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到1.1

教语文的冯稳秀

今天是10月10日。两年前，我在吕梁结束了正式推广教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师训。

时间真快啊！转眼就两年了。

钻研教材这么多年，似乎从未想过有一天要把积累的东西整理成系统的教材给别人用。办学期间，不少同行朋友会有这样的诉求，也会慷慨地无所回报地发个邮箱。

前年四月份，D老师来柳林帮我做讲座。我告诉她，我在整理一些东西，她很感兴趣，说：我回去和老板谈一谈，看是否可以共同去推广。

D老师回去不久就打来电话谈论此事，接下来便是你来我往的合作细节磨合。我埋头于繁冗文字中，思考合作中的点点细节，以及必不可少的利益争取。我逐渐把自己重新放置在另一个轨道上，加速前进。我不由地开始畅想未来的蓝图：中国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会有墨言的种子，帮助不计其数的孩子学好语文。

一转眼到了八月，我们又一次推敲了合作的细节，却在一个核心问题上卡了壳。

事情进入到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继续，心怀胆怯，未来变数太多；后退，中国的山川沟壑，那样清晰地呈现在我脑中，那个被撑大的梦想，怎么可以再缩回去？

但，向全国去推广教材，这是有别于经营培训学校的事情。我用将近十年的时间，把墨言做到当地首屈一指，而中国的版图，以我一介教师，如何插上墨言的小红旗？

那是一段艰涩的时间，电脑上是即将交付印刷的文稿。印？还是不印？也许，我总是把自己置于需要破釜沉舟的境地，然后绝地反击，八月底，我先把小升初的作文、阅读理解、文学常识、名著精讲交给了印刷厂。不长时间，如山的书堆满了房间。

已无路可退，唯有全力而行。

但，如何行？

忙完了秋招，我坐在满是书，地上只有逼仄位置的房间沉默良入，新书呛人的味道让我异常清醒：我得把这些书卖出去！

可现实的问题是：客户在哪里？

有一个中阳快乐魔方的老师一直关注我的朋友圈，曾经问过我是否可以合作，我拒绝了她。在我与别人谈合作的过程中，也接洽了她几次，于是，她成为我的第一家合作校。也咨询过一些人，讨教起步的方法。但到最后，都需要自己规划，自己去走。

我尝试着把免费师训的信息，发给我手机上认为需要课程的人。之后收到了一些关于师训事宜的咨询。人们天南地北的，我只好把师训安排了两场——安阳和吕梁。尽管确定能来的人不多，但不至于空场。我的心微微定了些。

趁着国庆假期，我又去了别家的一场师训会，舟车劳顿没有给我带来很多实质性的东西，但得到了最大的收获：勇气与信心。——他们的课程能拿得出来推广，为什么我不可以？

吕梁的师训借用了朋友的场地，不大的教室里坐着来自六家学校的20位老师，基本全是认识的。我战战兢兢地讲着，但很快平静下来。我努力地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相亲，你就是这个样子，别人会不会爱上你，靠的就是眼缘和目光。

两天的课程满满当当，来的人也都说有收获。我在台上挥斥方遒激扬文字，居然忘了我要和老师们谈谈合作。我的朋友也是同行——冬冬，她着急地向我使眼色。但我根本没有顾得过来，以至于她直接站起来说：冯老师，你给我们谈谈合作方案吧。

我恍然大悟，这是要谈合作的，是要谈钱的。一个闺女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就是想把她嫁出去吗？

师训后结束了，需要交钱签合同的时间也就到了。这个时刻在后来的我看来，是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郑重对待的。但吕梁的那一次，我心里只觉得：一场师训，终于可以结束了。至于校长们签不签合同，合不合作，随他吧！签了自然是好，反正我也没准备签。

但是，校长们一个一个地说：合同呢？我签了吧！

我被吓到了。我反复咀嚼那时的心情，的确是被吓到了。与我设想完全不一样的结果猝不及防地到来，我需要一个过程，去消融它。

下午送走朋友们，我在车上停了好久，但真实的意识到：从1到1.1，我走向全国的路，今日已经启程。这条路长且艰难，但我已在路上。

第二周便是河南安阳的师训，我同行朋友小敏那里。几家校长东找西找，在此相聚。师训结束时，所有人都把合同签好，放在了我的面前。

时至今日，合作的路已经走了两年。辗转过很多城市，经历了许多事情，更加体会到“艰难”二字。更多的日子里，我伏蛰在电脑旁、书架边、教室里，为一个灵感偶得窃喜，为半天没有思路懊恼。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传承了父亲的衣钵，捧起了手艺人的饭碗。

会有很多质疑，我在想他们质疑的文字后鄙夷的神色，不屑的语气，这些也曾让我在数不清的刹那间心生退意：算了吧，偏执一隅，做好自己的学校就好啦！别想着打卡中国啦！

但还是倔强吧！就像小时候弹弹珠弹不过男生一样，懊恼地看着兜里的弹珠一颗颗少去，但强逞着不服输直到全部输尽，那些男孩子们得意地消失在视野里。于是从沙堆里捡来石子日日苦练，直到那段时间里习惯性地闭一只眼瞄准任何事物。

逐渐地，孩子们都知道：那个女生属牛。

也会有茫然，突然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怎么说都是错，怎么做都是坑。但最后还会抱抱自己：再难——还难得过——两年前独自坐在如山的书籍里的那些夜晚。

从1到1.1，已经走过，以后所有的路，都是加法。

好吧，那就告诉自己，我们一起出发吧！

我们一起出发吧！奔跑吧！啦啦啦啦！

两年，用以上文字感谢所有遇见的人。

两年，用以上文字激励我们都不放弃。

                     2020年10月14日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