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早春三月,天气乍暖还寒。</p><p class="ql-block"> 嘎斯51教练车嘶鸣着从山底往山上冲。路曲迴坎坷,右边是山坡,左面是深沟,狭窄的错不开车。我缩在副驾驶位置上,脚蹬手撑的坐着,恐惧地瞅着山路,心里突突地跳。</p><p class="ql-block"> 排长谢精伟泰然自若的开着车。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塞满了大半个驾驶室,把车开得疯快。忽然,他打开车门,左手把扶,左脚踩在车外的踏板上,右脚一会儿踩着油门,一下儿踩脚制动,右手抡着方向盘,又拨拉着变速杆;人整个探在车外,亮起大嗓门和山上的战士喊起话来。</p><p class="ql-block"> 谢排长喊些啥?我听不清。只想赶紧下车,这也太悬太危险啦!</p><p class="ql-block"> 过了一阵儿,我稍平静。他和我说话:怎么害怕呀,没事儿。他依然是那半个“大”字的造型开车。不过,我发现车速照常挺快,车却不很巅又不大晃,我的心感觉安稳了。看着这哥们儿的身姿,内心便由衷地涌起了敬佩之情:这车开的英雄霸气,人车合一,上山如履平地。</p><p class="ql-block"> 这是1975年3月一个春寒料峭的下午,在汽车第十五团教导连,奔附近山上汽车训练场途中发生的一幕。那天是布置准备给新兵投手榴弹(实弹)的考核场地。</p><p class="ql-block"> 我头回乘坐汽车十五团的训练车,有幸提前上了汽车驾驶观摩课。</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两个月训练2000公里</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我学汽车驾驶 </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在汽车第十五团,90%左右的兵都有机会学习汽车驾驶。那时,学驾驶是掌握一门实用性技术,学会了汽车驾驶,基本就等于进入了可以端上铁饭碗的那伙人的豪迈行列。</p><p class="ql-block"> 1975年5月6日,团第26期新司机训练拉开帷幕。连队把我分在马金城任助教班长的五班。那天,开学典礼结束,就上了堂理论课,教员于树海讲“四行程发动机的工作原理”。下午,我们在铁路中学的大操场,学习上车下车的规定动作。教导连连长李相玉军姿飒爽的站在训练场上。他腰身笔直,带双雪白的手套,脸上刀刻斧凿般的皱纹,凸显了岁月沧桑的痕迹。</p><p class="ql-block"> 李相玉给我们上了汽车驾驶操作的第一课:上车下车。他的教学简明扼要,讲解标准规范,动作干净利索。我知道,这位1959年入伍的连长是个很有故事的人。他曾经是“训练尖子”,参加过全军的大比武,还开车走过钢絲绳……</p><p class="ql-block"> 训练三天了。刚学完起步、停车,我和董安仁就接到上级通知,调我们去二分部篮球队,参加6月下旬在沈阳举办的军区后勤部篮球比赛。这之后,我和王玉仁又被调到了后勤篮球队,参加8月下旬在哈尔滨举行的沈阳军区篮球比赛。</p><p class="ql-block"> 这一去一回就是四个多月。9月份归来时,团长刘进烈做了个特殊的决定:团篮球队的6个人,王玉仁、马忠廷、董安仁、王晓玉和我(还有一人我忘了名字),专门使用两台教练车,集中两个月对我们实施驾驶训练。要求教导连选派两名助教班长任教。</p><p class="ql-block"> 两个助教班长是1969年入伍的李顺举和1973年入伍的张吉昌。李顺举脑门大,聪明倔強;张吉昌小伙儿漂亮,温文尔雅;他们都是很优秀的助教班长。</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训练内容主要是开车。理论课如构造、保养、故障排除安排很少,强调自已看书学习。教学重点就是不同天候和各种道路条件下的汽车驾驶,两个月以内,必须完成每人2000公里的标准训练。</p><p class="ql-block"> 我们练得很刻苦。