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作者：掏蜂窝（小雨）</p><p>摄影：掏蜂窝（小雨）</p><p>写于2020年10月4-11月13日</p> <p>刚找对象一个月，他说奶奶要见我，认识一个月就见家人，有点太过着急，起初有些生气，后来在他不停的期望中我没有做任何准备跟着他去了奶奶家。在平房干净的小院我第一次见到了婆家奶奶、婆家三妈、四妈（后来在我每一次人生的关键时候“嫁回来、手术、住院、生娃……！”她们都始终如一总是第一时间陪伴在我身边），怕奶奶忙不过来她们来帮忙，我记得那顿饭好丰盛，也是第一次握住奶奶温暖又像棉花一样的手，我被奶奶的热情暖化了。回家的路上想到来时的敷衍自己感到深深的内疚！</p><p><br></p> <p>奶奶的平房拆了暂时回和公婆住在农村，我和他每次回去都能见到热情的奶奶，奶奶说：大孙子是她带大的！</p><p>每次回去吃饭根本不用我自己夹菜，一桌子最好的菜都在我碗里，十几年一如既往始终如一。</p> <p>我和老公基本算确定婚事，他说：我们的楼房和奶奶的买在了一起，奶奶三楼，我们四楼，我当时心里有些……！（我怕十几年后的今天对奶奶无尽的思念……！）</p> <p>就这样我们楼上楼下朝夕相处12年。我和老公结婚，奶奶应该是那个最最开心的人，结婚头几年，每天早上6点准时到楼上叫我们起床，迷糊在被窝的我嘟囔着：奶奶，明天可不可以不叫我们！就这样，生活周而复始。后来习惯了奶奶早上叫我们起床！</p><p><br></p> <p>我生活有过两次绝望，每一次都是以泪洗面。奶奶总是用她那棉花一样的手抚摸着我并劝慰我、开导我、鼓励我、陪我一起笑，陪我一起忧！</p><p><br></p><p>每次心累的时候，钻到奶奶怀里赖皮一会心情也就好了。</p> <p>结婚后一日三餐奶奶准时堵在楼道等我们，生怕我们偷溜！为了不给奶奶添麻烦我们找各种借口不回家，（奶奶我们今天外面有事不用等、奶奶今天在东胜、奶奶今天同学叫吃饭、……）。</p><p>12年如一日向奶奶问好，奶奶目送我们上班，嘱咐最多的是让我们把身体照顾好，出门注意安全、工作不要太累!</p> <p>后来奶奶上楼变得很吃力，早上不再叫我们六点起床，而我们已习惯六点起床……！</p> <p>每逢佳节七双儿女一大家子几十口人都会来和奶奶过节无一例外，也无一例外每次来了都带好吃的，奶奶把她认为最好的不管费多大劲都要搬到楼上，后来我怕奶奶上楼下楼爬楼梯有危险，找借口把钥匙拿走了，奶奶为此和我生了好一阵气！</p><p><br></p> <p>奶奶雇了保姆，为了不给保姆添麻烦我们尽量避开吃饭时间每天向奶奶问好！每次从外面回来，奶奶的门只要开着就一定是在等我们要说点什么，或者要给我们吃点什么，无一例外！</p> <p>结婚4年，奶奶每天唠叨：我能看见见你们的孩子，哪怕摸一摸我就知足了！</p><p>结婚第五年我们生了双胞胎女儿，奶奶的开心不言而喻！</p> <p>孩子小的时候，我们抱着去奶奶家问好，几天不见奶奶就会日思夜想，孩子自己会走路了，我要求孩子去和太奶奶弯腰问好，从会走路到小学始终如一一如既往！</p> <p>奶奶换了N个保姆，其实我知道奶奶这样折腾是希望叔叔婶婶姑姑天天能来。叔叔婶婶姑姑都有工作，有孩子、孙子外甥都特别忙，其实隔三差五都会来看奶奶，每个星期儿子儿媳也都会过来陪奶奶，也许人上年纪就是这样，总盼望着亲人天天都在身边！</p> <p>奶奶又雇了新的保姆，保姆很安静，我们每天问好出门，在这个保姆的照顾下奶奶胖了，也精神了！</p> <p>最近特别忙，早出晚归匆匆忙忙，几天没和奶奶打招呼！9月26日下午4点多，他打电话让我回奶奶家吃饭，五叔、公公、三叔都在。我说：加班顾不上！10分钟他打电话说叫了120救护车！我放下工作往回赶，5-6分钟到小区，120也随着进来，领着120一起到了奶奶家，奶奶全身冒汗，老公扶着，奶奶说：自己怎么了？我问：奶奶我是谁？奶奶说：不认识！