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旧的味道

何荷

——西阎采风小记 何 荷

秋雨蒙蒙。应西阎镇党委、政府邀请，县作协一行人前去曹公村采风，主要是观看西阎非遗文化表演和参观曹公古村落。

这些从古代流传下来的事物对农村娃并不算稀奇，甚至我们以前是用万般不甘和倔强逃离的地方，那时我们怀揣着理想，出门读书，风花雪月地学写席慕容的情诗。

寻常朴素的物事中所包含的美，往往要过完小半生才能懂得，就像过完小半生才懂得平常心的可贵。

我羞怯怯地坐在嘉宾席中。雨停了，太阳披着纱帐出来了，和我们一样俨然一幅很认真的样子。十几个节目，鼓掌次数最多的是少年花式跳绳。想不到跳绳还有这么多门道，一人跳，多人跳，一条绳，多条绳，绳套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孩子们柔软的身姿，翩跹又朝气。想起儿时，跳绳不会“绾花”，我哭过好多次鼻子，虽有些软弱，但还是很想念它。那时，精神多饱满呀，纯粹的认为世界就是我看到的村庄那么大。

看过很多次旱船表演，很热闹。这次不一样，穿着蓝色古装的公子，是撑船人，身材魁梧，声音宏厚：“开船喽——”我听了，内心仿佛有万重山经过。随着高亢辽远的哨声，我瞧见，李白伫立船头，吟诗长歌：“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那画面，隔着千年光阴，回头看去，依稀有一种人间的清美和豁达。

又来了一群姑娘们，穿着兰花花衣，羞羞答答半遮面，打打闹闹洗衣忙，棒槌敲打小溪水，小曲悠悠又荡荡。不止为洗衣，更是闲情。看水底石子缝里的小鱼，听溪水流淌的声音，纵有万般愁绪，也软化了，淡化了。尤其那小曲拍打的节奏，像阿妈给你的念叨，亲切。这是地道的西阎民歌——洗衣歌。

有水的地方就有生灵。自然，河蚌舞就演化出来了。以前我怕里面那软呼呼的躯体，现在看河蚌舞，一下就消除了恐惧感，反而亲近了。河蚌精和逗蚌人，灵活自如，一张一翕，一抓一躲，一弯腰，一缩水，尽显了美。河蚌舞的传承人说这舞来源于“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寓意是和谐。

据说，河蚌舞和西阎民歌是地道的西阎非遗文化。

表演完毕，西阎镇的领导带领我们去转古村落。

最怕触及远去的无法回来的人和物。有苍凉亦有震撼。

一座座老屋堆满了故事。瞧，墙上的笔迹还斑驳可见。门楼，门匾，门闩，门石……被风雨侵蚀的一块块砖，破旧而又富有。曾几时这里也“古道黄牛蓑笠翁，小村鸟鸣伴犬声”。

在村中，建有一个二十四节气和七十二物候历的景观，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背景是一面弧形水帘墙。那些节气和古朴的磨盘融在一起，在水帘下窃窃私语，诉说什么呢？民风？民情？古往今来?我喜欢春天，喜欢暖烘烘的天气，更喜欢铺满希望的大地，便和首个节气“立春”留了个影。

往下走，一千四百多年的老槐，伴随了多少代人。树心都空了半截，还枝杈繁茂地生长，怪。是不是古老的东西都是精灵呢?

时间真会捉弄人。以前想努力逃离的地方现在却成了魂牵梦绕的地方。久不回去，看见庄稼，觉得如遇故人，遇见故人就像见到爹娘。

像我这半旧的人，越来越恋旧了。而西阎镇这些半旧的村落和半旧的非遗文化，像融入了父母的味道，让我每每感动。它们像成年的酒，越酿越香，越喝越醉。

双节合影

少年花式跳绳队

那个穿蓝色古装的公子。

河蚌舞

洗衣舞

我和立春。

大家参观古村落

千年古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