那时,复杂道路驾驶、山地驾驶、场地科目驾驶、城市驾驶练得很多,甚至还练会了不用离合器加减挡、不抬油门减挡、用脚加减挡等“花活儿”。</p><p class="ql-block"> 学驾驶本身是在训练一种技能。和这种重复性训练形成平行关系的有多种因素。比如人的兴趣、情绪,还有吃饭、睡觉等等,都可能对训练产生影响。</p><p class="ql-block"> 我们那时使用的教练车是前苏联出产的嘎斯51运输车,载重2.5吨,连队通常按3吨装载。这车老旧,不大好开。起步须找准半联动(离合器一种状态),不然易熄火;刹车要缓几脚,否则车刹不住;加减档更要仔细,须掌握好车的速度,手脚动作要配合的极好,才能顺利加减档。现在可以说,那时开车还真是门技术,哪里像如今的大、小汽车这般的好用好开。</p><p class="ql-block"> 我们学驾驶期间,不仅是车不好开,还有吃饭问题。每天外出训练,想开车跑远点,中午饭就没法儿回连队吃,需要在外解决。这是个困难,但也给我们创造了一个改善伙食的契机。我们开始联系到分部下属有关单位吃饭,到兄弟部队和厂矿吃饭,条件是去和人家打球。这样,隔三差五的在外面改善生活,也真是给枯燥的训练增添了不少乐趣。</p><p class="ql-block"> 比如到五龙背毛纺厂。我们和厂队打完球,就能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之后,还可以享用一餐丰盛的酒宴。那时,我们到哪里打球人家都是很欢迎的。别看只有6个人,整体篮球能力可不差,基本上就是分部篮球队的水平,丹东地区鲜有能打得过我们的业余篮球队伍。</p><p class="ql-block"> 可有一回我们碰到了“硬茬”。那次,到分部教导队蹭饭,教导队邀请了附近步兵五七三团篮球队和我们打比赛。结果,一上场就连冲带撞给我们打够呛。这伙儿比业余队还业余的小个子兵们,犯规不吝,连捕俘拳的招数都用上了。那场比赛可真被动。我们处处受制,进攻不像进攻,防守不像防守,被人家给冲乱了套。我们急了眼,差不点没在场上动拳头干架,拼命打到终场,才赢了3分球!不过,那段时间,我们通过打球的方式,打遍了丹东地区的若干球队,既解决了吃午饭问题,也锻炼了我们这半支篮球队打球的能力。</p><p class="ql-block"> 这天,我们蹭饭来到了团农场。到农场不用打球,也没谁看球。酒足饭饱后,团后勤处张春辉副处长给我们带到一个水坑旁,他说:就在这里挂点鱼吧。他让战士给拿来挂网。那水坑不大,挂网装上比水坑还长很多。我质疑:这小地方能有鱼?老处长说:放心吧,拿土块往水坑里扔就行。按他说的,我们开始往水里扔土块,只见水里的鱼呼呼的朝网上跳,没一会儿,我们便装满了两个加水桶,都是一斤左右的梭鱼。返回丹东后,一桶拿回到连队,一桶送到了我姥姥家。姥姥说:这么些鱼也吃不了哇,我给你们做些咸鱼,蒸好,你拿到部队给大伙儿吃。唉,姥姥也不知道我们部队有多少人,这些鱼那就是杯水车薪。</p><p class="ql-block"> 我们共同努力,把驾驶训练搞得挺享受,挺愜意。有时,甚至还有点恶作剧。班长李顺举有个“毛病”,碰到路上有些骑车、推车横晃不让道的,他第一反应是唾人家一口吐沫。当然,我看他就是撒撒气,也吐不准。可有一天神奇了,我们在丹东的战备路上遇到个骑三轮的,我怎么按喇叭,对方都不让路,就占着中间忽左忽右地骑行;跟了一会儿,在我总算找到机会超过那三轮的一刹那,李顺举在副驾驶上发难,一口痰疾若流星,划着弧线,直中那骑车汉子的脸上。“快跑!”李顺举一声吆喝,我立马加速逃之夭夭。事后,我问他当时非要吐一口,是怎么想的?他说:也没想啥,就特别来气。我说:我猜你是决没想到能打了个10环!</p><p class="ql-block">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两个月了。连队很正现的对我们进行了考核。因为训练的好,大家考核成绩都不错,就算身高一米九十多的王玉仁、马忠廷,虽然坐车里直不起腰身,可开车不含糊。连队评价说:篮球能打得好,开车就不可能差。道理是:殊途同归。</p><p class="ql-block"> 短暂的训练时日,我们每人都跑足了2000公里,相加起来,公里数也算是挺多了,但整个训练却很安全。训练车连个刮碰都没有。这要归功于连队对安全工作抓得紧。