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登乌山小记

林欣

偶有逸兴独自夜登乌山。

走道山路进乌山北面大门，沿石阶而上。石阶平缓合适，石板路面尚平整，然路灯昏昏暗暗，断断续续，故若不注意会有轻微踏空一惊之时。

实处闹市之中，似居红尘之外。坐山亭，远处楼市灯海，夜色朦胧；近处山石隐约，树影婆娑，花枝搖曳，亭阁伫立。秋风习习，星空静秘。呷一口带去的清茶，听几声不知名虫儿低吟，正适宜放松心境，无思无虑，无所挂碍，恰苏子所谓“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也。

漫步山间小道，曲折迴环，见几处摩崖石刻，细细端详。只见字迹经修刻，填以或红或绿油漆，倒是清晣可辨，甚可一观。稍有遗憾的是石刻内容大多为何人何官职到此一游，什么“知事”“通事”“监察御史”之类。好几位应系元朝官员，名字大约为“卜颜帖木儿”“达兰木花”等。只发现有一处是几位文人雅士一人两句集而成诗刻之，诗曰“追陪偶上道山亭，叠嶂层峦绕郡青。万井人家铺地锦，九衢楼阁画纬屏。波摇海月添诗兴，座引天风催酒醒。久立危栏频北望，无边秋色杳冥冥。”

由此想到，天地永恒，人生有限，凡夫俗子也好，达官贵人也罢，欲留名于石于世，都不过只留下些许历史尘埃而已，并无丝毫意义。而今谁去关心前朝某代何人何官员曾登此山？“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当然若为一代大文豪苏东坡大统领成吉思汗之辈又另当别论。留名留官职于石于山，不若留诗句留书法于石于山，尚可为此名山添色，供后人吟赏消遣。不为名利所系，古人今人大体皆难。发此感慨，不禁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