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h1><h3><u>每个人都有一段少年时光,那些怪诞、荒唐或有趣的故事,其实都记录着我们的成长,愿每个人回忆自己的少年时,都能感念那段美好的时光。</u></h3><h3 style="text-align: right;">——题记</h3> 当我们回忆少年时,物质的贫乏却总是涂着一层金色的记忆。那时的我们,血气方刚,青春四溢,正是荷尔蒙分泌的旺盛季。那曾经的同桌,一起的玩伴,暗恋的她(他)……每当此时,平静的内心总会荡起一波涟漪,那份柔情令人心潮起伏。校园的生活总是充满着活力与魅力。 如今的学校,再也不是废旧的厂房、土垒的墙,在哪里都是富丽堂皇的,学生们享受着从未有过的奢侈与富足。对比曾经的我们,这是孩子们最幸福的时代,令人羡慕。但他们快乐吗?不尽然。根据一项已经公布的小学五、六年级学生健康状况调查,存在心理问题的学生高达76%,其中比较严重的占4.2%(已影响正常学习和生活)。他们焦虑、孤独、厌学、抑郁、自卑,心理敏感又脆弱,成为老师和家长们头疼的大问题,往往要借助心理专家的干预。 社会就像给我们开了个玩笑,我们一辈子孜孜以求的不就是让他们过上幸福生活吗?当吃穿不愁、温饱不忧时,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不快乐?是矫情吗?不是,这是真实的存在,从医学角度讲,严重的心理问题是病,是需要治疗的。 说到底,快乐是一种精神上的满足,优渥的物质生活不一定使人快乐,相反,贫困的生活并不能使人不快乐。但怎样的生活才会使人快乐?我们到哪里去追寻快乐? 一天中午,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接听后才知是四十多年前失联的小学同学,非常惊喜,交谈甚欢。我们回忆过去的时光,总是心生无限的暖意和感念。追寻逝去的岁月,它让我顿悟,也让我对快乐有了重新的认识。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一</b></h3> 我入学的校名是兰州市城关区何家庄小学,在市里没有什么名气,“文革”中曾有一段时间改名为星火小学。那时的校园既不大,也不靓丽。记得我刚入学时,上课的教室还是废旧厂房搭建的,外面下大雨室内漏小雨,条件非常艰苦,过了一二年,我们才搬进了学校新盖起的红砖瓦房,有了固定的教室和不大的校园操场,虽然设施简陋,办学条件有限,但学校整洁有序,同学们互助友爱,班上充满着蓬勃向上的集体主义精神,让我满怀眷念。 上学期间虽然经历了“文革”,但文革的动乱对小学的影响比大、中学小很多,学校没有参与社会争斗,教学秩序基本正常,使我们能够在相对平静的环境中学习、生活。学校仍然是“以学为主”,老师教学是极认真的,那时思想教育课抓的还是比较紧的。学习毛主席《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时,老师认真细致的讲解让张思德、白求恩的形象从小就在我们心中扎了根:长大一定要做像他们那样的人。 课后虽有作业,但并不多,仍以玩为主,玩的内容还比较多。但没有影片《阳光灿烂的日子》所描述的那群无所事事、逃学、撬锁入室、泡妞、打群架的经历。 学校操场没有什么体育器材,像跳绳、踢毽子就成了女孩子们的专属,男孩子往往是从家拿来个皮球,就在操场上来回滚动追赶。跳累了,跑不动了,才开始往家走。<br> 那时“八个革命样板戏”红遍了全国,学校经常组织观看,像京剧《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等人物和唱腔,更是大人、小孩纷纷学习模仿的对象,比谁唱得更好。每到课间休息,不论是教室还是操场,只要有人一亮嗓子,马上就有人默契配合。若一个唱刁德一、一个就唱胡传魁,另一个就是阿庆嫂了,三人一台戏就此开始,你唱我随,有模有样,成为大家非常喜欢的一种娱乐方式。记得我们班的“小胖子”模仿的最像,总能技压四方。 戏曲的爱好,也带动了大家对音乐和乐器的学习。那时候学生家里生活条件普遍差,高贵乐器买不起,学口琴、吹笛子、口技、拉二胡就成了很多人的业余爱好,大家都相互切磋比试。那时我也曾买过几只竹笛,像F、G、E调的都有,还自学了简谱。