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母亲张福琴 ——母亲辞世百日祭文

惠子夫

<p>  今天,母亲离开我们整整 100天了 。</p><p> 母亲出生于1932年 ,享年88岁 。</p><p> 母亲自八五六农场青山小学退休后就过来帮助我们照料孩子 。那是一九八八年,一晃老人与我们在一起生活了整整 33年 。</p><p> 习惯了的朝夕相处因母亲的去世而骤然改变 ,生活变得空寂而恍惚 。</p><p> 在千千万万的母亲当中,我的母亲既平凡又普通,但于我她是唯一,唯一的唯一 。</p><p> 母亲撒手人寰, 我的天塌了一半儿 。</p><p> </p><p><br></p><p><br></p><p><br></p> <p>  在我们家母亲是妈妈 ,也是师长 ;是长辈 ,还是朋友 。老人家既为小学教育事业默默奉献一生,更为小家呕心沥血操劳一生 。</p><p> 她值得尊敬和爱戴。</p><p> 这100天来我一边收拾整理老人的遗物 ,一边回忆与母亲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p><p> </p><p> 母亲是辽宁鞍山人 。1958年,已是鞍山庆华小学老师的她带着刚刚一岁多一点的我 ,随10万转业官兵中的父亲奔赴"北大荒″ 屯垦戍边 。"北大荒″亘古荒原 ,天高地远 ,当地有歌谣 "棒打狍子瓢舀鱼, 野鸡飞到饭锅里 ″,便是那地那时的真实写照 。 寒冷的苦 、饥饿的苦、 劳累的苦, 那一代"大荒人″什么苦没经过,但母亲全挺住了 。在我的记忆中 ,母亲很刚强 ,这么多年我很少见她叫苦叫累 ,也很少抱怨 。 有两件事情我终生难忘 ,一是"文革″中造反派喝令母亲上台揭发已经在台上戴高帽挨斗的父亲 。母亲的"揭发″显然满足不了造反派求爆新料的需求 ,他们就高喊:"张福琴滚下台 "等口号 。坐在台下的我吓得心惊肉跳 ,可母亲把头发一甩 噔、噔、噔地头也不回走出了礼堂 。等我们开完会回家 ,母亲已经给挨斗的父亲和参会的我们准备好了热腾腾的晚餐 。</p><p> 母亲的心理太强大了! </p><p> 还有一件事, 1969年 ,身为"臭老九″的母亲被学校工宣队下放到农场砖厂劳动改造 ,一干就是小一年 。农场人都知道 ,砖厂的活是又累又脏 ,还很危险 。但是我从未听到母亲有过一句怨言 ,也未见她找任何理由请假、"泡病号 ″。就这样一直到学校重新将她召回 。母亲这种能吃苦 ,不怕难 ,冻死迎风站, 饿死不要饭的精神气质潜移默化的地感染着儿女 。</p> <p>  也许是受母亲的影响 ,我从军入伍40年,组织放到哪里我就在哪里一老本实的干好本职工作 ,不攀不比, 任劳任怨 ,先后五次荣立三等功 ,一次荣立二等功 ,还被原沈阳军区评为学雷锋标兵并颁发金质荣誉章一枚 。军功中有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抗洪抢险、 处理抗美援朝战争中缴获的16国废旧危险品弹药 ;有保质保量保安全地完成上级下达的代号(专项)任务 ;也有参加组织大型实兵实弹“一体化″联合演习圆满完成任务 ;还有推进科技强军中的技术革新、 管理创新成果 。这些荣誉和成绩固然离不开组织的培养和战友的帮助 ,其中也不乏母亲那种不怕苦、不畏难精神气质的传承 。</p> <p>  母亲很愿意跟我讲的一段往事 ,就是当年已近20岁 的她顶着各方压力 ,走出家门求学师范的故事。她总说她这一辈子没有学够 。于是一生没有学够的她便把满腔期望注入给她的学生 ,寄望于她的儿女。</p><p> 母亲很敬业 。 对于农场的教育事业 用忠诚二字形容母亲一点不过。在我儿时的印象中 ,妈妈的形象始终是晚上点着蜡烛、油灯批改学生作业、 备课 。早晨早早赶到学校把教室的炉子点燃 。一有时间就家访 。前不久失去联系多年的我中学数学老师张宏先生听闻母亲去世的消息后从扬州给我打来悼念电话,其间说到他女儿曾是我妈妈的学生 。他女儿到现在还记得母亲治学严格 ,要求本班学生必须先做完功课才能去玩或者干别的事情 。张宏老师说 ,"你妈妈的这条要求影响了我女儿一生 ,甚至连带影响了女儿的后人和学生(张红老师的女儿现在是大学教授,她也这样要求她的孩子和学生 )″。 </p><p> 妈妈要求自己的学生严,要求自己的儿女更严 。当然作为老师的她,严而有道、有法也有度 。记得很早的时候 ,妈妈就买了一台风琴,让儿女们跟着琴唱歌以校准音准;买了一台收音机 ,让我们在课余的时间听收音机里播送的评书 ,如《古城春色》、《 烈火金刚 》、《红岩》 等等 。