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

沈茉

<p>  暮秋,风冷。</p><p> 周末清晨第一件事,送孩子上辅导班。道路两旁树叶都黄了,风吹过,扑簌簌洒向地面。不一会儿功夫就积起厚厚的软垫。以前很喜欢这种感觉,似乎电影里的慢镜头,自然景色动态改变着,路又长又直,落叶很多,迎面走来一对情侣,女孩着齐膝卡其色风衣,过踝烟灰色短靴,不时转头看向男生,亲昵地为他紧紧衣领,男生拢着她飘飞的长发,谈笑嬉戏,追逐打闹,唯美而浪漫。</p><p> 不经意间,却看到两个小孩蹲在马路牙子上,他们忙着收落叶,脸蛋被风皴裂,手也冻得紫红,该是姐弟俩,相差不过一两岁,老大也就十岁左右。他们埋着头,双手一片一片地捂着不断跑出来的叶子,小心慢慢地把它们送进垃圾箱。不远处,有个三十多岁的妇女,中等个头,偏瘦,穿橙色工服,戴粉色纱巾,脸型容貌看不大清楚,只肯定是母亲。她握着扫帚,弯着腰,一下一下将飘落的树叶收拢,慈爱地看着两个孩子跑过来将它们运走。一家三口在清冷的秋晨,只专注于叶子的去向。旁边,有个背吉他的少年,和男孩一样年纪,他眉头紧锁,头发被风吹起,双手紧紧插在卫衣口袋里,匆匆赶往培训班所在地。这样的画面,特别刺心。</p><p> 我想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每逢深秋,全家都和落叶较劲。妈妈给我准备的背篓比姐姐小一个号,无视我个头已日渐超过姐姐了。我家门前树木繁茂,以杏树、杨柳居多,间杂几棵核桃,香蕉梨树。风冷之后,树叶就黄了,落叶不是一时一瞬间,而是跨越后半个秋天。那时,我们都以为,日子该是那么过,天不亮就起床,穿厚衣服,找大扫帚,背竹背篓,去树多的地方收集落叶,把它们倒在闲置的厦子里,烧火做饭,煨炕,或者喂羊。有些勤劳的大叔大婶们,还会趁人家不注意,偷偷揽几下别人地盘上的树叶,倒在自家的窝棚里。因此我们不但要抓紧时间干活,而且还得防着丢失落叶后,整个冬天都会挨冻。落叶之于我们小时候,是温暖的保障,之于羊羔们,是裹腹的食粮,而对于眼前这娘仨,却成了最大的困扰。</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