吹笛子舌头的配合很重要,尤其是卷舌音,听起来非常悦耳,就像说俄语时发出的卷音,让我很着迷,但学起来难。为了达到那个特殊效果,我白天晚上有时间就练,直到上了中学以后才算有了进步。 跳“忠字舞”是那个年代创造发明的最常见的大众文艺形式,既是表演又能对毛主席表忠心,很时髦。如果说学乐器、唱歌那是个人娱乐的话,跳“忠字舞”就是集体活动了。学校经常举行比赛,同年级的还互相对赛,看谁的舞蹈编排的好、跳的好,我们六▪甲班和六▪乙班比,我们总是赢多负少,为班里争取了很多的荣誉,是学校最有实力的文艺班集体。 为了扩大毛泽东思想宣传,在学校和班主任的鼓励下,学校成立了以六▪甲班为主体的宣传队,定期到市区人流比较多的公共场合,比如东方红广场、火车站候车大厅等地举行义务演出。下午放学后,大家自愿报名,在教室里做简单化妆后带上道具就出发了。到达场地后,先扎下校旗,一阵锣鼓喧天,引来众人围观,看人到的差不多了,报幕员上前敬礼就开始说了:我们是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毛主席说“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别人批评指出。不管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指出都行。只要你说得对,我们就改正。你说的办法对人民有好处,我们就照你的办”。接着开始舞蹈,《大海航行靠舵手》……台上人在跳,台下人在唱,大家极尽所能。像京剧《红灯记》《沙家浜》的独唱或场景段表演都是必演节目。那一颦一笑,一招一式,演得倒是惟妙惟肖的,观众对我们的表演也总是给予热烈的掌声和鼓励。现在回想,仍会觉得滑稽可笑,真是勇者无畏啊!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大家才开始往回走,一路蹦跳着,那兴奋的激情似乎还在燃烧。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 我们在玩中学,在玩中成长,学会了勇敢,学会了自信,也学会了协作与配合。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b></h3> 在校期间,我们后期的几届班主任对我们的成长影响很大,一直很受大家推崇和热爱,她们是——车凤兰老师、牟老师和李花兰老师,她们既像传经布道的导师,教我们做人做事,又像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者,容纳和接受我们的一切。同学们有想不开的事情或问题,都会和老师交流,总能获得帮助。 印象深的是,在我们教室靠墙一侧贴着一幅画,头像是雷锋,旁边写着几行字: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一贯地有益于广大群众,一贯地有益于青年,一贯地有益于革命,艰苦奋斗几十年如一日,这才是最难最难的啊!雷锋是我们心中的偶像,这段话就成了我们的座右铭。 那时,教室的玻璃破了,没过两天,玻璃就被人给换上新的了;桌椅坐凳有损坏的,总有人带工具到学校修理…… 冬季来临了,北方的学校教室里都要生起煤炭铁皮炉取暖,班里每天都有学生轮流到校“架炉子”,但低年级学生的教室,比如一、二、三年级的炉子,学生自己架不了,只能让高年级学生帮忙了,班主任只是向我们传达了他们的意愿,同学们就主动承担下了这项任务。刚开始,主要是班干部领头,后来就带动了一大批的同学加入。那时,学校的操场每天使用后,都会留有垃圾,需要清扫,但学校没有专门的清洁工,作为大哥大姐们,我们理应带头。这样,每年的冬季早晨,我们就有了两项公益活动:给低年级架炉子,打扫学校操场。 为了赶时,我把闹钟定在凌晨4点半,起床洗漱完毕,带上早点就匆匆出门了。明亮的夜空星光闪闪,万籁寂静,只有脚步发出的“沙沙”声。虽然那个城市冬天气温最低可达零下20度,可那时的内心却是热的,因为我们也能够像雷锋一样去为人民服务,该是多么的自豪!按照既定路线,先叫上家住附近的刘和平同学一同前往,再到离校不远的地方叫上王美燕、朱康玲等同学,快到学校附近时联系宁金辉同学。由于冬季夜长,当我们在敲他们家门时,有时还在睡梦中,但家长们没有怨言,都非常的支持。为什么不能相约到学校会面呢?