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卷云舒 <p class="ql-block">婚前的我骄傲得像一个公主。</p><p class="ql-block">我在大学里谈过恋爱,身边不乏追求者。众星捧月,这是他们给我惯下的毛病。</p> <p class="ql-block">25岁那年,父母给我选了“金龟婿”——赵鹏。</p><p class="ql-block">赵鹏的父亲当时是常务副市长,母亲是民政局长,那时节我还在赵鹏母亲手下工作。</p><p class="ql-block">父母征求我意见时,我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他们就极力撮合此事,双方父母都有这个意向,可是中间出了岔子。赵鹏读研的最后一年“叼”了一个南方姑娘,姑娘表面上小鸟依人,其实是个硬茬子,生米煮成熟饭后赵鹏再也甩不掉她。</p><p class="ql-block">儿子在千里之外找了个媳妇儿,赵鹏的父母都不甘心,却又没辙儿。赵家觉得此事亏欠了我们,就将赵鹏的同学樊佳琳介绍给我。</p><p class="ql-block">赵鹏的母亲会夸奖人,把樊佳琳说得神乎其神,末尾用了一句话总结:他是五好青年中的姣姣者。 这极大地激起了母亲的兴趣。</p><p class="ql-block">母亲回家讲述此事时手舞足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亢奋。 </p><p class="ql-block">劝人是母亲的强项,她用半生练就的嘴皮子朝我大肆渲染了一番(母亲是教师),说得我春心泛滥,可表面上我依然端着架子。母亲苦口婆心:“杨子伊,机不可失呀!你去了也是对人家李阿姨(赵鹏的母亲)最起码的尊重嘛!”</p><p class="ql-block">我晓得不能再拿捏了,“无可奈何”地答应了母亲。</p><p class="ql-block">第二天,全家总动员。母亲用挑剔的眼光指挥着我一套套地更换衣裳,一直折腾到三人全票通过。母亲对父亲使眼色,让父亲开车送我。我知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没办法,拗不过他们。</p><p class="ql-block">母亲也喜滋滋地上了车,说是暗地里替我把把关。我同母亲约法三章:只能以侦察兵的身份出现,这样能避免我诸多的尴尬。</p> <p class="ql-block">远远望去,一个高个子男青年和李阿姨站在公园的六角亭前,这个青年就是樊佳琳。我走过去同李阿姨寒暄几句,李阿姨稍作介绍就笑眯眯地离去了。</p><p class="ql-block">樊佳琳模样周正,长得白净,面容略清癯。 我没挑出他的缺点,可心里还是有失落感,这是母亲大肆渲染留下的后遗症——我对他的期望值太高了。总而言之,和我之前想象中的那种“气宇轩昂、凤表龙姿”的相貌有些出入。</p><p class="ql-block">我们沿着蕴海公园的六角亭向北走,迎面“碰上了”父母,两人有说有笑地牵着手,我觉得他们的演技太蹩脚,母亲的眼睛瞪得鸡蛋大,父亲的眼珠子也快流出来。错身的当口,母亲把手放在后腰部位悄悄地打了个OK的手势。</p><p class="ql-block">凭女性的直觉,我觉着樊佳琳对我特别满意,他邀请我去吃晚饭,被我委婉推却了,他又试探着问:“下个周天你有空吗?”</p><p class="ql-block">我顾及着他的感受,没直截了当拒绝他,微笑着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那得听月老的安排!”</p><p class="ql-block">潜台词——你没吸引住我,没吊起姐儿的胃口。</p><p class="ql-block">他抿着嘴浅笑:“你平时讲话都这么幽默吗?从某种程度上讲,你就是月老!”</p><p class="ql-block">我撇开这话题,淡淡地说了句:“天晚了,我得回去。”</p><p class="ql-block">他举手叫来计程车:“好,我送你!”</p><p class="ql-block">“哦!我中途还有事儿,不方便的!”说这话时我没看他,我觉得这种赤裸裸的拒绝挺残忍。</p> <p class="ql-block">父母听见开门的声响,一齐站在门旁“恭候”着,母亲接过我的背包:“小伙子对你热情吗?”,“咋回来得这么早?”</p><p class="ql-block">我斜倚在沙发上:“妈,他不适合我,不像你说得那般好,跟他在一起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p><p class="ql-block">母亲还想说什么,我赶紧挡住她的话:“妈这事就这样翻篇了,甭再提了!”</p><p class="ql-block">母亲瞪大了眼睛:“子伊,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那小子看不上咱?!”</p><p class="ql-block">“说什么呀?妈!搞定他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一盘俯拾即是的小菜而已!”