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苏北里下河水乡腹地有个“大垛镇”,方言叫做“太垛镇”,过去这个镇子很小,水网纵横,出门必须用小船,当地人又称为“划桨”,这里乡风纯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提高,“喝早茶”的风俗变化也令人称奇。<br> 老人告诉我:民国期间镇上就有两爿茶馆。一个是去小镇南面的桥下卢姓开的凤阳春茶馆,还有一家是通往河西的主干道旁茶馆,当时的茶馆生意并不红火,生意人,开店的都没有时间喝早茶,农民,渔民也没有经济条件去茶馆,来客都是一些当地人称为:闲聊官。这些人没有正当职业,早上就捧个茶杯,到茶馆去点个烫干丝,找人聊天。<br> 六十年前,我在这个小镇上生活过,那个时候“喝早茶”风俗还不盛行,茶馆生意也清淡。但是,我已经从我爷爷偶尔早上汤干丝知道这里有喝早茶的习惯。<br></h1><h1> 如今, 这里的喝早茶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一般意义上的喝茶,而是和广东人吃早茶一样有着特殊的含义。给我的感觉是改革开放以后,小镇上茶馆迅猛火红起来了,目前已经有了几十家。</h1> <h1> 我有一个亲戚,原来是大垛镇集体所有制饮食行业的面点师傅,手艺不错。改革开放,单位倒闭,自寻出路,那就操起老本行——开茶馆。<br> 由于诚信为本,选料讲究,口味不变,生意火爆,三十多年过去了依然如此,他的茶馆独树一帜,每天门庭若市,直呼忙不过来。<br> 退休后我每年清明都要回老家祭祖,茶馆是必到之处。<br></h1> <h1> 与此同时我对茶馆有了想进一步了解到欲望。<br> 先说茶馆的茶水,进门你就会看到靠近墙角有数十个水瓶,有一个茶水炉在不停地烧开水,保证每个水瓶里的开水滚烫,茶客任意拎一瓶开水自斟自喝,显得十分逍遥自在。<br></h1> <h1> 再说我那个亲戚,每天凌晨一点钟就要上班,开始做馅心,有纯猪肉,有菜心,有豆沙,有做烧卖的糯米馅。此外,还要准备干丝,芽姜等等。<br> 揉面,兑碱,开炉烧水,一刻不停,已经鸡叫三遍五更天了。<br></h1> <h1> 到了秋黄蟹脚痒季节,做螃蟹生意的连夜向上海,香港等地发货,2点多钟就把生意做完,一群“蟹客”就来到茶馆要喝茶吃点心,小茶馆就算又一天开张了。</h1> <h1> 早上六时许,茶客们已经兴致匆匆提着茶杯,三五成群,找好适宜的座位,考究的人自己带茶叶开始泡茶,一边泡茶一边向朋友炫耀茶叶的档次和来头,同时点一碟“茶头”,所谓“茶头”就是凉拌烫干丝。“茶头”是有讲究的,干丝要用滚开的开水反复烫,把豆腥味烫掉,如果下锅煮,那就叫煮干丝,口味是不一样的。</h1><h1> “茶头”以干丝为主,配以油爆花生米,芽姜,冬季用大蒜,其它季节用芹菜,烫熟后,淋上麻油,酱油,白糖以及自制调料。</h1> <h1> 茶客们各自品尝着“茶头”,天南海北,张家长李家短,小道消息,津津有味。<br> 茶水不收钱,管够。不知不觉一瓶开水就下肚了,然后再来两只大包子,加起来共计七到八元钱,花一个小时的时间,早茶就完成了。<br></h1> <h1> 上面讲的是闲客,生意人则是另一番讲究了。约好对象,一个包间,除了“茶头”还有大煮干丝,春卷,姜片,小点心等等十多样,蟹黄大包,菜包,肉包,蒸饺,烧卖等各种点心,外加面条,馄饨,满满一桌,俨然就是一桌豪华早宴,早茶完毕,生意也谈好了。<br> 茶馆从六点钟开始,直到九点半左右才陆续散去,茶馆里热气腾腾,嘈杂声,吆五喝六声,跑堂的,端茶倒水的,手捧蒸笼的,穿梭不息,伙计不够用,老板也上阵。逢年过节,倍加繁忙。<br></h1> <h1> 前几年,我和几个兵团战友回农场,刻意路过小镇,我们也品尝一下当地的“早茶”。<br> 我那个亲戚看到我这个家兄来了,还带来几个老战友 ,特地做了两笼蟹黄大包,当热气腾腾的蟹黄包上桌后,一个个惊叹不已。<br> 只见白面大包子由里向外透出几片黄油斑迹,没有全部关闭的肚脐,清澈的汤汁忽隐忽现,用筷子夹起来弹性十足,看着外相就让你垂涎三尺,咬一口满嘴蟹黄香气,那个里下河特有的鲜,香,嫩,纯让我的战友喜笑颜开赞不绝口连声说道:“这里人,口福不浅,大城市绝对没有这个景致。”<br> 一个大包子下肚,再来一只鲜肉蒸饺,筋道的饺皮,略带甜味的馅心,猪肉味道的正宗,同样让你回味无穷流连忘返。<br></h1> <h1> 回到镇江,这道美餐迅速在战友大群里传开了,纷纷要求我带他们不远三百多里地,驱车前往。而后凡是来往农场都必到小镇,一饱口福,回来还订购上百笼蒸饺。</h1><h1> 带上一车人去小镇,就为喝茶去,看似无聊,恰是我们老年人生活的乐趣,一路上谈笑风生,老知青的故事总是聊不完,幸福晚年体现在精神和物质的满足,小镇的喝早茶居然也成为我们的一种满足了。</h1><h1> 这不,10月10日又一批连队的老战友,又要包大巴车前往小镇“喝早茶”,我也给大家做了精心细致的安排,让战友们开心,我也开心。</h1><p><br></p>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