大家商量着用担架还是背？小区换管道根本没办法用担架，只能背！</p><p>老公背着，三叔、公公扶着，奶奶说：不用背自己走！（其实下肢已经不能动了）一路上奶奶摸着老公的头说：累了哇！老公说：不累！奶奶说：冯小雨了？我说：奶奶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其实此刻奶奶还在生我气，因为几天没见着我！）</p><p>到了医院奶奶说：这是哪里？</p><p>我们说：医院，给你看看就回去！</p><p>奶奶有些半迷糊半清醒对我说：小雨你回去吧，孩子没人管！我说一会回去！各种检查，奶奶越来越迷糊，我眼泪不争气的一直流！</p><p>片子出来确诊脑出血，大夫说着很严重的话，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p><p>奶奶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我走到奶奶床前，握着奶奶的手，哭着和奶奶解释：奶奶对不起，这几天没顾上管你！奶奶说：小雨冰箱里有饺子，还有玉米拿到楼上吃！我说：我回去就找！老公看我哭成泪人让赶紧回家，他说对着奶奶哭不好，我哭着说：我怕再也没有机会和奶奶说话，我知道奶奶想说什么，我想和她说说话！</p><p>那一夜我哭到头疼！第二天早上去看奶奶，亲人说后来奶奶就几乎没清醒过！二叔二妈从呼市回来都没和说上话！上午我试图叫醒奶奶，她醒了说：小雨你二叔呢？你二叔呢？赶紧叫二叔！等二叔来了奶奶又睡了！</p><p><br></p> <p>奶奶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为了得到更好的治疗，奶奶转院到了市医院。因疫情原因，医院规定除了陪护，其他人员一律不准进院探视。</p><p>我和老公去医院看奶奶，被护士拒之门外。在门外遇到了二妈，二妈说：迷迷糊糊嘴里只听见说：小雨，……其它的都听不清楚！一路哭回家！</p> <p>奶奶住院24小时陪护，一刻都不能休息，七双儿女、孙子、外甥都争着陪床。</p> <p><br></p><p>六个儿媳妇，没有一个嫌弃奶奶！奶奶病重吃喝拉撒洗六个儿媳妇照顾的无微不至，六妈摸着奶奶的头温柔的说：妈，妈知道我是谁吗？二妈想尽一切办法让奶奶能舒服些！三妈以前在医院工作过现在退休，尽全力联系医生，给奶奶护理、陪护！四妈母亲节给奶奶买的蚕丝被，奶奶都没来得及盖，奶奶住院期间其实四妈生病在家起不了床，但是还是忍着疼痛带着病给奶奶陪护。五妈不停的流泪，给予她能给予的最用心的关怀。从不熬夜的婆婆奶奶生病也竭尽全力陪着奶奶！</p> <p>每个人看着奶奶生病都强忍着心疼泪水。</p> <p>10月9日晚上我和老公陪伴奶奶，那一夜尽可能给予奶奶更多的照顾，奶奶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能照顾奶奶是我的幸运！</p> <p>最好的药、最好设备全部用了，从旗、市医院到北京专家该请的都请了，医生竭尽全力，从脑出血到肺部感染，各种插管，切管带呼吸机，一个多月吸痰、拍背等等，奶奶受尽折磨，所有人都感到无助和无奈。三妈哭着说：老妈这么清醒，谁能忍心放弃治疗？医生建议回家，所有人都心里清楚，回家意味着放弃治疗，所以叔叔们还是想让奶奶继续住院，医生也无奈，不在说什么，而是每天继续治疗。</p> <p>奶奶想回家，她以各种方式表达着她想回家的愿望，每天念叨、拒绝治疗、和叔叔们生气，“回家”“回家”“回家”在奶奶的一再哀求下，叔叔们将奶奶接回了家！</p> <p>秋尽叶枯，落叶归根。11月7日87岁的奶奶永远离开了我们，像一片秋日枯黄的叶片，在自然规律中凋零在了秋末！</p><p><br></p> <p>从奶奶生病到离世40多天，引发我的思考，人怎样才算自然离世？我奶奶离世的时候和婆家奶奶一样，脑出血，那时农村条件落后在乡镇医院抢救无效奶奶最终离开了我们，奶奶没有经历太多痛苦。