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尾岛——心中永远的遗憾

陈厚全

　　我在广西北海工作期间，北海的远洋捕捞渔船多次在北部湾遭遇被越南扣船扣人罚款，甚至是枪击炮轰驱赶的事件。我曾问过驻地海军领导，我们的渔民在自己传统的北部湾渔场捕捞，你们为什么不护航？他们摇头苦笑：现在那里成为越南的领海和专属经济区了，我们不能进去了。 这一切，缘起至今令我们极为心痛遗憾的白龙尾岛。

富饶美丽的白龙尾岛，地处南海西北隅，北部湾的中心位置。我国50年代以前发行的地图上，标名其为夜莺岛，后来的地图则称白龙尾岛，我国广西、广东、海南（历史上都是广东）的渔民和沿海居民，则称该岛为浮水洲岛。
白龙尾岛全岛呈椭圆形，东西长轴4．5公里，南北长轴2．1公里，面积约5平方公里。岛西、南部为平坦沙质土地．东北部为山岭，最高点海拔53米，平坦部分已辟为耕地，山岭部分则为茂草。近岸为广阔的岩礁底浅海，是鲍鱼、海参等海珍品生物栖息地。浅海以外，则是富饶的拖网渔场，盛产红鱼、鱿鱼、石斑鱼等名贵鱼类。
岛上居民在1954年前为135户，518人(男262人，女256人)。全部是中国汉族人，讲儋州(海南儋县)话。他们多是本世纪初从海南儋县迁来的。定居日久，许多居民已是本岛出生。岛民分住在两个村庄，大村名“浮水洲衬”，小村名“公司村”。
岛民生计以近岸渔业为主，用极简陋的工具，裸体潜水采捕鲍鱼、海参，加工成干品，销往中国内地，换取粮食及其他日用品。岛民也经营农业，全岛共有耕地500余亩，种植旱稻、红薯、高粱、豆类、蔬菜、西瓜等，但粮食不能自给。1931年，儋县蒲公才、蒲文江、陈有德等热心实业的人士，曾集资成立开发公司，在该岛大规模种植西瓜，这正是“公司村”得名的由来。历史上，广东潮州、海南儋州和文昌县的边民，一直把该岛作为鲍鱼生产基地，每年6月一8月，数百人上岛生产，采捕鲍鱼，就地加工成干品运销内地。近代中国人上岛定居的历史，有据可考的也在百年以上。岛上有庙宇一座，奉祀天妃娘娘和伏波将军。天妃娘娘是中国渔民海上保平安的神祉；伏波将军是中国东汉王朝出兵交趾(今越南北部)的马援。庙内有铁钟一口，系光绪三年(1877年)所铸，首事人是海南文昌县人符建明、符怀积等。上世纪30年代前，除中国人外，从来不曾有过任何别的国家和民族的人民在该岛定居过。
　　上世纪30年代初期．法帝侵略我南沙、西沙群岛，同时也把魔爪伸向浮水洲岛，当时曾受到中国舆论及政府的强烈反对。1937年，中国忙于抗日战争，无暇他顾，法国殖民当局向该岛派兵，并非法委任里长统治。1943年，日军派人统治该岛。日本投降后，该岛仍恢复为我国管辖。1950年海南解放，国民党儋县党、政、军、特40余人逃上该岛，并以该岛为基地，骚扰大陆和海南。1954年，关于印支和平的日内瓦会议达成协议，越南敌对双方以北纬17度线为界分别集结，法国殖民当局勾结国民党驻岛残余，于l954年8月劫持岛民71户共计269人到南越。1955年7月我解放军登岛时，仍有岛民64户，249人(男127人，女122人)。该岛解放后，设立有“儋县人民政府浮水洲办事处”，为区级行政单位。同时设立有党的基层组织“中共儋县委员会浮水洲工作委员会”和驻军单位“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南军分区浮水洲守备大队”。银行、供销社、小学校、渔农生产合作社等，均使用浮水洲名称。

1957年，白龙尾岛（浮水洲岛）管辖主体发生变化。我国当年借给越南（北越）使用。当时，两党、两国都是“同志加兄弟”的关系，上世纪五十年代六十年代，开国大将陈庚、开国上将韦国清以及近20万解放军将士，先后驰援越南前线，参与抗法、抗美战争，很多性命都搭上了，哪还在乎一个小岛的借用或是交换、赠送？客观地说，当时我国领导人脑子里，也没有蓝色国土概念，为管理方便，慷慨用其与防城港市北仑河口的京族三岛，进行换借（也是为了援越，防城港是海上“胡志明小道”起点）。然而，以白龙尾岛为圆心，划12海里为领海、200海里为专属经济区！由是，60万平方公里的北部湾，大部分都变成越南合法的专属经济区了，真是令人心痛和遗憾啊！越南得了便宜不卖乖。1988年4月25日，越南政府公布了一份外交部文件，题为“黄沙、长沙群岛和国际法”。文中提到白龙尾岛，说：“在抗法战争中，越南军队于1949年赶走了国民党军队，解放了竹山(即现在的中国领土京竹三岛)，之后交给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同样本着上述精神……越南请中国帮助管理北部湾的白龙尾岛，并于1957年收回。”把竹山岛（京族三岛）与白龙尾岛相提并论，把交换借用变成相互帮忙“解放”，实在不伦不类。越南提出该岛属于越南，理由有二：其一是该岛位于东经108.03’线以西；其二是所渭“实际有效的统治。”然而，从历史事实及国际法原则来看，这两条理由都不能成立。108.03’经线源自1887年《中法续议界务专条》法文本第三款，是从“巴黎子午线以东l05.43’”换算来的。该款中文本，则是依据地物点确定的一段很短的南北线。不论中文本、法文本，都很明确，这段南北线，是中法勘定粤(当时届于广东省钦州)越边界条约中，划分北仑河口附近沿岸岛屿的归属线，这段线位于中越边界线的东端，呈南北走向。越南惯于在108.03’线上做文章，1982年11月，越南政府在其“领海基线声明”中，又一次公开把这条线，说成是1887年中法界约规定的北部湾海上边界，这更是谎言。事实是，北部湾海界没有划分，而且，108.03’线是北仑河口附近近岸岛屿归属线，仅具局部性质，不具有确定浮水洲岛地位的法律效力。“实际统治”更属荒谬。1937年至l954年间（含日本统治），法国殖民当局借中国抗战和内战的时机，侵占该岛，委任中国人做里长，统治中国人。法帝和日帝侵略越南，也侵略中国，侵略不能构成主权，法帝侵略中国领土，更不能构成独立越南的主权。越南得陇望蜀，得寸进尺，依托白龙尾岛，对北部湾大面积海域和陆架提出主权要求。2000年12月25日，本着“以邻为善”的精神，我与越南政府签订了《北部湾划界协定》和《北部湾渔业合作协定》，白龙尾岛永久划让给越南。北部湾划界后，仅广西就减少了传统作业渔场32万平方公里，占传统作业渔场的50%以上。2003年09月25日下午，两艘北海渔船「桂北渔82018号」和「桂北渔63055号」渔船在北部湾传统作业渔场遭到越南炮舰枪击，其根本原因，就是根据新的划界协定，发生枪击的地点已经被划归了越南。此后，北海常年在北部湾中心线以西生产的12000艘渔船，也被迫退出，回到中心线以东作业。10万渔业人口的生产、生活受严重冲击，被迫转产转业。白龙尾岛——这个地处北部湾中心点、有着极其重要战略和经济价值的岛屿，给我们留着永久的心痛和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