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秋蛇岛调查纪实

李建立

蛇岛（雪林航拍） 应邀参加为期一周的2020秋季蛇岛蝮蛇种群调查，准备出发！ 蛇岛日记（1）2020年10月9日，今天中午从蛇岛保护区管理局出发，下午2点钟左右乘坐“蛇岛号”巡逻船从双岛镇艾子口码头出发，今天还算是风平浪静，大约一个小时的航程顺利地登上了蛇岛，参加调查工作的队员大多是保护区的工作人员，还有6名爱好野生动物保护的志愿者，大连传媒集团一名资深记者也随队前行。我和孙局是被特邀参加这项工作的，因为我们都是从蛇岛退休的老职工。蛇岛蝮蛇种群数量调查从1982年始我参加过很多次，这项工作对于保护区来说不仅是例行公事，也是检验保护成果、掌握和蛇岛蝮种群动态，了解候鸟迁徙规律的变化对蛇岛蝮蛇种群的影响，以及对调整和进一步制定保护区的工作计划和保护措施都有及为重要的意义。参加这项工作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因为每隔七、八年搞一次，年龄越来越大了，下一次调查可能不会参加了，所以我很珍惜今年春、秋两季的调查的工作，因为热爱从不觉得这项工作有多艰苦。下午四点左右我去了蛇岛南尖子看到有七、八条蛇在海边礁石上，这个场景我太熟悉了，我每次来蛇岛都要多次到这里打卡，石头还是那些石头，蛇可能换了一茬又一茬，不变的是还选择在这个石头上的那个位置。有趣的是有一条蛇伏在海边很近的卵石上，大浪打过来海水浸湿了蛇的外身体它也没有想躲开的意思，甚至海水淹没了它的身体，也从容不迫的泡在水里都没有想逃跑的意思。晚饭后领队王小平组织大家开会，对新参加这项工作的同志进行了培训，并着重讲了人身安全的注意事项，明天早上去六沟正式开展调查工作。 蛇岛日记（2）2020年10月10日，早饭后趁船还没有来，我去二沟沟口观察蛇，今天天气比较好，风也很小上树的蛇比较多，我在树底下捡到一只刚被蛇咬死不久的小鸟，这是柳莺的一种是一小型鸟类，我选了一条在树上等鸟的蛇，用木棍将小鸟放在蛇头的前方，蛇不断的伸出舌头嗅着小鸟，开始寻找小鸟的脑袋，找到后它开始从小鸟的后脑勺开始往下吞，这样鸟的喙和鸟爪就不能刮伤蛇的口腔，一只小鸟对于这个大蛇的来说，吞下去根本不是问题，不用下树就可吃下去。开始吞食啦……，3分钟就将鸟头吞了下去，五分钟就吞到胸了，整个吞鸟的时间大约用了七分钟，我用手机将蛇吞鸟的过程全程的录制了下来。早晨七点半左右保护区的摩托艇，载着我们十几名队员去六沟调查，大连传媒集团的记者还带了一架无人机，进行高空摄影和录像，登岛后领队王小平对于大家进行了一下分工，大家排成一横队，我负责最南端的山梁，今年由于雨水大山上的草比较茂密，找蛇的时候一定要仔细观察，秋天的蛇比春天调查时多了许多，我在一颗栾树上发现30多条蛇，有很多蛇都吃到了鸟肚子鼓鼓的，可是他们还在树上耐心地等待下一个鸟的到来，也有一些成体的蛇雌雄伏在一起有交尾行为。六沟下半部大多生长着稀树灌草等植物，小鸟非常喜欢光顾这里，所以在这里等鸟的蛇也比较多，这些蛇大多栖息在林缘或灌丛中的树枝上，也有一些成体或老成体栖息在裸露的岩石上，幼体或亚成体喜欢在灌丛边缘纤细的树枝上，成体大多选择在转粗壮的树枝上，他们有足够的耐心等待鸟的到来。六沟的中上半部，灌木丛或乔木都非常茂密，并伴生着一些粉葛藤，人在里头穿行非常难走，有时得爬着前行，这里头的蛇也很少，六沟的上半部大多都是一些灌木丛，这里的蛇比密林里的多了许多，今天的调查我总共标记了200多条蛇。中午11点半大家陆续到六沟山顶后合影留念，然后我们返回营地陆续穿过五沟、四沟、三沟的岗梁到达二沟蛇岛海拔215米的主峰，然后沿二沟北坡的岗梁下山12点半时回到营地，完成了今天的调查工作。