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情

韩霞

韩霞 从来不曾想到，一块块不起眼的石头，竟在这里被发挥的淋漓尽致。走进井陉县于家石头村，仿佛走进了石头的天地：石房石院、石楼石阁、石桌石凳、石磨石碾、石桥石栏，就连每一条小路都是石头辅就的。在这里，大大小小的石头都找到了自己的最佳位置。可以说石尽其才，各尽其用。多年来，石头村的人以石为友，以石为伴，以石为荣，用石头建设美丽家园。这些冷冰冰的石头也因了这里的古朴民风，因了村民对石头的情有独钟，而增添了些许温馨和情感，赋予了生机和灵气，让人感受到在这里做一块石头也是幸福的。石头村四面环山，绿树掩映，不到村头见不到人家。当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走进村子，一下就置身于石头的世界，走在形状各异、巨细相间的石头辅就的小路上，恍然回到500年前那个明清时代。相传这里的村民大多是明代著名诗人、民族英雄于谦的后代。于谦一生清正廉洁，后遭诬陷被冤杀，留下后代于有道、于东道、于南道兄弟三人。因生活所迫，于有道携家眷秘密迁居于此。当时这一带荒无人烟，生活条件十分困乏。然于家人并不气馁，以顽强的精神艰苦创业，建设家园。他们开山凿石，垒房盖屋，自造石具开荒种田，繁衍生息，由几户人家，发展到一个村落。春风秋雨，世事沧桑，于家人在这里依漫山石头，开一方乡土，用勤劳的双手，建造了规划有序、独具特色的美丽家园。可以说，是大山养育了于家后代，是这漫山的石头庇护了这方百姓。如今这些记载着岁月痕迹的石头路，经过数百年的风雨冲刷，人来畜往，每块石头都被磨擦的细腻光滑、铮铮发亮。走在上面，脚下发出轻轻而有节奏的“哒、哒”声，让人心中泛起一股宁静幽远的情思。环顾石街两旁的石头院落，大多都是古色古香的黑漆大门，门板上一排排的园钉已经锈蚀斑驳，门槛两边是石雕门墩，雕刻的细致而庄严。缓步登上两三级台阶，随手推开一扇木门，走进村民的四合小院，一切都井然有序，干净整洁。石头屋环绕四周，冬暖夏凉，古朴而厚重。而点缀其间的花草树木，为这小院增添了些许妩媚和生动。给人一种“深山藏古秀，瑞石撒幽香”的感觉。进得屋来，发现屋顶是拱形的，而在外面看到的却是平顶，屋里的摆设也是古式的条几、方桌、大圈椅，只有旁边桌上的一台彩电，靠门口的一台冰箱透着些许现代化气息。院里的石桌、石凳上有几位年长的老人在悠闲的打牌，从她们那淡定从容的神态上，看到了她们对生活的无欲无求。问一位大妈今年高寿，言说八十有余。可她眼不花，耳不聋，摸牌打牌灵活自如。也许正是因了这石屋的庇护，因了这些石桌石凳、石磨石碾的朝夕相伴，这些老人们才在经历了岁月的磨砺后依然精神矍铄。在她们的眼里，这些石头是有生命的，不论怎样艰难困苦，怎样悲喜忧欢，他们都相互依靠，相互承担，不离不弃。石头以它特有的坚硬和刚强给了山里人追求美好生活的信心和力量。在石头村最富有传奇色彩的莫过于建于明万历年间的“清凉阁”了。它坐落在于家村东口，是于家村的标志性建筑。相传由该村力大无比的于喜春一人所建。清凉阁共有三层，其建筑风格独特，结构各异。上面两层皆为庙宇，琉璃瓦顶，白墙壁画，清新明快，古朴高雅，扇形匾上书“清凉阁”三个镏金大字。下层是搭券形建筑，拱券中央刻有于喜春的侄儿于朝兴的碑文：“万历年间起根源，一人修筑实在难。二十五年完下节，思量何日得周全。阖村都说使木植，凭吾独力凿石山。经营暂停观此境，等待功成万古传”。据传清凉阁拟修九层，但在修到第二层时，于喜春砸伤了手臂，继而病故，未能如愿。第三层系村民用木砖补葺。让人称奇的是，如此高大的建筑物，竟然不打跟基，不填辅料，以天然石底为基础，块块巨石就地而起，从上至下完全干垒而成，当地就有“一块石头一匹梁，一块石头一堵墙”的民谣。很难想像，在古代那样的条件下，一个人用了二十五年的时间修一座石阁，那些巨大的石块，有的长过数米，有的重达数吨，他是怎样从山上凿下来，再运到这里，然后又垒上去的呢？多大力气的人才能做到呢？至今仍是谜。然而，于喜春硬是凭着一股执着，凭着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二十五年坚持不懈，让清凉阁拔地而起，巍然屹立。如此巨大的工程由一个人来完成，着实让人惊叹，让人称奇。纵观整个清凉阁，粗犷豪放，古朴厚重，累累巨石，鳞次栉比，似券非券，似塔非塔，集美学、力学、建筑学、数学、物理学于一体，盘根错节，鬼斧神工，可谓建筑史上之奇迹，民间艺术之魄宝。清凉阁巍巍然、凛凛然，耸立于山间村首，静观风雨沧桑、叶落叶黄，见证了石头村的起起落落，富足祥和。它以不变的傲然和忠诚守护着这方沃土，为这里生生不息的村民擎起一片和谐温馨的天空。在石头村，毫无疑问，石头是主角。你看那些铁骨铮铮的石头，甘愿用自己坚实的身躯，支撑起一方天地。用它盖房它高高兴兴，辅在路上它任劳任怨，用它建造猪舍、牛栏、厕所，它毫无怨言。它已融入这片土地，成为石头村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山里人离不开石头，石头也养育了山里人，育成了他们的性格也像石头一样坚硬和刚强。品味石头村的一房一院，一石一凳，更加心生敬畏，倍感这里的山美、水美、石美、人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