特别是连队赖长新副指导员,经常的给我们“讲一下”。他用纯正的河南话先说“立正”,然后认真敬个军礼,说“请稍息”,再一二三地说安全要求。他对行车安全上心、认真、极负责任,连队即便一个人单独出车,他也都要“立正、稍息”的给讲一下。</p><p class="ql-block"> 其实事故苗头和险情还是有的。教导连门前有个圆型花坛,通常出车、收车都是一二挡慢行通过。有回出车归来,碰到谢精伟排长在前面开车,班长李顺举对我说:跟着他。我便紧跟而上。谢排长车开得快 !他转过花坛没怎么减速,四档就进了院里,我也四档跟着进,他突然停车,我赶紧刹车。谢精伟下车朝我的车走过来,扯开了大嗓门:我看看这是谁呀,我操,挺猛啊!看是我,谢排长没再吱声。估计是心里头核计,“别和球队这帮人扯犊子了”。他转身走了。我下车看了看,我的车头距他车的后箱板也就10多公分的距离,差点没给顶上。</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100多天运输连队生活</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吾爱汽车驾驶</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年轻时任性,自己喜欢和有兴趣的事是绝不放手的。我爱开车,坚决要求去连队,那时,绝然想不到去哪儿还能比去连队开车更好。刘进烈团长说:去一连吧,那可是全团最好的连队。</p><p class="ql-block"> 刘团长还说:这天呐,眼瞅着到冬季了,你要在冰雪路上开车千万注意 ,要高速档、小油门儿,让车没有劲,这样才能想停就停,防止侧滑出问题……刘团长是1947年入伍的老兵,抗美援朝时曾在志愿军总部给首长开过车,他说的,可是在血与火的考核里得出的经验。</p><p class="ql-block"> 1975年12月1日,我和韩老大韩祖佩扛着行李、拎着旅行袋来到了位于沈阳的一连。</p><p class="ql-block"> 一连那年的驻地设在辽宁省建筑学校的大院里。一栋旧宿舍楼坐东朝西,门前是个篮球场;靠南100多米是连队食堂;食堂西侧是用铁絲网围起的连队停车场。我被分配到了五班。五班长叫李成观,1966年入伍的四川老兵,团里多年的老典型,是个“爱车节油”的标兵。连里安排我跟他的车,当助手。</p><p class="ql-block"> 我到班里时,李成观正坐在大通铺上,叼着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烟。他不说话,用烟袋指了指身边的空舗位,示意我住他旁边。我便铺开行李。我铺位另一侧的四川籍战士小熊,和我同年兵,帮我放置旅行袋和摆放牙具。收拾完,我环顾了一下屋内,加我7个人,谁都不说话,目光所及都是点头一笑,气氛挺闷乎。我便借故熟悉环境,到院里转转。</p><p class="ql-block"> 我转到了一连食堂,炊事班的刘立新正在煮猪排骨。见是我,他特别兴奋和热情。我俩在教导连学驾驶起初在一个班,一个通舗挨着睡过。他捞起两根排骨,又倒了点酱油,说:吃吧,尝尝!那时的排骨便宜,像两根棍儿,没肉;只有头儿上剁开的脊骨那里有点肉,嘬两口就没了。</p><p class="ql-block"> 我返回时,连队的兵们已下楼准备吃饭。班长李成观值班。他喊道:集……哈~合。大家排队站好,老班长的口令就喊不出来了。他憋得脸红脖子粗,老半天,只见一拍腿一跺脚: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齐步走。他口令一骨脑全喊出来了,我有点懞,动作显然跟不上拍。有人告诉我,你们班长结巴很严重。这我才反应过来,他为啥总也不愿说话。</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条消息不胫而走。说我把连队的猪排骨给偷吃了。这是哪和哪的事?据说,司务长发现少了两根骨头,便审煮骨头的刘立新,立新就把我撂了。我想,立新好心给我骨头吃,既然他不敢顶这事,我选择扛事,不解释,不吱声,等着挨批评。下午,连队文书找我说副营长赵锡山来连找我谈话,让我去一下。我核计,这事闹开了,都闹到营里了?!