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记缅甸/曼德勒

克观世界

　　2013年一次难忘的缅甸行摄经历，本该在旅行结束后即时完成的游记，却由于种种原因而搁置下来，而且这一耽搁就是七年。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在缅甸十天所经历、所见到的就随风飘逝了，相反，我始终惦记这个微笑的佛国，它历史悠久，文明璀璨，不仅有原生态的自然风光，还有淳朴善良的人民。尽管它现在还十分落后，尽管它内战不断甚至还有炮弹落在我国境内。

2020年春夏之交，当年结伴行摄缅甸的影友们相聚一起，共同畅叙缅甸往事，从而触动了我的心结，这才促使我提起笔来把那段旅行经历转换成文字记载。七年的光阴流逝使旅途中的许多记忆已经淡忘或模糊，但是，当打开电脑直面那些尘封已久的数百张照片时，缅甸的故事仿佛就在昨天。

缅甸版图，看起来更像一只凤凰。

　　江南四月，草长莺飞、花红柳绿、春意正浓。而中南半岛西端的缅甸却是一年当中最炙热的季节，气温高达40℃。

这个与我国有着漫长陆地接壤的国家，两国关系素有胞波(亲戚)情谊之称。但是在许多国人眼里，除了尽人皆知的玉石翡翠、臭名昭著的金三角毒品、耳熟能详的中国远征军以及没完没了的政府军与地方割据势力的武装冲突，其实这个邻居让我们知之甚少，如同东边的邻居朝鲜，都是迷一样的存在。

4月17日，我们一行四人(老雪、廓斐、安子和我)从昆明登机，2个多小时后落地缅甸第二大城市曼德勒。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将以自由行摄的方式，去感知这个国家鲜为人知的历史人文、地理风光。

图为曼德勒机场航站楼，金碧辉煌的塔楼折射出浓郁的宗教建筑色彩。

缅甸，一个笃信佛教的国度。

　　找到网文推荐的ET HOTEL，这是一间华人经营的客棧。在曼德勒，大约有10万华人侨居，自由行让人心里比较踏实。安顿好行李顾不上休息，立即租车前往佛教圣地曼德勒山。

曼德勒山海拔236米，是全城的制高点。

车停在山下，按照佛教礼法，上山的信众、游人都要脱去鞋袜赤脚走上去(宗教派别中，佛教、伊斯兰教均视鞋肮脏)。还好，上山的路是一条依山而建的木结构台阶式长廊，沿着1729级木质台阶拾级而上，脚板并无不适，走累了随时可以凭栏小憩。

气喘吁吁登上山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站在这里俯瞰、远晀，视野中的曼德勒，虽然显得老旧且少了一些现代化气息，但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古朴风貌，此时此刻在血色残阳的光韵浸染之下，美的却是那样质朴，纯粹。

相比之下，国内对旧城进行改造，大力扩张城市规模，虽然一座座老城得以旧貌换新颜，但承载着老城悠久历史的古朴元素也随之荡然无存。身居高楼大厦，历尽喧嚣繁华，或许，人们更加怀念远逝的旧时光，像曼德勒这样充满古朴风情、清静安逸的老城，更符合人们返朴归真的期盼。

　　一条大江滚滚南流，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波光潋滟，像舞动的一条金色丝带从城边飘过。

大江源远流长。它的源头有两条分支，一条分支从中国青藏高原走来，与另一条分支在密支那汇合，然后一泻2170公里从北到南纵贯缅甸全境，最后注入安达曼海。它就是千百年以来灌溉着这片肥沃的土地，养育了这一方勤劳善良的人民，孕育了缅甸悠久历史、璀璨文明的伊洛瓦底江。

它是缅甸当之无愧的母亲河。

　　夜幕降临，山下万家灯火点亮，如同燃起一片诵经的烛光海洋，祈祷这座城市普渡平安。

站在曼德勒山顶，目送夕阳消失在天边，4月17日完美谢幕。

　　晚安，佛塔。

晚安，月亮。

　　清晨，旭日东升，伴随着远处寺庙传来的阵阵梵音，新的一天来临。

早上好，曼德勒。

　　初来乍到，难掩对陌生国度的兴奋和好奇，这种新鲜感就像一针鸡血，一扫昨日旅途和登顶曼德勒山的疲惫，满血复活起了个大早，走出客棧，沿街而行，东张西望，缅甸人的市井百态扑面而来。透过镜头，我看到：

