满足她的心愿，真让人揪心啊！每当这样的情形出现在屏幕上，我们恨不能立即飞回她的身边，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这几天夜里总是梦见小茱丽，半梦半醒之间脑海里总是浮现起与她朝夕相处的历历往事……今天在视频通话中，茱丽抱起一本很大的书，展示给我们看，嘴里嚷着“奶奶看看，奶奶看看！”我们马上想起了往日陪她看书，教她识字，给她讲故事的情形。她这是想让爷爷奶奶与她一起看书，听爷爷奶奶给她讲书里的故事啊。 愿小茱丽在爷爷奶奶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坚强、勇敢、乐观、开朗，平安而愉快地度过每一天，健康而快乐地成长起来。我们总会有重新见面的那一天！ （作于2020年10月15日，中国西安汇成天玺大酒店1318号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