</p><p class="ql-block"> 赵锡山,矮壮,笑哈哈一个人。他让我坐下,说:刘团长上午来了电话,说你是团里的干部苗子,要好好培养和帮助。赵副营长还询问我,有啥困难需要解决?并嘱我有事给营里打电话。我本来提心吊胆地等待挨批评,没想到如是说,鼻子有点酸,心里很温暖。</p><p class="ql-block"> 一连那时配属地方执行建设辽宁省体育馆的运输任务。我到连队时,大馆已基本建成。不久前连队刚去北京运回大馆内部配置的沙发等物件,此后都是零散任务。另外,连队经常受领些临时任务,不是给某单位运煤,就是给军区后勤宿舍楼运砖头等等。我们班挺忙活。因为班长李成观是典型的原因,连队经常安排我们出车,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开车有三种境界:第一种是爱车,想开车,啥车都敢开,开车上瘾;第二种是爱车,能开车,胆大心细,稳妥严谨;第三种是爱车,善开车,人车默契,灵性附体,随心所欲。这第一种境界是初学阶段,第二种境界是成熟阶段,第三种境界是高级阶段。那时,我属于第一种和第二种之间的境界。</p><p class="ql-block"> 李成观人挺好。他见我爱车,也爱开车,便经常把车交给我开。他坐旁边抽烟袋,可双眼却紧盯着路面,不时给我点提示。收车时,他有时表达满意,竟然难得笑一笑,有时还伸一下大拇哥!</p><p class="ql-block"> 在连队当兵是要排班站岗的。一连那时两个岗哨:一个在楼内走廊的楼梯旁边;一个在停车场。在楼里值班时有一桌一櫈,我就伏桌看书,《矛盾论》、《实践论》、《马克思传》都是那时读的。到车场站哨排过两回,我就抱着枪拱进车里,假想各种路况,练车。有一天凌晨两点多钟,我练累了也太困,就睡着了。忽然听得有人喊:哨兵?谁站岗?我悄悄溜下车,拿着枪从车后铁絲网处钻出去,绕到车场门前,又悄然接近来查哨的人,说:不许动,你是谁?那人转身,一道手电光照到我脸上。“我是刘明喜”。见是我,刘明喜副指导员把手电关了说:你怎么不在哨位,干啥了?我灵机一动,便说:我去那边树下方便了,回来时又围车场转了转。撒了谎,我脸红了。夜里黑,估计刘副指导员看不见。他说:哨兵应该在哨位站岗,你怎么还转上了?我说:这大院乱,啥人都有,总在车场门口站着,从后面铁絲网钻进人来偷点啥都不知道,我觉得有时像流动哨一样转转,这也是提高警惕,防患于未然。好傢伙,我把平时的观察和积累给说出来了。刘副指导员一听,说:哎,有道理啊!第二天,刘副指导员和连长冯希君、指导员于志顺说了这事,还表扬了我。之后,连队是否要求岗哨适当流动我忘了,但车场铁絲网有几处是给加固啦。</p><p class="ql-block"> 新年前后,老班长李成观退伍回四川巴中了。新来的班长69年兵,叫王友。这人不笑不说话,眼晴却不停在你身上蹓跶。王友和李成观截然不同。他出车自已开,从不主动把车给我和教我。我憋急了,便和他要车开。我也不在乎,助手也不能只擦车不开车啊!总之,给王友当助手,心情不大好。这天半夜,做一梦。我像是给周总理开车的工作人员,夾个公文皮包跟着总理上楼梯。那楼梯是螺旋形状的,快到上头时总理忽然掉下去了,我大喊:周总理!就吓醒了。浑身的大汗淋淋 ,再也睡不着,这真是个怪梦。失眠,早上起来脑袋昏昏沉沉。洗漱时,连队放广播,哀乐响,周恩来总理病逝了!我们站在水池房,静静地听着播音员那低沉的声音,心里揪紧,眼泪涌出来,任由那拧开的自来水哗啦啦的流着。</p><p class="ql-block"> 心情更加的不好。有几天不大正经吃饭,又不想跟车出车。正好连里安排我讲课,讲毛主席词二首《水调歌头.重上井岗山》和《念奴娇.鸟儿问答》,我便专心备课。</p><p class="ql-block"> 从赵锡山副营长找我谈话后,我在连队就有了两个衔儿:一是革命军人委员会成员;二是理论学习辅导小组成员。那年来一连之前,我刚看过些唐诗宋词,有点诗词小家底儿,加上报纸上资料挺多,我便拿了半张图画纸,裁叠起来,密麻麻写了6页纸的讲稿。给连队讲课时,我按介绍词牌、词文释义、说历史背景、谈现实伟大意义,这一路说来,效果很好,得到了大家热烈的掌声。指导员于志顺还拉着我的手说:没想到,你可真有才!是啊,我也没想到,那天看稿脱稿地前后讲了一个多小时,还真是挺能白划。