街边的饮食店烟火升腾，早点生意开始忙碌起来。

　　男人们当街洗漱沐浴，漠视路人来来往往，遮挡不雅的只是一堵低矮的墙。

　　路边车行，一名童工正在仔细地擦拭一辆丰田。当你留意曼德勒马路上跑的车，不难发现老旧日系车充斥街头。缅甸机动车辆是右舵左行，对于中国游客在过马路🐴时，应注意先向右前方观察有无来车。不过曼德勒街道比较狭窄，许多路口没有红绿灯，交通秩序不太规范。

　　入境缅甸，第一要务是兑换当地货币。幸遇同住ET的一位重庆女孩，在她的热心领引下，我们在这家“皇家客棧”完成了美元兑换缅币(基亚)的交易。揣着几沓厚厚的缅币走出这家客棧，瞬间财大气粗起来，可以说是秒变富豪，因为接下来在缅甸的消费支出，一出手都是成千上万。

　　皇宫护城河边，正在给鸽群喂食的小伙子，那神态，把对和平鸽的呵护都写在了脸上。

　　一位穆斯林老者正在街头与人交谈。

以佛教为国教的缅甸，也包容其他诸如伊斯兰教、基督教等宗教的存在，寺庙、教堂、清真寺和平共处，教派之间总体相安无事。但偶尔也会有矛盾和冲突的事件发生。

　　隔着护城河眺望皇城。

曼德勒皇宫是缅甸历史上末代王朝贡榜王朝的帝都，始建于1857年，在占地面积达400万平方米的皇宫内，有104座金銮殿，但这些建筑在二战期间全部毁于战火，偌大的皇宫被夷为平地。1989年缅甸政府在废墟上重建皇宫，根据历史资料和遗存的照片，硬是将皇宫恢复了原貌，并于1996年对公众开放。

不过，对于仿造、复制出来的所谓古董从来不感兴趣(不同于文物损坏进行修复，其历史原迹依然存在)，最终我们沒有入内参观。但是，高达9米的皇宫城墙以及宽阔的护城河，依稀让我们看到150多年前皇宫的威严。

　　身披袈裟的小沙弥手提饭盒从我面前匆匆走过时，不忘冲着镜头灿烂一笑。

　　母子俩典型的南亚面孔，一眼就能辨识不是印度裔就是孟加拉裔。

历史上，缅甸曾经是英属印度的一个省，因此，印度人、孟加拉人在此繁衍生息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但是缅甸独立以后，外族人一直不被缅甸政府承认为少数民族(缅甸现有135个少数民族，缅族人口最多)，因而不能取得缅甸国籍，这其中就包指印度人、孟加拉人和华人。近年来若开邦闹独立的罗兴亚人事件(英国殖民时期的孟加拉移民)，缅甸政府的应对措施惹怒西方，倍受人权指责，甚至威胁要撒销国务资政昂山素季的诺贝尔和平奖。西方以为缅甸会腼腆，可沒料这个国家有个地方庇叫果敢，面对打压，缅甸果断拒绝、敢动真格。在碰触国家统一、反分裂的底线问题上，任何国家都会如此。

小男孩扭头一笑，那清澈的眼神给我留下了难忘的一瞬间。但愿这个国家所有人，在佛祖的庇佑下笑口常开。

　　街头售货亭，被色彩斑斓的商品装扮的更像一间缤纷的童话小屋。

　　曼德勒的公交车，与菲律宾的特色公交“吉普尼”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是车身沒有五颜六色的涂鸦，而且车箱外可以站人。不过，挂在车箱外的都是男性乘客，妇女则安坐车箱内。不知道是出于对妇女的尊重抑或是女性本身特点不适合外挂。

　　身着筒裙的男子正在清扫自家门前的垃圾。

这种筒裙当地叫“笼基”，是缅甸的传统男装，无论城市还是乡村，缅甸男人的日常穿着基本上都是‘’笼基”裹身，除了军人，连政府官员都是这身装扮。在热带气侯之下，既清凉又不失体面。

