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诗词赏析（13）

愚公智叟

《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都成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赏析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长如玦”，开篇十分令人惊艳，凄美而清灵，说的是自己最怜爱那天空辛苦的月亮，一月之中，只有一夜是如玉环般的圆满，其他的夜晚则都如玉玦般残缺。作者在这里说月，实际上是在说人，说的是卢氏过早的逝去，给自己留下终生的痛苦。

以“但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是纳兰对梦中亡妻所吟断句的直接回答，纳兰想象着那一轮明月仿佛化为自己日夜思念的亡妻，如果梦想真的能够实现，自己一定不怕月中的寒冷，为妻子夜夜送去温暖，从而弥补心中的遗憾。



“无奈钟情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此时的纳兰睹物思人，由燕子的呢喃絮语想到自己与妻子昔日那段甜蜜而温馨的快乐时光。

尾句“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是纳兰对亡妻的倾诉，表达了自己的一片痴心，作者甚至想要和亡妻的魂魄双双化作蝴蝶，在灿烂的花丛中双栖双飞，永不分离。

整首词中，纳兰仅仅用以明月、燕子、蝴蝶这三种在生活中经常看到的景物，就畅快淋漓地表达了妻子逝去后，自己内心难以消散的愁苦，正因为感同身受，才会写得如此情真意切，而尾句以喜语来强化悲情。这也反映了纳兰性德对亡妻刻骨铭心的哀念。

妻子卢氏离世后，纳兰容若一直十分悲伤，难以走出丧失爱妻的痛苦。妻子离开后的第三个重阳节，纳兰容若在梦中和卢氏相见了，临别时分，卢氏念了两句诗，“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

纳兰容若从梦中醒来后，才发现一切都是梦。回想起梦中妻子念的两句诗，便写下了这首《蝶恋花》。虽然整首词只有诗句，但却尽显纳兰性德的痴情。

语文教育家于在春曾评价：“作者自己只活到三十二岁，可是，他的妻子比他还早死几年。他的许多题名是悼念亡妻的词。这一首虽没有题名，看起来也是悼亡的作品，而且是最动人感人的。”

从这首词中，我们能感受到纳兰性德对妻子的深切思念。这同时也提醒我们，人生在世，时光其实十分短暂，能够相遇已经很不容易，不要等失去后才遗憾。所以，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人，努力让自己不留遗憾。

纳兰容若把自己的一生，都写进了自己的诗词里，层层递进，互相映衬，将词人的哀伤之情无限放大，让人看了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文学史上最深情的男人，非纳兰容若莫属。

对亡妻的爱，化作一阙阙绝美相思的词句，从笔下流淌出来；对爱人的深情，化作词中的思念，倾吐而出。

纳兰的一腔愁绪，无处可诉，只能倾诉于诗词，高质量的词作还有高质量的诗词让他著称于世。他在24岁的时候把自己的词作编选成集，名为《侧帽集》。后来改名《饮水集》，“人人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

我每次捧起《纳兰容若词传》，每次读到他那句“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都不禁潸然泪下。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是对他一生最准确的概括。

即使已经过去了300多年，依旧能够在他的词里面，看到曾经纳兰容若眼中的此情此景，与他遥远而又寂寥的情感惺惺相惜，仿佛他所经历的，与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故事深深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