</p><p class="ql-block"> 春节过后,二分部宽甸龙爪沟仓库出了个重大事故,一个山洞弹药库被一个思想偏激持枪自杀的战士引燃爆炸。三月初,上级指派我们一连出5台车,到该仓库配属清理事故现场。这任务是有危险的,可偏巧就落到了我们五班头上。</p><p class="ql-block"> 我们摩托化行军去龙爪沟执行任务。从沈阳市到宽甸龙爪沟300余公里,在路上,我只开了30来公里。王友笑嘻嘻地哄我,说道路不熟,我们又是头车,为安全起见,他让我看他开车。这给我气够呛。我这方向盘都没摸热,就换手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我猴急地不断扭动身体,感觉很别扭,到后来就剩下个累啦。</p><p class="ql-block"> 在路上颠了快一天,到仓库刚放开行李,正准备吃饭,团里来电话,说让我赶紧回沈阳体检,并参加解放军体育学院的面试和身体素质测试。</p><p class="ql-block"> 我开车的梦醒了。此后,我告别生活和工作了三个月的汽车一连,去广州上了解放军体育学院。</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四课型六因素单元教学法</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俺教汽车驾驶</i></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到团运训股工作时,是22岁。崔颜章老同志是股长,马文臣、张喜财是老参谋,孟凡群、王西林是大参谋,我和后来的朱贵基是小参谋。</p><p class="ql-block"> 在运训股呆了8年,几乎所有业务我都干过。头一年负责军事训练,第二年负责运输,第三年负责战备,接下来便负责车辆专业训练,这就和教汽车驾驶扯上了关系。每年,都需制定不同计划方案,要适时组织新司机训练、训练队(教导连)助教班长集训、以及全团汽车驾驶员复训。说个实话,干这活儿官不大,但却是个组织团汽车驾驶训练的“总教头”。</p><p class="ql-block"> 刚介入工作时,是组织训练单位助教班长集训。我以为,如果说新司机是团队建设的新鲜血液,那么,助教班长就是直接造血的人。因此,在有限时间内提高助教班长的业务能力和教学水平,是提高新司机训练质量的关键。</p><p class="ql-block"> 那时,有个“四会教练员”的提法儿。我感觉有些繁琐和流于形式。实际上,抓住“两会”就管用。一是强调会做。助教班长驾驶技术要强,学员最先学习模仿的对象是他的班长,助教班长的技术强弱对学员的影响是深刻而久远的。所以,我们在组织集训中,着重加强了助教班长的驾驶技术训练。我们统一规范动作,增加训练场地科目驾驶、式样驾驶和复杂道路驾驶的训练时间以及技术难度。二是強调会教。要求助教班长不仅会讲解,会示范,更重要的是能发现所带每一个学员存在的训练问题,并拿出解决问题的方法,真正做到因人施教。这就从根本上改善了过去“一刀切”和“一锅煮”的传统训练陋习。</p><p class="ql-block"> 其时,团里根据训练实际调整了师资队伍,成立了由干部和志愿兵战士组成的教研组。李元富、潘英民、陈波、季国林、王永祿、肖明勤、王长春、夏雨金、周维启等爱学习、求上进、有活力的年青人分工负责,汽车驾驶教学训练萌发了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p><p class="ql-block"> 机会不一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有时没啥准备的人,赶上创新发展的机遇,一样可以脱颖而出。</p><p class="ql-block"> 1984年春节刚过,沈阳军区军事运输部确定在汽车十五团抓新司机训练教学方法的改革。军运部姜华林部长明确要求:要借鉴湖北大学黎世法教授的最优教学方式《六课型六因素单元教学法》,搞出部队新司机训练的新教学方法。</p><p class="ql-block"> 军区成立了编研小组,由下列人员组成:王梦来(军运部助理员);苏宝镇(原汽车技工训练大队副大队长);王志贤(原汽车六团副团长);张力(原汽车技工训练大队训练处长);陈自忠(原军区车船教研室教员);还有我。