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文/王桢 图/源自网络</div><div> 妻是个暴脾气，恋爱时倒没觉着有何大碍，可婚后在锅碗瓢盆交响曲中令我吃尽苦头。岳父说，她是个“老镢头”（一种农具），刀子嘴豆腐心；岳母说，你要有耐心，她会慢慢成熟起来的。可随着年岁的增长，其见识未曾见长，脾气却与日俱增！到了让我这个温情男人无法忍受的程度。<br> 我曾下了不小决心，用了诸多办法试图改变她，可都无济于事。偶尔在一份杂志上看到，养鱼可以陶冶性情，特别对脾性大的人有特效，一条条五彩斑斓的鱼儿悠然自得的游动，会令赏者一颗浮躁的心平静下来，心旷神怡之感会油然而生，而且还有成功者之范例。<br></div> 看到此，心中大悦，赶快效仿！于是上街挑鱼缸、选金鱼，一阵不亦乐乎的忙碌之后，一缸红、白、花诸色的金鱼便入驻我家客厅。我特别留神妻的神情，她说我怎么有了养鱼的雅兴，我说附庸风雅呗。她哪里知道我的“阴谋”？起初她无动于衷，对我辛勤地喂食、加氧、换水不屑一顾，还嘲讽我增加了自己的家务劳动。后来不知怎么了，不时有金鱼命归西天，我真没有虐待这些可怜的小生命呀，可她们依然是一个个地离开了我！女儿说我在残害生命，妻报怨说我不懂得鱼的冷热温饱，害了一群无辜的小生命。我有口难言，请教了一些鱼专家，才知道金鱼本身娇气，而且吃食没有饥饱，你给多少它能吃多少，敢情是被撑死的！ 我还是不能放弃。在鱼专家的建议下我又换养了一缸热带鱼，虽然代价高了点，设备复杂了一些，但还是很值，她们再不会无缘无故地弃我而去。热带鱼虽然没有金鱼体态儒雅，但动作灵敏，反应迅速，而且懂得饥饱。“红袍凤尾”小巧玲珑，“高旗红箭”热烈奔放，“黑玛丽”高雅含蓄，“虎皮”憨态可掬，“燕子”鹤立鸡群……看着各色小鱼敏捷地上下左右游来游去，不禁心生遐想，仿佛到了海底世界。<br> 那条“蓝龙”体态较大，是这个小天地里的“鲨鱼”，常欺负弱小，追来追去搞得整个鱼群不得安宁，有许多小鱼因此受伤，看着散落的鱼鳞和无辜的小鱼，妻有些不忍，建议把他分开，我非常同意她的这一想法，因为她终于要“上钩”了！我用一块玻璃给“蓝龙”隔了一间小屋，妻小心翼翼地把他捞了进去，他在里面横冲直撞了一阵子，见无济于事便安静了下来。 妻比我更关注那一群小生灵，在同事那里讨教了许多养鱼知识，以一个女性独特的视角关爱着她们。她说那条“黑玛丽”恐怕要生了，你看她的肚子多圆，动作也慢了许多。我说生就生呗，动物比人要好生多了，不要产房，也无需助产士。妻说你懂什么，如果不把生下来的小鱼仔分开，大鱼就吃掉了。我说那就把她分出来，安排一个小产房。妻说那也不行，鱼妈妈也会把小宝宝吃掉的。我有些吃惊，心想爱子之心人和动物皆有之，她怎么会残食自己的亲生骨肉呢？虎毒都不食子呢！在《动物世界》电视节目里我曾亲眼看到过，一条鱼妈妈领着她的一群鱼宝宝在大海里觅食，若发现有大鱼游来，鱼妈妈便一口把小鱼们吞进嘴里游到安全地带，然后又吐出来，还深深地感动着我呢！妻说给你说不明白，今晚上要注意“黑玛丽”的动静。 到了半夜，妻把我从梦中叫醒，让我帮她给“黑玛丽”接生。刚生下的小鱼是一个个活脱脱的“小逗号”，我真看到了“黑玛丽”把几个“小逗号”咬得平躺在缸底，世上还真有这样不负责任甚至残忍的母亲！不禁心生感慨，野生鱼与家养鱼在哺育后代上相差竟是如此之大！也许不能全怪她们没有爱心，罪魁祸首当属训养她们的人类，是人让她们过上了饭来张口的无忧无虑的生活，久而久之她们才遗忘了传宗接代的某些功能，丧失了母爱！这和人类一样，所谓“家贫显孝子，将相出寒门”，“自古英才多磨难，纨绔子弟少伟男”！人若从小到大长期在养尊处优中生活，不但灵魂会变得麻木，还会助长人的惰性，丧失奋发图强之精神！可见一些发达国家在青少年中开展的挫折教育是有一定道理的！ <p> 我们紧盯着“黑玛丽”，生下一个便捞出一个，放在一个小鱼缸里，可怜这些可爱的鱼宝宝们一来到世上就要母子分离，她们知道母亲既是恩人又是敌人吗？</p><p> 鱼宝宝一离开母体显得非常兴奋，她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多么地凶险，所以只顾着快乐地游来游去。有了鱼宝宝，妻竟然不睡懒觉了，早早起来，把鱼虫剁成酱，放到鱼缸里，鱼宝宝竟争先恐后地吃了起来，以后只要妻从鱼缸边走过，鱼宝宝们会不约而同地朝妻子游来，她们把妻子当成理所当然的鱼妈妈了！</p> 这些小不点长得飞快，仅半月左右就有鱼妈妈的一半大小了。一次我和妻在柳湖公园散步，见有许多小孩子拿着可乐瓶子在湖边捞鱼，那些小鱼和我家鱼缸里的鱼大小相仿，白的、花的、透明的、半透明的煞是可爱，有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浑身还闪着彩色的光！妻讨了几条回来，把她们放进了热带鱼的大家庭里。这些“外来户”惊恐万状，头朝下竖着身子乱窜，而且集体绝食，近一周了一口也不吃。女儿说别残害生命了赶快放生吧！我和妻无奈之中把她们又放进了柳湖里，看到她们回到了自由的天国里，心里畅快了许多。妻还喃喃地说，小鱼呀小鱼，别贪玩，快快回到妈妈的身边去吧，岸边的风景虽好可太危险了！我说你成《火焰驹》里的黄桂英了，是想起了哪个相好的，对着鱼儿暗诉相思呢？妻追着打我，差点掉进湖里。 次日，妻在客厅大声叫我，说是柳湖里的鱼把鱼宝宝遗落在鱼缸里了！我就近一看，只见许多半透明的细小生命在水底里颤微微地动着，一定是那些湖里的鱼受惊吓之后早产的鱼宝宝！她们几乎透明，大鱼们还未发现她们的存在，不然早就成了腹中之物！我们把这些鱼宝宝分离出来，妻照样喂以“鱼虫酱”，她们吃得好香，其父母不能适应的家养环境，儿女们禁毫不生疏地完全适应了！不几天，就长出了她们父辈们的样子来！而且还能和小“黑玛丽”们和平相处，看着两缸鲜活的小生命，妻笑逐颜开，她对我说，我们该有一个大水族箱了，那才是真正的“海底世界”哩！我窃笑，“海底世界”有没有倒是其次，只要每天能看到你的微笑，我的“阴谋”不就得逞了？<br><br>作于2005年1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