</p><p class="ql-block">母亲端着盘子去洗水果:“你先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我一会儿就来。”</p><p class="ql-block">我晓得母亲又要长篇大论。</p><p class="ql-block">果盘里的葡萄带着细小的水珠,母亲擦了手坐到我面前:“闺女,人得生活在现实中,世上哪有那种慕煞旁人的神仙美眷啊?!别任性,妈知道你心气高,理想和现实间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差距的!这小伙子人不错,配你绰绰有余!你瞧,我嫁了你爸这么个人,不也过一辈子。如果拿樊佳琳同你爸做比较,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闺女,妈阅人无数,相信妈的眼光,像这种出类拔萃的小伙——”</p><p class="ql-block">“林梅!我哪一点亏待你了?”父亲打断了母亲的话语,言语里流露出不快来。</p><p class="ql-block">我掩口窃笑,趁机溜到卧室里躲清净。</p> <p class="ql-block">父亲积极地配合着母亲撮合着这门亲事。我觉着父亲忒老套:他一定是看上了樊佳琳的高学历。</p><p class="ql-block">“闺女,要不咱先谈着看?”</p><p class="ql-block">“爸!各方面条件都这么好,怎么还一直单着呢?”我反诘父亲。</p><p class="ql-block">父亲赶紧和稀泥儿:“子伊,你说的也正确,这婚姻大事必须得慎重,咱也不听他们夸夸其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闺女,在没有更好的人选之前,咱先谈着看!</p><p class="ql-block">我默认了父亲的观点。我和樊佳琳就这么不温不火地耗着。对他既不算反感,也说不上喜欢。</p> <p class="ql-block">五一假期,赵鹏组织了一次集体游,李阿姨和母亲力劝我参加。就是这次游玩,让我对樊佳琳产生了好感。</p><p class="ql-block">这次游玩,我和赵鹏的准媳妇儿冠华第一次见面,冠华是个有心机的女人,但这不妨碍我们成为好朋友。她和我投缘,几个姐妹当中她独爱和我交流。</p><p class="ql-block">豪华大巴车载着七对男女向金鼎山方向飞驰。我们遥望着窗外层峦叠嶂的远山;欣赏着那依山而造的梯田。</p><p class="ql-block">一层层梯田从山脚铺排到山顶连接着蓝天,层层叠叠、错落有致,远远望去绿油油的一片,那是一幅旖旎的山水画卷。</p> <p class="ql-block">大巴车停在山脚下,余下的路程只能步行了。伙伴们嘻嘻哈哈地整装待发,我们这群温室里的花朵起初觉得蛮新鲜,叽叽喳喳地吵闹着,没几人去想象爬山的艰辛。</p><p class="ql-block">樊佳琳拉开双肩背包,他为我准备了一双粉色旅游鞋。</p><p class="ql-block">我迟疑了一下,接过来穿上还算合脚。</p><p class="ql-block">女生们满脸羡慕的小表情,冠华轻言轻语:“好体贴人哟,想得真周到诶!”</p><p class="ql-block">男生们“啊、啊、啊——”地跟着起哄,赵鹏不言语,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p><p class="ql-block">樊佳琳接过我的背包提在手里:“走山路最考验人的耐力,你得节省体力!”</p><p class="ql-block">我莞尔一笑,觉得他有些献殷勤。可不久,这念头就烟消云散了。</p><p class="ql-block">金鼎山是周边最高的一座山,山峰突兀、怪石嶙峋。我们沿着羊肠小道向上攀爬,有的地方根本称不上“路”,坑坑洼洼、坎坷不平,脚下时有野草荆棘,磕磕绊绊。我是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没吃过苦头,真没觉着此行是去游玩的,倒更像是去忆苦思甜体验生活。</p><p class="ql-block">一会儿众人就吃不消了,纷纷叫嚷着休憩一会儿。</p><p class="ql-block">樊佳琳的表弟顾天成气喘吁吁地说:“这山好高啊!现在交通工具发达了,人的体质却下降了!”</p><p class="ql-block">冠华轻声轻语:“赵鹏说,北方四季分明,每个季节都有让人留恋的风景。看——山峦起伏、峰峦叠嶂,河山万般竞秀,还真是这么回事儿!”</p><p class="ql-block">“人家赵鹏的女朋友情商高会说话!把这金鼎山的景色形容得如诗如画。”说这话的是戚爽。</p><p class="ql-block">“哪位高人提议来这地方?倒回几百年我等就在此地占山为王,劫富济贫……”</p><p class="ql-block">王昊未说完张宗勇就接过了话茬:“占山为王、啸聚山林,那是土匪的行径!况且,只有寨主才有压寨夫人,这寨主大王该谁做啊?争来争去,还有什么兄弟情谊?”