我是汽车十五团唯一进这个专家小组的成员。原以为给打打杂和做点服务工作,岂知到后来,我竟成了新教学方法的主要设计者和执笔人。此乃后话。</p><p class="ql-block"> 编研小组进驻汽车第十五团 ,带来了湖北大学黎世法教授的一些资料,又购置了不少相关的书籍,诸如《教育学》、《教育心理学》、《心理学》、《逻辑学》等等。我们开始“饿补”。我囫囵半片地看着书,时刻想着怎样把黎氐教学方法触汇贯通到我们教学之中,着实下了一番苦功夫。</p><p class="ql-block"> 黎世法是湖北大学的教育心理学副教授。他发明的《六课型六因素单元教学法》号称“最优教学方式”,当时在全国很火,推广对象主要是中、小学,升学率很高,约95%以上。六课型是由自学课~启发课~复习课~作业课~改错课~小结课组合而成的学习系统。六因素是每一课型里包含的自学~启发~复习~作业~改错~小结的认知过程。单元是把书本内容划分成若干区块组织学习。即:一个单元用六课型组织学习,每课型强调六因素的作用。实际上,它是强调自学起步的不断重复式学习并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的教学体系。这样繁复的方法引进到新司机训练里是挺困难的事。</p><p class="ql-block"> 我们开始讨论并各抒已见。几次发言,大概我的想法看法有点对路子,便被大家推举为执笔。我们共同认为,要简化学习方法和过程,便提出了《四课型六因素单元教学法》的研究思路。接下来一段时间,研究进入了瓶颈阶段。</p><p class="ql-block"> 讨论变成了争论,争论变成了争吵。技工训练队副大队长苏宝镇,是能把汽车所有锣絲都说得清楚的人;汽车六团副团长王志贤,是能把汽车所有电线都讲明白的人;两个老同志、大专家,开始“互掐”,掐到平时不说话,开会就顶牛的程度。参与了几回研究讨论的王梦来和我说:你可不能受干扰啊!江华林部长干脆对我说:你不要管他们,你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写出来再说。</p><p class="ql-block"> 我行我素。我即劝他们别吵,又静下心来听他们争吵,因为他们的争吵中有很多真材实料。我把那些有益的记录下来,私下与张力讨论。又利用些时间到教研组和训练队班排,找教员聊,找干部和战士聊,头脑里逐渐丰富起来。两个月时间,我完成了《四课型六因素单元教学法》近两万字的初稿。“四课型”包括自学课~启发课~操作课~小结课,每课教学过程贯穿“六因素”,单元是划分的学习阶段的内容等等。“初稿”,得到了大家一致通过,并开始在训练队进行试点实验和军区在团召开现场会的筹备工作。</p><p class="ql-block"> 8月初,我们带着“初稿”南行。二分部运输处长刘全福、汽车六团副团长王志贤和我奔赴武汉,到湖北大学找黎世法副教授求教、求证,并邀请他来团参加军区新司机训练教学法改革现场会。</p><p class="ql-block"> 武汉,火炉一尊,热!头天下火车,我们就赶往学校,但没找到黎世法,也没找到相对好些的住处。晚上,我们挤在东湖某招待所一个小房间,只有一个吊顶风扇。刘处长和王副团长睡床,我在中间打地舖。刘处长直抱怨,说火车上看了不能看的,下车倒霉了,净是不顺利的事。我问火车上看啥了?他俩只是笑,也不直接回答我。太累,我在他俩的嘻笑闲聊里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几经辗转,我们终于找到了黎世法。在他家里,《四课型六因素单元教学法》初稿他没看几页,便摔在了桌子上。他火了!说:胡搞,六课型成了四课型,这不符合认识规律,这是偷工减料!都怪天热烦躁,我也急眼了。我说:你这有点胡扯了,我们是组织新司机训练,既学知识又要学技术,这和中小学生单纯获取知识能一样吗?别说,教授就是教授,见我顶他,他反而平静了。转尔,他语气平和起来,认真的听我讲起了创编《四课型六因素单元教学法》的来龙去脉。</p><p class="ql-block"> 黎世法听清楚也看明白了。对他来说,这是个全新的课题。他同意刘处长和王副团长代表首长邀请他到团参加军区现场会的提议。