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的野蛮生长年代,杵兀于温良敦厚之教,粗糙不堪。之后渐明事理,由学斯文而装斯文,却终归火候稍欠,间有穿帮。时光不经用,抬眼已是大半生,潮水退去,尘埃已落,凡事不再刻意,好让年轻人从我的身上,找到反面例证。</p><p> 食甘必争,遍地荆棘,投靠是背叛的开始,今日为利益投靠,明天必因利益背叛。活得轻松,虽非物质上的家徒四壁,定是心理上的身无长物。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不揣摩领导的心思,不考虑来者的亲疏。仰望苍天,云卷云舒,月明星稀,所剩的日子想怎么来就怎么来。</p> <p> 心虚灵,得失看淡,无名利牵引者,皆有所信仰。即便素食主义者,也令人肃然起敬,遂想起记忆中的场景:杀生之残忍,生灵之无助。知识可传授,智慧不能,信仰可传教,信不信由你。可惜无神论教育根深蒂固,对羽士禅僧向来敬而远之,成见已无法打消,再无皈依可能,姑且将善良当作信仰,当作行为的准则。秉性厚重,行事正大,安身立命,存心善性,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踏实做事,老实做人,率直率性,不改本真。</p> <p> 常念无常,清者自清,行又不得,反求诸己。世间所有惊喜与好运,皆为人品与善良的累积,不依附,不恐惧,面相自会恬静。青年有青年的激情,老年有老年的慈祥,苦力有苦力的憨笑,老师有老师的持重,灵魂以信仰为安稳。人本是人,不必刻意做人;世本是世,无须精心处世。大醇小疵,并非一味和事,只是没必要的争论,不值得去辩解。如果正确,没必要辩解,如果错误,没资格争论,况且能行之者未必能言,能言之者未必能行。以直化曲,以德报怨,以恕消仇,此即柔弱胜刚强。有灵魂即有信仰,有信仰就有执守,有执守就有原则观点,有观点即有敌人,一个人人争抢的香饽饽没得罪过什么人,同事顺心,领导顺意,熟人顺眼,人人顺便,也说明没干成什么事。</p> <p> 有些人自认为能吃苦,其实只是能吃体力之苦,独立思考的脑力之苦、忍耐克制的自律之苦、潜心研读寂寞之苦、力持主张的信仰之苦,未必吃得消。人事错杂,品格混淆,头脑已然冷漠寡情,相互提防敌对,没有信仰者,往往将自由与放纵混为一谈。自由者,竹杖芒鞋,徐行慢啸,眼宽容景,心宽容事;放纵者,百无禁忌,肆无所惮,恣意散漫,放浪不羁,别人不想定的框子他要定,别人不敢围的围栏他敢围(乃至于用假冒伪劣产品把自己的人也拒之栏外,所有的的脸面都不值一分钱,个个都人脸开门失败),别人不愿做的歹事坏他觉得做起来很刺激,别人不敢触摸的底线,他偏要踩在自己脚下——就像当年的少年天子海昏侯刘贺,做了27天的皇帝,竟干出1127件歹事坏事和不着边界的荒堂事(连自己阎罗殿上几把交椅的摆设也要看风水,弄得像啦嘛信徒的金刚城,只许把所有气场全都棸集在自己那把外,不许有丝毫外泄,哪怕多数人九十度转弯看主席台和屏幕看久了会颈椎病)!而有信仰者,把信仰建立在良知的基础上,听从良知的召唤,服从良知的安排,一切选择和取舍以良知为律令,受规则束缚,从不去试探这个世界的底线;没有信仰者,以实用为准绳,以功利为取舍,只要是“现实”需要,他就会心无敬畏,口不遮挡,目中无人,放弃一切原则和良知,耳中只听顺耳之言,嘴里只吐伤人之语,腹中只装浠屎草莽,一门心思满脑子只装如何坑人害人整人治人,视刚愎自用为心有主见,当自以为是为坚持原则,我行我素,恣意妄为,只要领导高兴,只要一己痛快,就没有什么不可以陷害之人,就没有什么不可以为的歹事坏事龌龊事,就没有什么天下之大不讳——苍天有眼谁人见过?不就是憨包说给傻子听!心存敬畏之心,为什么别人就不可以也敬畏敬畏自己?!</p> <p> 有信仰的人不会把“信仰”二字挂在嘴上,却深知自己在茫茫宇宙中,寄蜉蝣于沧海——正因为人在自然中如此渺小脆弱,才会被无限空间悦纳。有信仰的人懂得可有可无、可去可留之间,有所依靠,方有所安稳,信仰便是每一个人的立生之本和精神依靠。这世间所有的好,归纳起来,不就是平安大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