</p><p class="ql-block">众人哄然大笑,樊佳琳开口了:“这金鼎山山势陡峭,瀑布飞流,峰顶高耸入云,云遮雾绕,如梦如幻,确实是个休闲的好去处!我留意了一下,金鼎山以松树居多,槐树次之。不知大家听说过没有?山西五台山佛光寺内有两捰古松,据说是建寺庙时种下的,大概有1100多年了;树高30余米,需要两人牵手合抱。松树的寿命长着呢!民间祝寿时常用到的吉祥话语——松鹤延年,松鹤延年中的“鹤”指的是丹顶鹤,丹顶鹤的单足有四趾,三趾朝前、一趾向后,后面的趾短小根本接触不了地面,所以丹顶鹤不能栖于树上,只能栖于湖沼的浅滩上。那么,为什么要把这两种不相关的东西结合在一起呢?这源于道家:在道教神话中,松树是不死的象征;鹤是高洁、清雅的化身,得道者往往都是骑仙鹤的。渐渐的,鹤在民间就被视为吉祥物,罩上了神秘的光环,沾上了仙气;另外,从官服品级上也能体现出来:清代官服上有仙鹤的是一品文官。文官通常是:一品鹤、二品锦鸡、三品孔雀……””</p><p class="ql-block">大家伙皆聚精会神的听着,赵鹏却在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枯树枝。</p><p class="ql-block">戚爽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孩子,能看出来她对樊佳琳有好感。樊佳琳刚停了话语,她就嚷嚷着:“樊秀才!松树讲完了,还愿意再讲讲其它的树吗?”</p><p class="ql-block">冠华朝戚爽小声嘀咕:“你难不倒他的!”</p><p class="ql-block">樊佳琳谦逊地笑笑,他又开始“授课”了,他从河北涉县的古槐讲到山西洪洞县的大槐树,又从洪洞大槐树寻根祭祖园讲到洪洞大槐树移民。</p><p class="ql-block">这次我听得没先前那么专心了,我估摸着:冠华和樊佳琳是校友,她应该对樊佳琳比较了解。我悄悄地对冠华说:“真没看出来,他倒是挺健谈的!”</p><p class="ql-block">冠华小声告诉我:“学校历年组织的演讲比赛,他都能拿到前三名的好成绩,樊佳琳不仅是研究生会主席,而且还是名学霸,学习成绩绩点全系第一,多次拿到国家奖学金,获得过专业类奖项……校领导多次找他谈话,想让他带薪攻读博士,前提是——学成后必须留校,可他竟然不愿意……”</p><p class="ql-block">再看樊佳琳时,我的瞳仁里就多了柔和的欣赏成分,原来“绣花枕头”里装的是我向往的金钗钿合、玛瑙珍珠啊! </p><p class="ql-block">冠华有些迷惑:“你们不是恋爱关系吗?你对这些都应该了解的呀!”</p><p class="ql-block">我抿嘴笑,不说话。</p><p class="ql-block">“哦,晓得了!你是在做调查,做比较,掂量掂量——你听到的与实际生活中的他是否一致。你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冠华在不断地夸奖着我。</p><p class="ql-block">我故弄玄虚,用食指堵住嘴唇,做了一个“嘘”的表情,她马上心领神会地收住嘴,朝我友好地笑笑。</p> <p class="ql-block">中午,大家在山上野餐。带去的饭菜多半是即食品, 准备的食材相当充分。我们在山顶上偷偷用火,用张宗勇带来的小气灶,将必须加热的菜肴热了一遍。</p><p class="ql-block">开饭了,14个男女插花般地坐成了一圈儿,大家吃喝笑闹着,气氛相当融洽。</p> <p class="ql-block">下午两点半我们从山顶向下走。上山容易,下山难。看着那悬崖峭壁,<span style="font-size: 18px;">小心脏砰、砰、砰直跳,</span>生怕一不小心就落入了峡谷深涧……女生们缓步慢行、如履薄冰。樊佳琳脱下他的外套拧成一束,将另一头塞到我手里,我攥住它战战兢兢地在前面走,他在后面拽着,不时地给我打气。</p><p class="ql-block">下到半山腰时我把手交给了他。</p> <p class="ql-block">从那之后,我的心房为他打开。</p><p class="ql-block">恋爱的时光总是浪漫的,和樊佳琳在一块儿特放松,我可以随时随地、无拘无束地提各种“非分”要求。</p><p class="ql-block">为了在泰山顶上看日出,我们凌晨12点出发,爬过了中天门就穿上了羽绒服,两人疯疯癫癫地站在峰巅上,山里冷,我躲在他的怀里看浮光洒满云海,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我们在金光四射的霞光里欢呼。</p><p class="ql-block">乍暖还寒时节,两人十指相扣登上明长城的八达岭段——玉关天堑,请热心人为我们录制了一段“卿卿我我”的小视频作纪念……</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部分图片取自网络</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写于2020年5月12日晚</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