他说:这是新的尝试和研究,我一定到现场看看军人和部队是怎样推广应用我的教学方法的。</p><p class="ql-block"> 我们返回时路过郑州。刘全福处长说想他哥了,要在郑州住一天再走。也幸亏住这一天。我们下午在招待所的小电视看了1984年8月7日洛杉矶奥运会女排决赛现场直播。中国队3:0战胜了美国队,获得了冠军。</p><p class="ql-block"> 回到团里,现场会各项筹备工作有模有样,己近尾声。训练二队食堂已改造成阶梯教室,配置了大彩电、投影机、白昼幻灯机和录像设备;完善了部分汽车教学模型;新制作了部分汽车油电路教学的偏振光幻灯片;从哈尔滨订制的桌椅也在阶梯教室里安装。副参谋长王维嘉、运训股长徐永安,在驻地空军找了块地建汽车训练场。因该地块面积小些,他们便因地制宜,设计了近距离、多科目、有难度的新训练场地。场地有创意,有创新。</p><p class="ql-block"> 我们集中精力抓教学示范课。为了解决存在的问题,我们把训练二队指导员李元富和副队长何平调整来当教员。李元富是原团教研组长,何平是天津运校刚毕业回来的优秀学员,他们的教学能力当真非同一般,几次试讲试听之后,感觉不错,真棒!</p><p class="ql-block"> 我成了整个现场会幕后出点子的人。有时左连合副团长问我,这行不行,那行不行?我说那得问苏宝镇和王志贤两位专家。结果,两位专家又私下和我商量行或不行,我便说出自已的意见。于是,有人就用“黎世法”名字的谐音,戏称我是“李氏法”。</p><p class="ql-block"> 金秋10月,我到北京接来黎世法教授和总后车船部车船处齐处长、于光助理员,沈阳军区新司机训练教学法改革现场会如期召开。军区后勤部周志洪副部长、军运部姜华林部长、二分部安守奎部长等领导携军区各军(师)单位运输处(科)长参加了现场会。现场会两天时间。拿时任团长赵锡山和政委韩璟琦的话说:那是真忙真累啊!不过,现场会效果特别好,得到了与会各级领导的共同好评。会后,我在“湖北大学学报”发了3篇论文;由我撰稿、二分部张嘉拍摄的录像汇报片《探索.改革.前进》,除了上报分部、军区和总部之外,又上了丹东和辽宁电视台的专题节目。</p><p class="ql-block"> 11月初,军区组织了推广《四课型六因素单元教学法》的培训,全区汽车训练(教导)队队长和教员100余人参加。我被抽调去讲课,还被学员评选为唯一的“最佳教员”。</p><p class="ql-block"> 那年,黎世法教授想带我去读他的研究生;姜华林部长和我谈话,要调我到军运部接任王梦来助理员的工作(梦来拟下去提职)。我都婉言谢绝了。我选择了去丹东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学习。在工作实践中我认识到:我需要更加系统地获取知识,来更好的充实自已。</p><p class="ql-block"> 翌年,我惜别了运训股分管汽车驾驶专业训练参谋的工作,就任精简整编前汽车第十五团最后一任的宣传股股长。</p> <p>到武汉学习黎世法教授“最优教学方式”留影。</p> <p>王志贤(左一),何平(右一)。</p> <p>陈自忠(左二),张力(左三)</p> <p>筹备召开教改现场会时,与黄晓岩(左一)、安宁(右一)合影。</p> <p>分部战勤科张嘉教我使用摄像机,拍摄教改相关内容。</p> <p>与著名教育家、湖北大学黎世法教授在丹东锦江山合影。</p> <p>与总后车船部车船处于光助理员在鸭绿江畔合影。</p> <p>第一排:赵锡山(左一)、安守奎(左二)、总后齐处长(左三)、姜华林(左四)、刘全福(左五)、赵作华(左六)、于 光(左七)。</p><p>第二排:李元富(左二)、王玉学(左三)、张 虹(左五)、张 力(左六)王梦来(左七)。</p> <p>第一排:苏宝镇(右一)、王志贤(右二)、左连合(右四)。</p><p>第二排:肖 华(右一)、潘英民(右二)、王永祿(右三)、刘成林(右四)、周维启(右六)。</p> <p>沈阳军区新司机教学方法改革研究现场会与会领导和参加教改人员合影。</p> <p>沈阳军区新司机教学方法改革研究现场会与会领导和汽车第十五团机关干部合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