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span><span style="font-size: 20px;">难忘那年大风雪 （原创）</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作者 不仅仅是留恋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那一年我十一岁！学校放寒假后，临近春节！</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妈给我说：去吧！去到县城找你爸去！叫他到新华书店里给你买上几本作文书，等他们单位放年假后你再和他一块回到咱们家里过新年！</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早晨，村外坑塘边干硬的柳树枝条，还残留着干枯稀疏的黄叶，寻食的麻雀用它那尖勾的细爪，抓在它的上面，＂叽叽喳喳＂的乱叫！坑塘里靠塘沿的地方早已结出薄薄的刺刺巴巴的冰块，往坑塘深处望去，寒冷的腊月水面不但没有结冰，还在波波荡荡的涌动，几只红嘴黑翼毛的水鸭子还扑棱着趐膀在里面玩起了游戏……</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吃过早饭，临出门时，妈给了我两块钱，又叫我围上一条我哥当兵走时放在家里的土色毛线大围脖！她早就给我计算好了，从我们村步行到集上任堂车站去坐车，到县城只需一块伍角钱，下了车后找到我爸就什么都有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常言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妈特意嘱咐我几条注意事项，她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又一遍！</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们村离任堂车站九华里，中间隔着几条河沟汊子！河沟汊子不是太宽，在通过河沟汊子的地方都修成了小桥！河边和小桥的周围都生长着枯干的宽草叶子和野生刺槐……密密麻麻的一丛一片！在鞭杆子一样抽打着的寒风中刮的呼呼斜刺……此时，在通往任堂的宽展土路上赶年集的人稀稀疏疏……</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当我走到离任堂南边四华里的那个荒废的砖窑场时，灰朦朦的天空阴云厚重起来，北风越发阵阵狂啸，夹带着哨子笛音随时传入我的耳中……浑身上下和用围脖围紧的小脸蛋还没感觉到特别的冷，只是裸露在外面的两只小手好似抹上了辣椒水子，麻辣麻辣的生疼……</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那年是个暖冬，一直没有下过雨雪！农彦说：干冬湿年下！天气突变看起来暴风雪就要来临了！</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font-size: 18px;"> 那会我真想扭头返回去！但是，我又看到其他行人没有退缩，又恐怕母亲说我是个可怜虫和我父亲知道后他也一定会说一一你还是个男子汉吗！</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唯一的一条柏油公路从县城往东贯穿了几个乡镇，从任堂车站再往东有十公里左右出了县界就到项城辖区了！任堂车站就在这条公路的北边，我来到车站时，天空已经飘起了雪花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这车站说是车站，其实是在简易的柏油公路北边用铁皮搭建了两间简易的房子，有个中年妇女常年在那里兼职邮政收发还兼职车站杂事！</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捧着冻红的小手在嘴边用口中的热气哈着，在贼冷贼冷的气温中，好像一点作用也没有……</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那穿戴厚实的中年妇女坐在铁皮房子桌子边，口中吃着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她看到我小小的年纪冻的就像小红萝卜头，这会她仰起她那慈祥和爱怜的面孔大声喊着我：小学生，小学生……</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顺声走过去，看着可爱的她就问道：婶婶？你有什么事吗？</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你是那村的孩子？冷成这样还准备往外走吗？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点着头：婶婶！我准备搭车进县城！</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她有点惋惜的说：啊呀！咱们这从今天起就不通车了！往县城方向去的柳冀桥出现裂缝！成险桥了！只能行人不能通车……</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听到她说的消息后，心里“咯瞪"一下子，一种失落的情绪充满心头！等于说这条公路已经禁止通车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说实话那一会我感觉真的倒霉！是不是照了俺村二大爷好说的一句口头禅：出门时千万不能碰到一件烦心事！想起刚才我才出村没几步，就碰到俺村的秃妮子头发散乱的掂着尿了一夜的尿罐子，掂到麦地里去泼尿！那尿味叫我闻的半天喉咙眼里还在发潲！</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中年妇女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喊着我说：小学生！过来暖和暖和……吃一块热红薯吧！</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望着她身边燃烧的煤火炉子，看着她母亲一样慈祥的脸，反而使我下起了决心！步行！走着去！我要到县城去见我长年工作忙碌的父亲！</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通过那天的暴风雪，使我真正看到了人生的无耐和做人的品德！</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任堂到县城有十五公里，小孩子的步伐就是没有大人走的快！从任堂往西走了三四里路，大雪纷飞起来！公路两旁光秃秃的白杨树枝已经挂起透明下垂的冰溜子，鹅毛一样的雪片子在空中疯狂翻舞，滚筒似的来来回回，大地白茫一片，使人要分不清东西南北了……那一会我感觉不冷了！浑身走的直冒汗！</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紧走慢走，好不容易走过柳冀桥走到离县城很近的齐埠乡的集上，雪花还在飞扬！北风还在呼叫！我的浑身上下早已结上了一层薄薄的透明胶，土色的大围脖上，疙疙瘩瘩的长了一层雪粒子，湿一片干一片的围在我的头上和脸的周围！用小手摸了一下棉裤裆，湿漉漉的已苦不堪言！望一下天空，应该已过中午了吧！疲劳与饥饿突然向我扑来……那一刻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很庆幸妈给我的两块钱，这下可以到街上找个面食馆买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吃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齐埠集被往东去的那条柏油公路一分两开，路南有商店，路北有餐馆，往北又是一条杜鱼沟！我找了一个看着卫生而又招牌"真便宜"的饭店坐了下来！店里的一个小姑娘忽闪着一双大眼晴，一条漆黑的小辫子上扎起一个蝴蝶结，她手脚麻利的招呼我坐了下来，抿着小嘴问着我：小哥哥！你要吃什么？</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见到她后思维却产生了一种错觉？她好像是我最熟悉最亲近的一个人！