下午四点钟去南尖子拍蛇岛蝮照片，有趣的是又在近海的卵石看到一条蛇在栖息，栖息的姿态不是偶然路过，而是在认真地等鸟或是等褐家鼠，我认为两种可能都有。卵石滩上有很多被海浪打上来的藻类和一些海洋生物的硬屑，这会吸引一些鹡鸰科的一些鸟类来捕食，蛇岛的褐家鼠也会趁退潮时来“赶海“，蛇选择在卵石滩上栖息也是一聪明之举。 扑咬瞬间（雪林拍摄） 蛇岛日记（3）蛇岛有一个奇特的现象，在海边栖息的蛇总是面朝大海，向着东方。难道这些蛇想家了吗？它们与大陆分离的太久太久，一晃你们最后一次离开家乡大概有15000年左右啦，可是你们的祖先仍然生活在大陆的辽南地区，它们生活状况并不是很好，随着人类的增多，侵占了它们的大面积家园，只能退缩到荒丘山岭之间，没有得到人类的很好保护，数量也在急剧减少，甚至有灭绝种族的危险。而你们从第四纪冰川时期就被阻隔到了一个海岛上，虽然中途有很多次海进和海退，海进时海水淹没大片土地，小岛那时只有60多米高，面积也比较狭小。海退时沧海变为桑田，小岛变为高山，就这样你们与大陆有过几次亲密接触，你们都有回家的机会，但都没有选择离开，现在看你们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要不忘初心热爱生养你们小岛，虽然大海隔断了你们回家的路，但你们受到了天然的保护，种群得到了不断的繁衍，在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小岛上，已经有两万多条蛇了，你们真是一个大家族了，国家还给予了你们贵族般的待遇，设立了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每当春、秋两季候鸟会给你们带来家乡的消息，还会给你们带来丰盛的美味佳肴。血浓于水，请记住你们祖先在辽南，是我给起了一个不恰当的名字“蛇岛蝮千山亚种"，我喜欢称它们为一一千山蝮。窄窄的海峡不能隔断你们的思念故乡的情，当想家的时候只好在小岛海边遥望故乡。其实你们在这里并不是观光望景，而是迎接南来北往小鸟，每年都要品尝两次家乡的味道。。 蛇岛日记（4）2020年10月11日，今天是调查的间歇期，领队王小平带领部分年轻同志，在蛇岛二沟进行了蛇岛蝮蛇的芯片标记工作。我上午到南尖子拍摄蛇岛蝮蛇，真的很有趣儿，今天又发现一条蛇在海边卵石滩上呈捕食姿态，这是我这两天发现的第三条，今天上午天气比较好，蝮蛇出来的比较多，在石头上的姿态也都很美，他们大都面向大海，我小心翼翼的拍照，生怕打扰着他们，我自拍了几张近距离的观察了它们的照片，表面上看有点冒险，其实我对它们很了解，不会伤到我的，我与它们交往接近40年了，对他的脾气秉性我都是非常了解，但年轻人千万不要模仿我，这样做会是很危险的，我与它们近距离合影也算是留个纪念吧！上午十点半大家一起包饺子，有拌馅儿的有和面的，我只能赶点面皮，饺子大伙儿包什么样的都有，有韭菜猪肉馅的，还有鸡蛋韭菜馅的，不过吃起来都挺好吃，这就是集体生活非常热闹。今天两点钟以前还风平浪静，风和日丽，下午三点钟蛇岛的海面突然起风了，风速来势汹涌，很快大海泛起了白色的浪花，随着风力的加大海面上波涛汹涌，大浪打过来，码头和海岸边的礁石完全被掀起的浪花所覆盖，我出去录像站都站不稳，看来我们明天的调查工作又得往后推一天了。这就是秋天的海说变就变了，谁也无法预测明天会怎样？ 蛇岛日记（5）2020年10月12日，早上五点半醒来在床上就看到东方朝霞满天，我赶紧到阳台拍了几张海上日出的照片。风虽然小了很多，但是海上仍然有一些涌浪，今天海上不能行船就去不了六沟做调查工作。