　　卖报的中年大叔。

　　无论男女老少，从年头到年尾，身上穿的衣服可以变，但不变的是脚上那双鞋，永远是人字拖。热带气侯环境，决定了缅甸人的日常穿着简简单单。

　　当地一家旅行社的小门店。

缅甸，其实是一个旅游资源非常丰富的国家，她悠久的历史文明、绚烂的宗教文化和原生态的自然风光，不逊于东南亚任何一国，在地球家园中，尚属一块未被开垦的处女地。

近年来，在国际大背景之下，这个长期深藏不露的国家，正在缓缓向世界掀起神秘的盖头，开始显山显水，展示她美丽却不为人知的一面。

终于，来到这个国家旅游的人日渐多了起來。

　　如果说缅甸毒品金三角尽人皆知，而缅甸旅游金三角则鲜为人知。曼德勒、蒲甘、茵莱湖正好形成一个汇集了灿烂的人文历史和美丽自然风光的金三角，这三处也是我们此行计划中的目的地。

　　缅甸一家叫GOlden的私营航空公司立在曼德勒街头的巨幅广告，注意广告中飞机图案下方大的圈圈符号，这就是缅文‘’曼德勒‘’三个字。相比阿拉伯文是一根一根的豆芽菜，这缅文就是一圈一圈的甜麦圈。这种字形特别晃眼，如果不是身处当地语言环境，要学会它还真的考验一个人的毅力。

　　更奇葩的是缅甸的汽车牌照，不用国际上通用的阿拉伯数字，而是用本国的数字，但也是晃眼的麦圈圈。如图这辆古董级大货车，车牌翻译出来是3374。

　　眼镜店将商品从店内移到了人行道上，在国内属于占道经营，城管会要光顾。但曼德勒似乎沒有这种执法机构。要不然这小店员沒有这样若无其事的神态。

　　推着三轮车的阳光少年，精神抖擞地走在马路上，车斗里挤着三个孩童，大概是他的弟弟们。本应快乐无忧的年纪，却挑起了家庭生活的担子。

　　两位交谈甚欢的妇女。

她们的面部以及身边孩子稚嫩的脸上都涂抹了一种白色的粉末。这种由当地树种‘’黄香楝‘’树枝研磨而成的粉末，人们称它“特纳卡”，将它涂抹在脸上或身上，具有防紫外线、防蚊虫、保护皮肤的功效，而且，这种天然的植物精华，胜过防晒霜之类的化学护肤品。

行走在曼德勒的街头巷尾，最靓丽的风景就数妇女、儿童脸上涂抹的“特纳卡”，而且，与同样皮肤黝黑、趿着人字拖的其他东南亚国家的人混在一起，缅甸人的脸谱最具辩识度。

　　曼德勒城外经典观光线路是马哈伽纳扬僧院(千人僧饭)→因瓦(古城)→乌本桥(日落)，路途比较远，但都在一个方向，我们包车前往。

途经一座寺庙，好奇心驱使下入内游览一番，有几名女信众在一间佛堂内跪坐膜拜，前面供奉的是佛陀释迦牟尼像。

　　寺庙内一处辟静的角落，一位老僧人正在专心诵读《大藏经》。在佛教漫长历史中积淀下来的佛经，除了佛教教义，还包含了政治、伦理、哲学、文学、习俗等方面的论述，内容博大精深，是佛门子弟必读范本。

拍得兴致正浓竟差点忘了十点将要开始的千人僧饭饭局，司机小伙赶过来，用手势比划催促，我们赶紧上车，匆匆离去。

　　在缅甸5300多万人口当中，85%以上民众信仰佛教，因此，遍布全国的僧院、寺庙、佛塔成为外国人了解和欣赏这个国家宗教信仰的场所。曼德勒马哈伽纳扬僧院的千人僧饭，不仅让你一睹出家人鲜为人知的饮食日常，而且令人咂舌的是，这饭局还成了曼德勒一个著名的观光景点。

