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觉得美篇话题邀请主题明朗清晰,特别棒,工作多年,你是否经历过哪些转行呢,这句话勾起了我往日岁月的回忆。</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17岁去了三线修建襄渝铁路两年八个月返场后安置到建筑部门当了一名木工,刚分到木工小组还没分配归哪个师付带,结果出现了一些状况,比如讲,要磨刨子里的刀具(刨刃)张师傅讲你用左手压右手,从右手发力去磨,李师付过来说,你这样是错误的:应一边握一只手,这样力量均衡,你们讲我该听谁的,嘿,骡马市长大的小伙还能让这难倒,见到哪个师付过来,我就按哪个师付的握势去磨,别惹得师傅不高兴呀,要长点眼色嘛。</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这些师付年龄大的都是从旧社会学徒过来的,基本上没上几年学,木工学徒三年,头一年要给师付师娘端茶倒水做饭,包括早上要倒尿盆,基本上不让你接触木工活;第二年开始干一些粗笨的木工活,比如搬木料,拉大锯,锛盖房用的大梁,檩条,用锛头去把木料表皮錛掉,一种很费力气的木工活;第三年才开始让你接触木工工具,开始练就木工的基本功,刨,凿,砍,削,拉,钻,等,如果你这个人老实,三年后你是基本上出不了师的,因为平日里你就要观察师付做活时的一些技术动作,啥叫偷经学艺,木匠学艺就能很好的诠释这句话,出不了师,再在师付这里学一年,仍然拿不到工钱,因为出了师以后才能得到相应的报酬,学徒期间,你人不机灵,做错事,少不了师父的训斥和打骂,我曾经的一位关组长讲他学徒时,头上的疙瘩不断,别的师付挖苦他,那你就是一个闷怂(陕西人土语,不聪明的人)。</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当然了,这是老话,我们毕竟是在国营的建筑公司,师付们还是会教我们一些必要的一般木工技术,我们也可以完成上级交给我们小组的任务,但在这些老一辈心里藏着他们的关键技术,他们仍是保守的,教会徒弟饿死师付这些老一辈传下来的老理,在他们身上打下深深的烙印。</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所以平时,我们这些徒弟都会做一些讨好师付的举动,给师付跑跑腿,打打热水,师付要接私人木工活,赶快报名参加,不要任何报酬,因为这事跟师付学习的最好时机,师付为了赶工期,就会破例的教你许多木工技术。</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十年以后,我们小组又分了新徒弟,跟我熟悉的孟师傅那天给我讲,就说你们这拨来的徒弟还知道给师傅打个热水,对师付还算尊重,可现在来的这一拔的小王今天竞然对我说:老孟,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中午把饭给我打一下,顺便把水打上,你听,你听,气人不气人……</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陕西凤县工地一年中,晚上师付们经常给驻地的工人家属打家具,我经常为了练手艺去参加,也能混顿好饭,那时候招待吃饭时主家就会拿出陕西凤翔县出的西凤酒,我的酒量就是从那个时期练出来的,那可都是高度白酒,记得一瓶才一块多钱,那个年代的钱可真值钱呀,但是也不好挣啊。</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工地上一位师付让我给他打二副床头,条件是不给工钱,剩下的木料归我,我欣然接受,这位师傅把好的木料都挑了出来,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但是我仍然高兴,那时候是学徒工,工资低呀,我就利用这些木料的形状,走势,合理的运用,也打了一大一小两副床头,给我爸妈托运回去,那年是1975年,关组长看了我做的床头说,这娃做的床头还行,要知道他是轻易不表扬人的,那是我木工学徒的第三年,那也是我第一次独立完成的家具。</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娃都二岁了,我欠我结婚时借我同学的100块钱还没有还上,我就和我同学拉着我做的小立柜、在钟楼盘道(现在扩建了,叫广场)叫卖,没用十分钟,就被人100元买走,要知道那时候商店里的小立柜才卖96元,100元没经过我的手,就直接还给了我同学,从心里感谢我这位姓侯的同学。</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下面是我制做的这个小板凳已有四十五,六年了,家里仅存二件我做的木工活之一,还有一个就是擀面用的擀面板,也近四十年咧。