领队王小平利用这个时间组织队员，开展蝮蛇芯片标记工作，在二沟的一个样方内，对原有标记过的蝮蛇进行体重、体长等测量，对于新标的蝮蛇，在身体的后半段的侧面的皮里肉外进行注射芯片，芯片细小不会对蛇的生长发育产生不良影响，同时测量体长、体重，鉴定雌雄性别和记录地理位置等信息。这项工作保护区在王小平的带领下已经开展七、八年了，很有成效回检率很高，这对研究蛇岛蝮蛇的生长发育、存活时间、生殖周期、完成蛇岛蝮蛇的生命表的编制等，都有极为重要的意义。生命表是描述种群存活和死亡过程的一种统计表格。记录了生物发育的不同年龄阶段的出生率和死亡率,以及由此计算出的种群生命期望值等特征值。通过标记工作已经改写了蛇岛蝮蛇的生命周期，今天还发现了一条1995年体表用烙铁标记的一条蛇，这条蛇至今至少已经活了25年，由原来人们认识的蝮蛇的生命可能在12年到15年左右，向前又提高了十年，很期待蛇岛蝮蛇体内芯片标记工作，在不久的将来让我们重新认识蛇岛蝮蛇，科学探索是无止境的，很期待将会有更多的蛇岛的奥秘被揭开。今天在标记工作的同时，还发现蛇岛上空有六只猛禽乌鹫在盘旋，这在蛇岛是很少见的，因为有研究证实乌鹫是不过海的，他们会沿着海岸线向南迁徙。 蛇岛气象站。 龙头石。 蛇岛日记（6）今天早上去六沟进行第二次蛇岛蝮蛇总群数量调查，由于风急浪高蛇岛六沟靠不上船，只好把我们送到五沟上岸，五沟沟口是个悬冲沟，距离海面的高度大概有20多米，悬崖陡峭垂直于大海很难攀爬，我们脚踩在不足一个脚面宽的岩缝上，手扣在突起的岩石随时都有松动的可能，脚底下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一点都不能马虎，稍有不慎真可能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条路年轻时我走过，现在毕竟年纪大了要特别加小心，我和老孙在前面攀爬，年轻人跟在后边，时刻提醒年轻人要注意安全，好在我们都顺利爬到了五沟沟口。下面的路也很难走，我们要从五沟翻山去六沟去，没有路可走，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灌木林和葛藤，我和闫科长在前面趟路，遇到葛藤实在过不去了，闫科长就用镰刀开出一条路来，走到六沟沟口，汗水已经湿透了衣服体能消耗很大，领队王小平向大家简单布置了一下分工就立刻开始调查了，今天风比较大，出来的蛇也没有上次调查时多，大家排成一行仔细向前搜索，每个人都呈“之"字形向山上缓慢推进，最终向海拔近200米左右的五沟山顶汇合，中午12点钟左右结束了这次调查工作。今天我标记到150条左右，比第一次少了五六十条吧，这是天气因素造成的。王立平发现一条蛇在喝一个铝盆里的水，这是很少见的现象，这个铝盆是我们1988年放到蛇岛上的，那年天气特别干旱，蛇岛长时间不下雨，蛇岛管理处买了几百个水盆，现在能看到的水盆已经不多了，这些水盆分散放到各个地方供蛇饮水还是起到一定效果的。工作结束后，我们又从五沟翻山越岭经二沟顶峰回到营地，今天大家都觉得特别辛苦也特别累。 过山崖。 蛇岛日记（7）2020年10月14日，今天是调查的间歇期，上午领队王小平组织大家到二沟北坡，样区内进行蛇岛蝮蛇进行种群生命表芯片标记工作，拍照、定位、测量、注射、扫描、称重、放归等一条龙，今天做50条左右。我和老孙从二沟南坡经卧仙石、老神洞到达蛇岛主峰，蛇岛主峰海拔215米，站在蛇岛最高峰，放眼望去蛇岛每个沟溪尽收眼底，蛇岛植被覆盖率达到80%以上，整个小岛就像一颗璀璨夺目的绿色的明珠，镶嵌在蓝色的大海之中，仰望天空，一群群小鸟在蛇岛的上中翱翔，这些小鸟全然不知所在的危险处境，它们至少要有10%左右被永久地留在了蛇岛。