因为那时起床太早,夜里单独行走家人不放心,商量后还是结伴而行。 当摸黑赶到学校时,门卫值班室里的人还在睡觉,在大力敲门震醒老人后我们才进入校园。由于我们是天天例行,值班人(我们叫他连爷)在时点之前就开了门锁,虽然免去了敲门的烦扰,但还是影响了老人的休息,现在回想仍然觉得歉疚。那时,天空已经开始泛白,借着微光大家分头行动。 先劈柴架炉子,等炉火煤炭烧起来,排完烟雾后,关上门窗,大家才开始清扫学校操场。此时,班里自发来的同学会愈来愈多。没有要求,大家都是自愿前来参加,就是要赶在学校上课前和同学们一起完成清扫任务。 由于早起,很多同学的手指、手背和脚都得了冻疮,红肿甚至流血。我的两只手腕外关节处由于经常裸露,已经裂开了两道很深的创面,有血不断渗出,疼痛且瘙痒,扎心的难受,整个冬季都没法愈合。此后,就结成了一个凸起的疤痕成为永久的纪念。 有天早上,家住较远的赵柏川同学赶到学校后,发现同学们都已搞完卫生了,无事可做的他孤独的站在操场上,非常悔恨自己,当着我的面留下了伤心的泪(真不知这时的他是否还记得这一幕,我却一生难忘)。 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霞光铺洒在操场和所有的建筑上,那是一片新的生机,新的希望所在。大家有个共同的梦想:努力学习,不断进步,争取做一个合格的革命事业接班人。 在我们教室进门的对面墙壁上有个荣誉榜,张贴着受表扬的先进个人,每天班里评选的先进个人会有一面小红旗奖励,大家都很关注,看着自己名下的红旗在不断增多,自豪的心情自不待说,红旗少的,也会暗自努力。班里每学期还会评选出“五好战士”,学校会评选出“五好标兵”,这是最高的荣誉了,标兵名单在全校张榜公布后,学校会派人一路敲锣打鼓把荣誉送到被表彰的学生家里,当着家长面念表彰信,戴大红花,颁荣誉证书,很有仪式感。这个荣誉我曾享受过一次,真是慕煞了周围的街坊邻居,让我父母倍感高兴。 毕业那年,我们班获得了城管区首个“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先进集体”的荣誉称号,这是学校和社会对我们的最大褒奖和认可。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这是我们班部分同学与老师在东方红广场的毕业合影照(时间1970年元月)</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毕业前我与刁常海、李建新、刘和平、王方海同学的合影(时间1969年12月26日)</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1975年我插队回兰探亲与刘和平同学在五泉山公园留影</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三</b></h3> 在校园里,我们吃过苦,受过伤,也流过泪,但那段日子,对我们个性的培养,意志的磨练,都打下了比较好的基础,是我们真正的人生开端。鲁迅先生曾说过:“童年的情形,便是将来的命运”。现在往回看,我们这一班人,在过去动荡的年代里,人生经历坎坷,波折不断,无论是上山下乡、进机关、入企业,当领导、做普通员工,他们绝大多数人都无怨无悔,在各自的岗位上勤奋工作,闪亮发光,为国家和社会默默的奉献着自己的一生。他们在“做人”上是成功的。 我不是赞扬“文革”,我只是想描述在那个特定时代和背景下,在那所学校,曾有一批少年在老师的带领下,他们心存理想,追求美好,留下过一段闪光的记忆和快乐的时光。 如今的学生早已不是那时的我们了,社会也在迭代发展,要学的知识的确很多,但如果将一个天性就要玩的年龄把他禁锢在教室里、书本上,去背负无法承受之重,自然也就剥夺了他们的快乐,反而不利于他们的成长。如果只是要将他们变成吞噬知识的勇猛机器,忽略人格和精神的培养,更是本末倒置。一个缺乏思想和境界的人,在将来的社会还能创新和发展吗?一个没有完整人格和意志力的人能承担得起社会的重任吗?但愿我们能回归教育的初衷,因为在任何时代,快乐都应是少年的底色,无关乎你的贫富。 很希望每个人在回忆自己的少年时,都能感念那段美好的时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