　　缅甸信仰小乘佛教，属于佛陀释迦牟尼创立的原始佛教。

后来的大乘佛教是从原始佛教分裂所产生。其演变过程大致如下：原始佛教内部因戒律问题认知不同形成了上座部和大众部两个派别，佛陀释迦牟尼圆寂之后，两派之间又因一些重大问题不能统一认识，产生巨大分歧导致分裂，如同基督教分裂为天主教和东正教，伊斯兰教分裂为逊尼派和什叶派一样，大乘佛教从小乘佛教分裂而出，另立山头，形成了如今佛教的两大教派。但溯源的话，小乘佛教是源头。

　　大乘与小乘主要区别：小乘佛法主张众生自度，自已解脱，人人都可经过修道而进涅槃，但不能人人成佛。佛只有一个，即创始人释迦牟尼；大乘佛法则主张不仅要自度，还要兼度他人，认为只要虔诚信仰，人人皆可成佛，即自觉，觉他，觉行圆满者为佛。

　　我们赶到时，千人饭局正好开始。身穿绛红色袈裟的僧人列队前往食堂，他们怀抱瓦钵，赤脚行走，长长的队伍秩序井然，安静肃穆，让人觉得这个饭局超乎寻常，气氛特别庄重。

当地人和外国游客聚在人行道两旁，领略这列绛红色的长阵所带来的仪式感。乐善好施者向他们的瓦钵里放置点心之类食物，但钱币不在布施之内。

　　佛规一日只食两餐，即凌晨四時一餐、上午十時一餐，过午(十二時)不再食。这一餐过后，就要等到次日凌晨四時方可进食，对于成年僧人，忍一忍挺过去了，而那些还是孩子、正在长身体的小沙弥们，要等待十六个小时后方能进食，与其说是吃饭，不如说是吃苦。宗教的清规戒律，束缚了人的杂念和欲望。

　　一队面容姣好、身着白色长袍的沙弥尼款款走来，在以绛红色为主色调的僧人阵列中，她们的出现更像一股清流，让旁观者的双眼为之一亮。

　　这幢二层楼房就是食堂，外表不起眼，但内部空间很大，闻名遐迩的千人僧饭就在这里进行。

　　僧人们在食堂门外排队打饭，然后鱼贯进入食堂。在十多米长的条形餐桌前相对而坐，没有言语交流、也沒有眼神交流，自顾自地开始用膳。整个过程寂静无声、井然有序。

　　千人僧饭，场面壮观。相比国内一、二桌饭局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热闹场面，再亲临这个饭局感受一下现场，简直让人不可思议。镜头无法囊括如此宏大的堂食场面，但现场的氛围就像这张不会发声的图片，整个场面鸦雀无声，沒有交头接耳、也沒有谈笑风生，更听不见碗勺碰撞的响声，上千人心无旁鹜、全神贯注地在咀嚼。

吃饭，也是在修行。

　　从小乘佛教脱胎而出的大乘佛教，显然要与母体分庭抗礼，彻底脱钩，在吃的问题上奉行吃素忌荤；而小乘佛教初心不改，无忌口，荤素皆宜，鸡鸭鱼肉什么都可以吃。因此，小乘的佛教徒可以品尝人间美味，理论上讲身体的营养状况要好一些。

　　看样子，这是家长们选择这个饭点，专程赶到僧院来看望出家的孩子，他们双掌合十，祈祷孩子平安。

　　大约二十多分钟时间，千人僧饭进入尾声，用膳完毕的僧人开始陆续离席而去。

　　看罢千人僧饭，我们继续赶路，前往因瓦古城。因瓦四面环水，形同一座孤岛。作为因瓦王朝的统治中心，天然的地理环境如同护城河一样保护因瓦王朝持续了四百年。

图为前往因瓦古城的一处简陋渡口，游客在这里乘船摆渡。

　　对于因瓦古城一无所知，仅凭想象力以为是一座象皇宫那样的城池，而从网上获得的不完整信息让我误判坐标就在上岸后的不远处。眼见同船而渡的一拨西方游客上岸后登上马车扬尘而去，我却认为反正路不太远，沒必要去坐马车，于是傻傻地迈开双腿徒步起来。浑然不知因瓦古城是一个地域概念，虽然它是缅甸因瓦王朝长达400年的都城，但皇宫、城墙之类建筑早己泯灭在历史长河之中，只留下那些残存的寺庙、佛塔星星点点散落在广袤的田野里、树丛中，方圆几十公里，而唯一能够到达的交通工具就是马车。

