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位聋哑人的故事

中年老汉

好多年前一个冬天的早晨，我正在路口的高峰岗上。余光里我看见有个人向我走来，我扭头看见一个中年女子手里举着一个手机急匆匆的走过来并将手机伸到了我的面前，我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搞不清楚这个人究竟要干什么。

这个人也不说话，就举着手机将屏幕冲向我，行为举止好生怪异。我心想这人好没礼貌，没去看那个手机，只是戒备的与她保持距离。她大概是看出我在防备她，便用手指着自己的耳朵，又指着自己的嘴巴，喉咙里发出着不同于常人的声音。我意识到，这是一位聋哑人，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不妥。

她重新将手机举了起来，我认真的看着屏幕——那是一张门头的照片，原来她是来找我问路的。想必她知道大体的位置与行进路线，否则单凭一张照片找到目的地谈何容易。许是因为人生地不熟交流又不便，虽距离目的地不远，却是一筹莫展。刚巧我在路口上，这便有了开头说的事。

我也不懂哑语，只好连比划带手势，嘴里也说着，给她指路。我伸手向南面指去，又收回来竖起食指对她说：“第一个路口。”我看她点了点头，手又紧接着做了一个右拐的手势。“右拐。”嘴里还得念叨着，也不知她能否听懂。再次竖起食指，“第一个路口就到了。”我摆动双手，意思是到了，不要再走。

指路的过程我一直在看着她，生怕她看不明白，直到我指完路她都是在点头，我也没法问她明白了没有，不放心又重复了一遍。她还是不停的点头，看起来更加坚定了。

临行前，她张大嘴巴朝我说了句话，那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我听出来了，那是一句“谢谢。”我笑着对她说：“不客气。”她便转身往南走去。事后我回想起她对我说的那句谢谢，让我颇有些心酸，谁活着都他妈不易。

我一直看着她往南走，第一个路口的距离实在太远，最后都有点看不清了，隐隐约约看见她往右拐弯后，便不见她的踪影，内心只期盼她千万千万别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