</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现在存的部分木工工具,老婆嘟囔了好多次,你这也用不上,就扔了它或者送人,我舍不得扔啊,这里有我难忘的木工经历。</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一正压百邪,木料刨正(用角尺量,四边都呈90度),眼就能打正,制榫头就不歪扭,装配就不会出现大的问题,(家具有时候自动发出声响,就是制作时发生了如上的问题)。</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木工在工地上那可是响当当的技术工种,对于别的行当木工是不屑一顾的,以前建筑工地大学生很少,提拔综合工长,隊长十有八九都是由木工来担任,瓦工的技术含量在工地还稍多一些,但是你听木工怎么说:木匠学瓦匠,三天二后响(二后响既二个半天)我有一次小组里没任务,被抽去给瓦工班帮忙一天,瓦工操作的技术要领就那么几招,什么顶砖,跑砖,横平竖直,瓦工的操作就是一个熟练的过程,用瓦刀砍五分头,三分头是累人的,就是用瓦刀硬是把一个砖砍成所需的十分之三(三分头),二分之一(五分头),用于填充砖墙上所需的空间,我当时就想,如果砖厂直接制作成形状不一尺寸的砖多好呀,省的再这么辛苦操作呀,我看瓦工最难的就是在砖墙一头把角的师傅,他必须懂图纸,按照我们木工给他们做的匹数杆(用一根木料 上边画好砌砖一层一层的位置)带领其它师傅操作,这个角砌到三,四米高,不能偏差三到五毫米,没有十年的功夫,很难达到这个水平,把角这个人一般由组长或者高级工担任。</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瓦工流传一个笑话,一个瓦工把一二墙(这里念幺二墙,单匹墙,一个砖十二公分宽,主要用于室内隔离)砌歪了十三公分不倒,这是高山挂马桶,水平高呀!</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大家现在看到的用砖砌的建筑已经很少了,这些技术工人现在越来越少,而这些少数的瓦工师傅就是块宝,听说一个月赚一两万是轻而易举的。</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下面这个案板前几年因为木料收缩缝隙太大,我就打开了重新组合,最后用刨子刨光了案板平面,几个小时下来,手里磨了十多个泡,唉,老话讲:变修咧。</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实际上建筑木工是很少做家具的,主要是在工地制作摸扳,凡是工地现浇砼(混凝土)的部位,都需要木工先按照图纸制定出模扳形状,最后现场现浇砼,七十年代时,工地所有的模板制作都是用木料制作,周转率小,浪费惊人,八十年代,引用日本纲模板技术(用薄钢报制作模板),模板的使用率大辅助提高,减少了工程成本。</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们木工小组还参与了钢模板使用的规范编程测试。</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从七十年代未就恢复了工人级别的考试升级制度,我可不能落后呀,七九年结婚,婚后一年有了孩子,家里事多的可想而知,结婚了,知道了养家的不易,那时候涨一次工资机会难得呀,我在小组的表现就不如长年在外打工的外地同行,人家一年只回一次家,出勤率高,这点我无法和人家抗衡,搞好和师傅们的关系很关健,那个年代自行车是很难买的,可我的家里社会上熟人多,能走后门买到自行车的关系竞有三家,我的自行车很少骑到一年,就被师傅们盯上,转让给他们呗,我再托人继续买,就这样我转让给师付们的自行车有四辆,记得有一辆师付给车装上了小型发动机星期六回家,星期一大早赶过来上班,速度提高了不少,另外一个师付用我转让给他的自行车,每年去渭北买200多斤粮食补贴家中的缺粮,从渭北到他的老家兰田县近200公里;我还给组长买了三张五合板用于做家具,那时候三合板五合板是最难买的,</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记得那年只能给40%的人提升一级工资,我小组里有一个陕南小伙工作任劳任怨,那次升级都没有评到,而我选票百分之八十以上,那时候组里选不上,就不向隊里报,你的升级就没门,师傅们对我不薄啊,另外,晋级的理论和实践考试,也都能顺利过关,头一次由木工二级43块八毛升到52,9块,近十元钱在80年代要买多少东西呀!</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还有一次3%的工资提升机会,我由于出勤率低于旁人落选了,我除了3%那次,基本上没有落下任何一次升级的机会。