我们顶着正午似火的骄阳，背负着器材在尘土飞扬的土路上艰难前行，走了将近1公里早己汗流夹背，体力不支，而古城的影子却不知在哪里，再这么走下去非中暑不可。就在我们沮丧、无助的时刻，一辆马车响着风铃从背后疾驰过来，吁地一声停在我们身旁，马车夫招呼我们上车(估计我们徒步的异常举动，早被这位马车夫盯上了，他断定我们走不了多远，所以一直在后悄悄尾随)，就像遇到沙漠中的一眼清泉，我们脱困了。

　　这就是我们的坐驾，马儿和车箱都非常的漂亮。马车夫是一位有着古铜肤色、身体壮实的中年汉子，接下来将任由他策马而行，带领我们去领略因瓦古城的历史风貌。马车在土路上颠簸前行，马铃儿叮当作响，马车夫口中不断地念叨着“阿丽亚娜”(可能是叫唤马儿的名字)，一路上热带田园风光无限，寺庙佛塔隐藏在高大的树丛间。每到一处景点，我们进去参观，马车夫就在田野的烈日下等侯，展现出当地人吃苦耐劳的精神。

　　路过这所寺庙，但见门口两侧各有一尊石狮把守。中国民间说法是镇宅守护，雄狮呲牙咧嘴，寓意招财进宝；雌狮闭口缄默，寓意守财不漏。这两尊石狮，虽然造型和姿态与国内常见的石狮明显不同，但狮子大张口，要钱的意思是一致的。由于参观入内需另购门票，我们决定放弃进入。

　　在浮屠如林的佛国，这座塔有点另类，其功能是用于瞭望的塔，是因瓦古城残存的四个主要遗迹之一，其它三个分别是柚木寺、马哈昂美寺和一个佛塔群。历尽沧桑，饱经战火，它形单影只立于广袤的原野上，用斑驳的岁月之痕，向人们诉说那久远的故事。

　　一头黑白相间的牛安逸地臥在大树底下乘凉。在缅甸，牛较其他动物享受高高在上的地位，被人无限崇拜、奉若神明。逢年过节要举行敬牛仪式，路遇“神牛”，车辆行人要主动避让，更不得对牛鞭鞑、宰杀和做为菜肴。

视牛肉为舌尖上的佳肴之吃货们，虽然不会将牛敬若神明，但在缅甸遇到它，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去因瓦古城(渡河之前)路上拍到的画面，可别看走眼了，这不是羊群而是一群小牛犊，很难想象这是在缅甸被敬若神明的牛，一只只瘦得只剩一副皮包骨的躯壳。

　　难以置信，几十年前曾经熟悉且亲历过的农活，如今国内早已被淘汰仅留在老人们记忆当中的拌禾(打谷)，竟然在这里被撞见，仿佛时光倒流，令人唏嘘。两位当地农民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将收割的稻谷高高举起，再使劲地摔打在一条长椅上，反复摔打，直至谷粒脱落干净。收割的稻谷堆成了小山，他们要用最原始的方式去移掉这座山。

勿忘古人所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一架飞机✈️从寺庙上空掠过，低沉的引擎声传到地面，打破了这片净土的孤寂，让愰若隔世的因瓦重回当下。

　　来了，东塔曼湖。

久仰，乌本桥。

从因瓦急匆匆赶到东塔曼湖边，距离日落还有两个多小时，太阳以肉眼无法察觉的轨迹缓慢西斜，但仍然热力劲射。

我们包下一条小船沿着狭长的东塔曼湖，由北向南从古老的乌本桥下穿过，来到西岸一棵非常扎眼的枯树旁，借助粗大的树干挡住日照所形成的荫蔽，在此靜侯太阳落山。

当天空渐渐呈现粉色，我们登船又出发，再次穿越乌本桥来到东岸，选好机位等待即将到来的颠峰时刻，也是4月25日这一天的压轴大戏，世界十大最美日落之乌本桥浪漫夕阳。

　　这棵光秃秃的树孤零零地立于东塔曼湖畔，岁月长河中被时光打磨成现在这个模样，像极了沙漠中死而不倒的传奇之树胡扬。尽管生命已经凋谢，但它仍以伟岸的身姿黙黙地衬托着古老的乌本桥，构成了一幅沧桑的画卷。

