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疫下的紐約（6）

稼轩

2020.4.3

我們“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一代，沒有經歷過戰爭，但我們有少年時代大飢荒的陰影；青年時代大革命的噩夢，如今，老年時代經歷的這場大災疫，會不會成了我們生命中最後的絕響。

短短幾天，美國確診新冠病人已超24萬，重災區紐約接近10萬，皇後區又成了“重中之重”。

不斷有上海的親友在社交軟件上傳來關心，擔心和愛心，有點不知道如何回復他們的擔憂了。總之，我們會小心的。

昨天，朋友陳先生夫婦給我們買了很多菜和水果送來——他們開車經過法拉盛新中美超市，門口有告示云超市明日歇業。超市中所有的新鮮菜蔬幾乎全部打包，以一元一包出售。

其實很多亞超都已在數日前宣佈歇業，主要原因是因為超市收銀員不堪病毒威脅，紛紛提出辭呈。畢竟，生命的安全勝於一切。

暫時沒有歇業的超市的購物形式也改變了。首先是限流，超市限量顧客進入，故而門口可以看到長長的隊伍，人們都自覺戴著口罩，保持著六英呎以上的距離。

我們家的近鄰，北方大道上的超市，等待進入的隊伍繞過北方大道，竟然蜿蜒至我們家門口。從窗口望去，倒是從未見的別樣風景。

中國超市門口蜿蜒的隊伍。

相信國內的親友們一定以為這一次美國，紐約真正進入了水深火熱之中。政府不作為，民眾不設防，各種大道小道消息以各種方式傳播。

大嘴巴特朗普的話常常不靠譜而讓人詬病。這會兒，電視台每天直播的白宮記者會上，他要回答記者們各種突如其來無法迴避的問題，以一個商人的智慧和狡詐，好像有點捉襟見肘。

不知道戴口罩的特朗普是什麼德性？但是記者會上他的滿面愁容還是讓人有幾分同情，這個年愈古稀的老漢其實也不容易。

他到最危險的紐約市Elmhurst醫院“視察”，沒有給出什麼鼓勵加油的金句，倒是給人們描繪了一個驚恐的畫面：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醫院走廊裡都是運尸袋，他們是開著拖掛式冷藏車來的，尸體太多了……

有一個視頻是他深夜回家步履沉重的身影，可以看出老人家的疲憊和無奈。大概真是應了一句：要不是走投無路，誰願意出來當總統。

好消息總是有的，美軍醫療船已經抵達紐約港，船上有1000個床位和1200名醫護人員；美國軍人以三天時間建成紐約方艙醫院，它是由著名的賈維茨會展中心改造而成，有1200個床位。

美国财政部长姆努钦昨天在白宫每日简报会上说，给美国纳税人发的1200美元和孩子500美元的支票，将在两到三周内到账。

纽约市长白思豪昨天在新闻发布会上說，从今天开始，所有纽约人都可以去全市435個地點領取免費食物——大多數美國人都是上海人所謂的“脫底棺材”，纽约“封城”两周，许多人失去工作，意味着他們可能會挨餓。

　　

還有，纽约大学医学院2020届的学生都收到一封电子邮件：如果他们“自愿同意”立即开始在该校朗格尼健康中心的内科和急诊医学科带薪实习，就可以提前毕业并获得这份工作。此舉得到眾多學生響應。

有一則發生在明尼蘇達州的故事也很溫暖：一位年輕女醫生因超速駕駛被州警布萊恩攔下，女醫生交出駕照並準備接受罰單。沒想到的是布萊恩沒有給她罰單，在交還她駕照的同時給了她五個N95口罩。這是布萊恩用於保護自己的設備，因為他看到了醫生的包裡只有已經用過的兩個口罩。

黑暗中，總會有溫暖的亮光閃爍，這就是人性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