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

张治凡

五十年前的六十年代，我与父母哥哥、妹妹住在一起，我们是一家人，我与哥哥两个新农民住在阁楼上，每当下雨，是兄弟俩最开心的时候，不用去农田劳动了，听着屋顶上滴滴嗒嗒的雨声，如同美妙的音乐，心里舒畅极了，于是我俩唱起歌来，二月里来、毕业歌、松花江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红莓花儿开等，都是我们喜欢唱的.........有时母亲一边做着家务、一边也哼起来：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边马儿跑......... 请打开本篇文章的音乐，这是我母亲最喜欢唱的一首歌，也是我们哥俩经常唱的一首歌......... 哥哥张治国约10岁 我的哥哥张治国，1946年生，今年75岁，父亲取名源自《论语》：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哥哥取名治国，弟弟取名治凡，父亲或许期望很大，希望两个儿子能成为治国平天下的栋才，后来实际情况令父母大失所望，别说治国平天下，连小家也治不好、唉！这是后话。我俩兄弟出生在上海松江泗泾古镇，记得哥哥还带我到他读书的小学，见到很多陌生人我很害怕，紧紧挨着哥哥，不敢远离，我俩在泗泾河边长长的风雨廊玩耍，望着河流中小船与竹筏漂流而下，情景十分美好~ 泗泾老镇 泗泾老镇的古塔与河流 1955年左右，我们离开泗泾搬到宝山县杨行镇，与外婆一起居住。父亲仍在上海中汉新玻璃厂当会计，每星期回家一次，父亲对哥哥治国学习十分严格，除检查学习成绩外，要求每天练写字两张，有一次父亲回家发现他沒完成练字作业，被父亲用棍子狠狠揍了一顿，十分凄惨，在父亲逼迫下，哥哥也练就了一手好字，标准的楷体。类似图片中的字体。 哥哥中学毕业后，由杨行当地政府包送到上海七宝农业学校读书，学习园艺果蔬栽培，在学校期间，哥很喜欢体育运动，能做单杠360度大回转十几次，双杠的弧形摆动、回环、空翻、倒立等动作十分优美。 哥哥的游泳🏊‍♀️技术很好，蛙泳、自由泳、仰泳都老练，耐力也不错，曾参加过上海体委组织的横渡黄浦江的群体活动。 1966年在七宝农校学习期间，遇上文革，他与学校男女同学七、八人组织了红卫兵长征串连队，从上海出发、步行到北京、路途喝生凉水、吃玉米渣，睡农家炕、历经磨难、全程1200公里，历时一个月，到达北京。这或许是哥哥一生中最了不起的壮举了！我母亲听说沿途有野狼吃了红卫兵的谣言，担忧的很多天晩上睡不好觉。 七宝农校即将毕业时，同学们造反有理，竟然争取到每月发几十元的费用，哥哥花了三十元，到上海旧货市场买了两双军用皮鞋，也给我一双，这双真皮军用皮鞋很重，但坚固耐用保暖，我穿了很多年仍完好无损、现在仍然记得哥哥送我一双皮鞋，尽管已经五十多年过去了…… 农校毕业后，政府也没安排工作，据说因为杨行当地已经不种蔬菜了，以粮为纲，学习园艺蔬菜专业没有用处了，只好回家种地。哥将学到的果蔬栽培技术应用于自留地种植中，栽种的番茄比邻家早收获一星期，产量高，果实大，原来他使用了一种生长激素。 我与哥哥两个农民住在阁楼上，每当下雨，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不用去农田劳动了，听着屋顶上滴滴嗒嗒的雨声，如同美妙的音乐，心里舒畅极了，于是我俩唱起歌来，二月里来、毕业歌、松花江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红莓花儿开等，都是我们喜欢唱的.........有时母亲一边做着家务、一边也哼起来：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边马儿跑......... 改革开放后，利用自家房屋邻街的优势，开了一家馒头店，由于认真研究馒头制作工艺，特别是肉馅的配制，参照了南翔小笼包的技术，鲜美汁多，因此生气兴隆，远近闻名~ 哥哥在上钢五厂食堂做临时工期间，学会了制作面包烘焙技术，偶尔也自己烘烤面包，与兄妹家人分享，口味很好，与面包店出售的无异。 这几年退休了，在家闲着，忙活自酿葡萄酒、米酒，毎次去哥哥家、总是送我几瓶自酿葡萄酒或米酒，酸酸甜甜的，回味悠长...... 自酿葡萄酒 大儿子安平医学院毕业后担任医院外科医生，儿媳妇幼儿园教师，职业稳定、收入颇丰，孙子聪敏活泼…… 小儿子天佑大学毕业后，由于忧郁症自杀身亡，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欲绝，哥哥每星期都去墓地，独自静静地坐在墓碑对面，与小儿子相处一会，说说话，倾诉自己的思念....... 前些年，父亲及我们兄妹三人，偕同去了趟泗泾老家，重访了老宅屋、石拱桥、古镇、以及佘山天主教堂，还访问了当时爷爷开的小店旧址，重忆童年的时光、缅怀兄妹的情愫，如今都老了，感慨不已…… 父母亲老年住院时，我们兄妹三人轮流值班，不分昼夜24小时守候父母身边，直至父母去世…… 父母老宅留影 大哥一生辛劳艰苦、悲苦喜乐参半，好不容易熬到家境富裕、百事无忧，安享晚年、近期却查出悪疾，安危焉知？大哥无微信手机，我只能挂个国际长途慰问，望保持乐观心态、积极治疗，度过难关，弟在旧金山遙祝哥哥安康无恙....... 后记：我哥哥张治国於2022年1月13日因病逝世，享年76岁，生前数月，特地去出生地松江泗泾镇旧地重游，作此生最后的告别，愿哥哥在天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