除了见证每天的日升日落， 烈日当空之下，粗大的树干还能遮阳挡日，予人一丝荫凉。

　　悠悠古桥边，独影竞风流。

　　乌本桥，迄今在东塔曼湖上神奇地存在了169年。这座流传百世的木头桥，是1851年贡榜王朝时期的杰作。令人称奇的是，整座桥全部采用珍贵树种柚木打造、全长1200米的桥面与1086根桥墩之间的连接，沒有一颗钉子，全部采用相互咬合紧密的榫卯结构相连接(注意，榫卯结构工艺为中国古代的技术发明)。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经过漫漫岁月长河，乌本桥承载当地百姓东来西往、连接两岸的功能始终沒有改变。

　　乌本桥在风雨飘摇中熬过了160多年的悠悠岁月，历经大自然的洗礼和磨难，如今，桥柱上已布满风吹雨打的痕迹。但作为承载当地民众往来两岸的一条通途、当地青年男女鹊桥相会的浪漫之处，乌本桥依然坚挺着。

　　等待日落的间隙，我用镜头观察当地民众的生活画风：

儿童在戏水。

　　白鹭如绅士般风度翩翩。

　　佛塔、小舟、梦幻东塔曼。

　　百年乌本桥，至今仍是东塔曼湖上贯通两岸的唯一通道，当地民众生活出行，来来往往，不是在去鸟本桥的路上，就是已经走在了乌本桥上。

　　身披晚霞暮归的放牛娃。

　　一叶轻舟荡漾在湖面上。这种当地特色的游船外形奇特，船头像龙舟，船尾做成了高高直立的柱状(难道是方便乘客上下船有个抓手的设计吗)，彩绘的船身绚丽夺目，与桥、水共融，非常和谐。

　　太阳按照它的运行轨迹即将走完今天的行程，当它来到乌本桥的西头，一首以红色为主旋律的交响诗‘’最后的辉煌‘’终于奏响。落日的殷红渲染着东塔曼湖水，与古老的乌本桥以及桥上飘曵的人影，构成了诗画一般的意境，让多少人看得如醉如痴。

　　绚丽的夕阳缓缓落下，落到地平线终于与乌本桥融为了一体。有诗曰：落日余晖临水动，黄昏迟暮远山寻。薄烟深处村归路，古渡前头入夜云。

　　小船划开平静的湖水，身后泛起被夕阳染成金黄的粼粼波光。船上，小伙子弹起六弦琴，对着心爱的女孩轻轻吟唱。古往今来，当地青年男女恋爱，相约在乌本桥的美丽黄昏，演绎着浪漫的爱情故事。

乌本桥因此有了情人桥的昵称。

轻舟静臥湖中影，对岸曲堤有人家。

　　乌本桥下潋滟光，落日沉红水映霞。

　　目送西边的太阳刚刚落下去，蓦回首，东边的月亮悄悄爬上来。这一天正好是农历十六，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初升的月亮玉润珠圆，像一枚金灿灿的鸡蛋黄，挂在乌本桥之上。

淡淡的月光洒向乌本桥，桥上朦胧的人影摇曳飘动，此刻的宁静和祥和，让人陶醉在岁月静好之中。

　　当地时间8：00pm左右，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我们收拾好家伙，借道乌本桥回到对岸上车。此時，通行的晚高峰大概已过，桥上过往的行人渐渐稀疏起来。

明月当空，伴我走在百年乌本桥上。 沧桑的柚木桥面仍然保持了木头材质特有的弹性，随着脚步踏过微微颤动，咚咚咚的脚步声仿佛从空谷传出的声音，格外悦耳。

　　本篇将要完稿之际，有消息传来：9月24日、25日，缅甸政府军与克钦独立武装和南掸军又干上了，双方在掸邦爆发武装冲突，造成当地百姓恐慌，纷纷逃离家园。

长期内战和闭关锁国以及军人政权，制约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历史上曾经为东南亚强国的缅甸，如今沦为世界上最不发达国家之一。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真心希望我们这个邻居能够摆脱困境，走上复兴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