</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的各种木工实际操作基本上都是80多分,属于中上游水平,我的多次理论考试,基本上都进前三,有几次是第一名。</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85年公司举办工长进修班,(前几年队里推荐我去上七二一大学,因为当时有些想法没去),这次工长进修班就不能推辞了,毕竟这种机会不是每年都有的,就顺利参加了,七个月后去唐城宾馆工地当见习工长一个月后就被调到处里试验室了,这是我工作以来唯一的一次转行,完全到了一个陌生的领域。</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处里的试验室毕竟是基层单位,加上我才三个人,忙时才五人,负责人姓朱,是上海人,脑瓜子那个聪明呀,虽然没有文化,硬是把几十种实验的规范背的滚瓜烂熟,操作的炉火纯青,有几项绝招,公司无人能敌。</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朱师对我很热情,很开通,没有像木工师付那么保守,我也对朱师傅很尊重,临退休时对我讲,说我是让他最头疼的徒弟,也是他最喜欢的徒弟。</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处里有六年多,试验室活不很多,没事就向朱师讨教技术,我三项公司无人敌的技术,二项是向朱师学的,一项是试块抹面,试块五个面是靠模具形成的,只有一面是用人工抹光而成,我抹的这一面,外行是看不出来是用手工抹出来的;还有一项技术是沥青取环,用沥青浇一个环圈,环圈放到一个平整处,环圈直径只有二公分而上面这个面无法用机械或别的方式取掉环刀口上面多余的沥青,就用一个刮刀用电炉烤到发红,冷却到一定时间时,对准环刀口,一刀下去,一刀成型,不能有第二刀,刀口面平滑整洁,不能凹凸,如果操作不合格,接下来的实验数据就大打折扣,就这一招,许多人练了一辈子也没成功,关键是火候的掌握和手感的把握,建筑实验室里好多实验程序,就是用人工完成的,所谓一巧不得,少挣几百这个老话,年轻人恐怕都没听过,我很理解大国工匠的不易,他(她)们是工人中的佼佼者,万里挑一的能人。</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50年代从试验室走出的,发明试块模具的高工吴少源有一段时间和我一块工作过,他讲了一段令人唏嘘的话,他说看到现在的试验模具还是保留他发明的原始状态,心里很欣慰,但同时又很悲凉,几十年了,为什么还没有人突破我呢?这位高工一辈子写了七本有关建筑技术方面的书,但没有写一本有关建筑实验方面的书,这也是他的遗憾。</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第三项是混凝土回弹仪的实际操作,回弹仪是检测混凝土抗压强度的一项监测手段,经过了陕西省第一批回弹法操作学习班学习毕业发证,以后又受到部里回弹法规程组邀请去在一个学习班里担任班长(陕西省回弹法规程编委实际代表国家建筑工程部),从理论到实践大大小小操作几百项工程检测,练就了操作回弹仪时,记录人如果注意力不集中,手写速度稍慢,跟不上我的节奏的话,我报的回弹点数据就有可能遗漏。</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法门寺大厅主体工程几个柱子上面需要回弹仪复查,十米多高要搭脚手架,费时费力,现场只有一个梯子勉强能够着测试部位,当时还真没有人敢上去操作,这时候我就从容的带着保险绳,中型回弹仪(这比平时用的标准回弹仪要大,重量也重,有五,六斤重)站在最高处,一个手抓住挮子,一个手操作,完成了检测,现在让我上去,给多少钱我也不去,那时候怎么那么二呀?(开玩笑)实际上当时我心里真不露怯,有着做木工爬高上低的经历,有着三线建设修铁路艰苦生活的磨砺,这算个啥!</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凭借这三点绝活和一般试验熟练操作,公司同行还没有人敢轻视我,讲良心话,我也就是程咬金这三把斧,以后调到公司从事营销管理工作以后,就再没有时间系统的好好学习过。</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文章写到这里,我觉得我写的应该算是我的职业故事,看到〈你是否经历过哪些转行〉话题里美友们写的都是三言两语,很干练,我是不是有点太罗嗦呢?</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