今天婆家奶奶离世，同样由脑出血引起的，抢救奶奶的过程不忍回想。而这个过程仿佛成了现代人所谓的自然离世的标配。抢救了这个器官，那个器官开始了连锁反应，一点点每个器官都衰竭！而这个过程所经历的痛苦，无法形容！</p> <p>奶奶一辈子没有挣过钱，一辈子没有缺过钱！一辈子都想着别人，她能记住这个家四世同堂所有人的生日，她能知道所有人所在的城市天气状况，以及社会情况（比如前些年小叔子在英国，奶奶会去了解英国的天气，政治，社会安全等等）而她从来不为自己着想，她的大爱无私换来的是所有人（一家大家子几十口人四世同堂）对她的心疼和孝顺！</p><p><br></p> <p>奶奶说：家里来客人你们多帮忙，家里没人的时候你们坐着，我来做。而每次和奶奶单独相处的时候，不让我们动手做任何事情，而她会独自不停忙碌给我们弄好吃的，谁也别想插手帮忙，否则她就会跟你急！</p><p><br></p> <p>奶奶一辈子和儿媳妇没有红过脸，儿子儿媳有矛盾奶奶会直接批评甚至打儿子，女儿女婿有矛盾来找她，她甚至会打女儿。奶奶说：打完她心疼几天睡不着！</p><p><br></p><p><br></p><p><br></p> <p>以奶奶为中心的大家庭几十年如一日团结和睦，从60岁开始儿女们给过生日，一直到今年87岁最后一次生日，三十几年始终如一一如既往！</p> <p>2010家宴</p> <p>2012年家宴</p> <p>2013年家宴</p> <p>2014年家宴</p> <p>2015年家宴</p> <p>2016年家宴</p> <p>2017年家宴</p> <p>2018年家宴</p> <p>2019年家宴</p> <p>2020年家宴</p> <p>2020年家宴</p> <p>各位大爷叔叔姑父、婶婶姑姑姨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日安：</p><p> 因疫情原因学校封锁，不能回去和亲人们一同悼念奶奶，我深感遗憾。</p><p> 今天我怀着悲痛的心情悼念我的奶奶。</p><p> 慈爱的奶奶于庚子年九月廿二在家中去世。当噩耗传来，我深感悲痛，心中难受不已，悲伤之情难以言表。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一位和蔼可亲的奶奶,一位乐善好施慈祥的老人走完了近一个世纪的春秋,永远的离开了她的儿孙们。 </p><p> 高山垂泪,树木低头，奶奶一生勤俭持家、坚强果敢、慈爱善良，养育了白氏一族七个儿女。斯人已去，但奶奶的精神早已凝为家族的家风，我们也必将秉承奶奶留给我们坚强、质朴、乐观...的家风为人处事。奶奶您走了，带走了我们的泪与笑，留给我们对您无尽的思念。</p><p> 奶奶，苍天大爱，您去往了另一个世界。此时此刻，我们只能忍住悲痛，向您道声珍重。</p><p> 奶奶，您在天有灵，愿奶奶在这人间九月将爱的阳光散布在白氏家族每个人的身上，注视着家族一路前行，幸福万古。</p><p> 愿奶奶一路走好，安息千古。</p><p><br></p><p><br></p><p>庚子年九月廿六</p><p>孙 白羽</p> <p>四世同堂，四叩首。</p><p>三诫家训，三上香。</p><p>两界相隔，两行泪。</p><p>一缕青烟，一把灰。</p><p>——孙：白鹏</p> <p>奶奶永远离开了我们，比所有人都幸运，和奶奶住的最近，得到了奶奶12年的牵挂、关心和偏爱。我不敢想12年朝夕相处，留给我这一辈子的思念会是多长……！</p> <p>2020年12月21日，朋友圈都是饺子，想起您的饺子，愿天堂奶奶安好！</p><p><br></p> <p class="ql-block">2021年中元节前夜忙完已接近凌晨，迷离的街道无声的眼泪，这也许就是成年人的思念，愿天堂奶奶安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