还给我们订了《儿童时代》、《 中国少年报 》报刊杂志 ,为我们拓展知识、汲取课外营养尽可能创造条件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来到北大荒后 ,妈妈又拜有特长的知青当专业启蒙老师 ,教我们学画画 、学声乐等等, 使我们兄妹受益匪浅 。在上个世纪60年代遥远的东北边疆 "北大荒 ",母亲做这些,不容易呀 !</p><p> 作为"张老师″儿女的我们,时时被"妈妈老师"督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记得我在石家庄军械学院学习期间 ,母亲拉着父亲还专门到学院看过我 。临离开时在火车站 ,老爸把我拉到一边说 :"你妈听说你被评为优秀学员可高兴咧,背地里跟我说" 我儿子真行!她不让我告诉你 , 怕你骄傲″ !我的娘亲 ,督学都督到军校里了。</p><p> </p> <p>  母亲对儿女们在学习上的督导 ,既是压力也是动力 ,更是一份不敢辜负的厚望 。当年我以沈阳军区后勤专业类考生总分第一的成绩被军械技术学院录取,且年年被学院评为优秀学员 。 我的毕业论文获优秀的成绩 ,还被推荐参加了一九八六年在陕西临潼举行的全军首届军械维修工程学术交流会交流。九四年我还被军械学院评为全军“”十佳学员 ″。在后来的工作中我又陆续发表了多篇学术论文 ,还与战友们一起改革创新,攻关克难 ,获得多项军队科技成果 三 、四等奖 。所以取得这些学术科研成果, 母亲严格的督学为我打牢了终生学习的坚实基础,功不可没 。</p><p> 现在流行一句话 "人生不能输在起跑线″ 。啥是起跑线 ?想想看 ,母亲才是每个人人生的第一道起跑线 。我很幸运生逢这样一个"起跑线″ ,感谢母亲 ,感恩母亲 !</p> <p>  母亲心地善良 ,乐于助人 !母亲退休这些年 ,很多她曾经的同事 、 亲友 ,尤其是远在港、沪、京、津各地的老"知青"、老"荒友″络绎不绝地来探望她,有些甚至专程从首都跑来,把母亲当自家亲人伺候照料个把月 。如果说善对善必有回报, 爱与爱定会延续 ,这就是 !</p><p> 母亲走到哪里 哪里就有朋友 。这与她接人待物总是以诚相待 ,真心相帮是密不可分的。妹妹曾做过统计 ,亲属家曾经寄养在我们家的孩子至少有七位 ,少则姐妹俩人在我家生活一年 ,多则一个人呆七年 。由于我们家在場部,高考恢复后,许多基层连队准备高考的孩子也被他们的父母寄放在母亲处复习备考 ,前后亦有七八人之多。这期间全是妈妈外边儿忙工作, 家里忙后勤 ,有时还把妹妹拉上帮助这些孩子们补课 。让母亲感到欣慰的是这些孩子们,大多或考上了大学、中专 ,或参军入伍,或谋职就业,在各自的岗位上都很有出息 。</p><p> 这件事前后延续有20年之久,涉及到十多个家庭、 十几个孩子 。后来我曾经和母亲私下里聊起这件事,我说" 妈,你不累你不烦吗?"母亲说 :"都是亲友、同志相托,又都是孩子们的事儿 ,能帮就帮一把吧。" </p><p> 做老师的母亲真是有大爱 。</p><p> </p> <p>  我的大姑二姑 ,在我们家比较困难的时候曾经帮助过我们 。后来两个姑姑年龄大了 ,没有固定收入 。 母亲便每月从自己有限的薪水里给两位老姑姑寄钱 ,有时还带着我和媳妇去看望她们 ,给他们送去生活用品再留些钱 !直到她临去世前 还跟我念叨想再去看看二姑 ,她对年老体衰的老二姑一直念兹在兹,放心不下 。 </p><p> 还有一件在今天看起来似乎有些神奇的事情 ,母亲一生当中还直接救过两个人的生命(具体过程请原谅在此略过)。他们的后人多少年来一直不忘这救命之恩 ,常来探望母亲 。 </p><p> 母亲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教给儿女,做人要善良 ,要扶危济困 ,要知恩、感恩、报恩 。可以告慰母亲的是你的儿女都很善良,都曾经或正在以各种方式帮亲扶友,敬老助残,能出钱出钱,能出力的出力,至少也要帮想想办法、出个主意。</p> <p>  这些年母亲和父亲也常外出 ,或探亲访友,或旅游疗养 。但每次外出总有归期,我也总有盼头。</p><p> 可母亲此次大行远去,竟是永无归期 ……</p><p> 惟愿已在天堂里相逢的父母安好!</p><p> ……</p><p> 我们都挺好 ,母亲放心 !</p><p> ……</p><p> 今后逢您生辰忌日,儿子必会点燃一柱高香,随缕缕青烟寄上无尽的思念。</p><p><br></p><p><br></p><p> 写于母亲辞世百日</p><p> (2020.10.04 大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