威胁小鸟的不仅仅是蝮蛇，还有上空盘旋的雄鹰，在山坡的各处不时传来小鸟被蛇咬住发出“吱吱”的惨叫声，有些小鸟刚刚落在枝头上，还没站稳就被蝮蛇咬住了，十几分钟之后就成了蛇的囊中之物，这个时候它们才知道后悔已经晚了，假如有来生再也不会飞到这个恐怖的小岛上了。明天就要下岛了，今天下午我又最后一次去了蛇岛南尖子，又看见了那条蛇在海边一个大石头的边沿上俯卧着头朝向大海，这是我第七次看见他在这个位置上，一动也没动过，不管是是阴天还是晴天，连刮大风的那天早上我去看了，它仍然还在这个位置上一动也不动，其他几个大石头上的蛇都有些活动，唯独它这几天从来没有下来过，我们近距离的拍照它从不理会，真佩服它的坚强和忍耐，它一定会得到最好的回报。 蛇岛航拍（雪林拍摄） 大连传媒集团资深记者雪林。 蛇岛日记（8）被蛇咬了2020年10月15日。今天是蛇岛考察的第七天也是的最后一天，出发前搞了一个升旗仪式，海浪受昨天大风的影响依然沒有平静下来，由于天气原因我们今天准备早一点去调查，可是接我们的摩托艇八点钟还没有到。正常情况下从艾子口港到蛇岛只需二十多分钟，摩托艇到达后才知道海面浪很大行驶速度慢，航行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在码头等候的时候，看到两只刚来岛不久的小狗崽跑上了山，它们俩还不知道山上的环境对自己有多危险，大家都为它俩担心喊它也不下来，这时一只在岛上生活了两年多的狗狗，看到它们上山之后，便朝这两个小狗狂吠不已，两只小狗听到同伴在狂叫似乎明白了，这是告诉它们山上有危险赶快下来，不幸的是一只小狗的耳朵已经被蛇咬伤了，身体直哆嗦，耳朵已经肿的老大耷拉下来，看样子很痛，有些焦躁不安不停地走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稳定了许多，看来小狗对蛇毒的耐性还是很大的，大家都说如果人被蛇咬了耳朵，那一定会很危险的。八点钟从蛇岛码头出发去六沟，一路上风浪比较大船颠簸的很历害，六沟风浪也很大，大家小心翼翼从船上跳到岸边的礁石上，其中一个队员脚下一滑摔倒在礁石上幸好无大碍，到达调查地点之后，立刻开展调查工作，今天风虽然比较大，但是山上的鸟还是比较多，蝮蛇出来的也比较多，我们每个队员都在认真地仔细观察标记，缓慢向前推进。九点半钟左右，真是祸不单行这个队员的手背又被蛇咬了，两个非常清晰牙痕向外流出了黑红色的血，大家围过来马上进行了紧急救治，先是清洗伤口，结扎手腕部，用打火机烧烤伤口部位，但还是不能阻止蛇毒在他体内的蔓延，手背渐渐的肿肿了起来，领队赶紧安排一个队员陪同撤回到山下的营地，马上联系离岛的船只，由于今天风浪太大，保护区管理局安排一个比较大的渔船进行撤岛，并联系好了治疗蛇伤最有经验的旅顺中医院准备救治。其余队员抓紧进行种群调查，争取用最快的时间完成今天的调查工作，十一点半之前赶回营地撤离蛇岛。我们从山上下来之后，顾不得上吃饭，赶紧收拾行李登船返航，护送他早点得到救治。被咬的队员是一名来自阜新的志愿者，特别喜好蛇类曾被尖吻蝮、竹叶青等毒蛇咬过，心里素质比较好并没有慌乱和焦躁不安这是很重要的。我曾被四种蝮蛇咬过，深知道被蛇咬伤的痛苦，我真诚的为他祈祷，希望他能尽快度过这一难关。船到达旅顺后立刻送他到旅顺中医院进行了治疗，并马上注射了抗蝮蛇蛇毒血清，伤势得到了控制，目前比较稳定比较稳定，当然，今天晚上的肿痛还是难免的，我真诚的祝福他早日康复返回家乡。 吕传栋和肖帅为升旗手。 小狗的耳朵被蛇咬了。 手背上两个清晰的牙痕。 被蛇咬的手肿起来了。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调查的行走线路图。 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