但又不知在那儿见过？</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和小姑娘说话的同时，我用双眼环顾着店里的一切！三间门面房两间的东边摆放了几张桌子，桌子上面铺了一层好看的红花绿叶白色塑料布！往西那一间垒着隔墙设置了两个小套间！小套间上面写着一溜红字：百年狗肉，不吃不知道，吃了忘不掉！那一会我很不理解？如果是百年狗肉店，他们怎么不把广告写在店门外，而偏偏写在屋内里？</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操作间在主房的后边，它就像一个合字形另外搭建起来两间红砖房！被主人掏了一个四方门，连接主房的后山墙！</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这时，一个中午汉子端了一盆才煮熟的热狗肉，放到摆放食物的货架子上！闻着那飘溢醇香的诱人滋味，我不由自主的把口水往肚子里咽了又咽！那是我奢侈的食物！可是，我当时是真的买不起！</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问小姑娘都有什么主食，她给我说了几种食谱，最后我要了一碗最便宜的大碗素面条，才一元伍角钱！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报完了饭，又过来两名顾客！</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屋外，雪还在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那个中年汉子是老板又是厨师，个子虽矮但吃的满面红光！他见到这两名顾客后，忙放下手中的活迎了上去，又接过其中一名干部模样手里的一把雨伞，说：吴书记！屋里请！屋里请……狗肉已经煮好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吴书记没答话，只听另外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说：那就要一只狗腿吧！多切一点洋大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功夫不大，热狗腿外加一瓶状元红酒，已被老板送到房间里！望着那好吃的热狗肉，那时我真是垂涎三尺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小姑娘把我的饭端了上来又给我送来一碟红辣椒，为了多暖和能把我身上的湿衣服暖干透，我只能细嚼慢咽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等我把饭吃完后，身上的湿衣服也不是太湿了！那两个干部模样的人酒足饭饱的也从套间里走出来，还是其中那一位，嗓门很大的喊到：老王？过来结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中年汉子忙不迭的走过去，又是热情一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他们算完帐走了，片刻停下的雪花又飘落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中年汉子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哎呀"一声，急忙拿起放在货架子旁边的那把雨伞，向外猛地追了过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那是刚才吴书记他们忘下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等那中年汉子回来后，我真正的羞涩和苦楚已经开始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从外衣口袋里去掏妈给我的搭车钱，准备结帐！把手伸到里面去，左找右找就是找不到了！我感到有点神情慌张而又惊讶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用手细摸，口袋里的下面不知什么时候烂成了一个小窟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在这里举目无亲，我只能走到正在给其他顾客端饭忙碌的小姑娘面前！向她说明原因，又向她保证，明天我肯定再过来！等我到了县城后，见到久违的我父亲，向他要到人民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有谁知？从外面回来的中年汉子听到我和小姑娘的对话后，对外人热情献媚的红光脸迅速变成了惨白的严厉！他就像审犯人一样，目光毒辣的望着我说：你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骗吃骗喝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用衰求的口气给他说：叔叔？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看我装钱的布袋子！我边说边把外衣口袋翻给他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不叫他看他也不是很恼怒，一叫他看不要紧！他猛的吼叫了一声，吐沫星子喷了我一脸，说：你个小骗子！跟谁学的臭本领！你老师是怎么教你的……今天我要教育教育你！没有钱就把你的围脖压下来顶饭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饭店里吃饭的人们都纷纷围了上来！从众人的眼光看，我真是一个小坏人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那一会我感到无地自容，羞愧难当！我想求助小姑娘！望着她那无耐的眼神，我只好把话又咽到肚子里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细想一下，人家中年汉子这样对待我也是很对的，吃过他馆子的饭，毕竟得付钱吗！那是天经地义的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压下了哥哥当兵走时留下的土色毛线大围脖，我怀着冤屈和痛心的情绪走出了"真便宜"饭店，往县城方向急急而行！我很想马上见到我亲爱的父亲，把他小儿子今天的困苦遭遇告诉他……此时，天空又下起了大暴雪，朦朦胧胧的大地上只有大风雪在任意的肆虐和一只遗落的孤雁"啊啊"的鸣叫着艰难的往南飞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才走出齐埠集不远，在落地无声风有声的暴雪中，我听到我身后细细的声音在喊我：小哥哥！你停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扭转身子往后看，只见"真便宜"饭店那个小姑娘，手中拿了一个小雨伞，还有我压在饭店里的那个土色大围脖！她在这寒风凛冽之中，在这春色即将到来的时候，用她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满目含情的望着我：小哥哥？你刚才受委屈了！都是我爸人不好！你不要和他在计较……你把这雨伞也拿上，把你的围脖也带上……你走吧！……我是瞅着我爸不注意的时侯拿出来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我突然冒失的问了她一句：你爸爸如果知道了他要是骂你打你了怎么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小姑娘声音哽咽起来：你走吧！你不用来管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那一刻，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有流出的眼泪止不住的往雪地上落……</span></p> <p> 写毕于2020年10月3日 </p><p> 图片网络</p><p> 感谢原作者</p><p> 文字原创 </p> <p> </p><p><br></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