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text-align: center;">故乡的味道</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车停在去老家的沟口,轻轻地踏上泥泞的羊肠小道,生怕一不小心就惊扰了故乡安静的时光。农历十月初一,心中揣着“祖宗虽远祭祀不敢不诚”的古训,无论天晴还是雨雪,自己总要回老家给已故的祖先送寒衣。在偏远的故乡,远离了喧嚣和浮华,红尘就这样被拒之门外,一切都归于散淡和从容。</p><p> 在离开故乡的日子里,我曾无数次想象过故乡的样子,把故乡想象的是温柔的,安静的,或者是典雅的。可是再怎么想,惟有当我真正走进故乡的时候,才能够真切地聆听故乡的心跳,感知故乡寂静的灵魂和淡雅的气息,体会故乡五味杂陈的味道。</p><p> 这一刻终于来了,这是我内心期盼了许久的,一直深藏于心底的秘密,而今终于如愿以偿。故乡就这样自然而又安然地展现在我的眼前,古老的大槐树,崎岖的小路,清澈的泉水,麦地里杀青的羊群,湿漉漉的青瓦房,孤寂的山神庙,那些朴素无华而充满人文质感的一景一物,让我这颗在红尘里漂泊已久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安静和素淡!</p><p> 清晨的故乡是安宁的,树上几声鸟叫,牧童的几声吆喝,少了闹市的喧嚣,多了份山村水墨的素雅。小路湿辘辘的,分明是昨夜的霜露,不小心留下了浅浅的痕迹,踩在铺满杂草树叶的湿漉漉的小路上,没有一点声音,静的出奇,使我有了无数的遐想。</p><p> 路边的院落顺着蜿蜒的小路向前延伸,黄土筑起的院墙,砌有“耕”“读”字样的大门门楼,老屋的窗户半开半就,雕花的窗栏上,贴有人物,花鸟的剪纸图案,栩栩如生,趣味盎然。站在院落背面的山坡上,望着屋檐下摞起的一堆堆玉米,以及屋顶烟囱冒出的一缕缕青烟,仿佛自己心里填满了丰收的满足和悠闲的惬意!</p><p> 一直以来,总喜欢徘徊在故乡弥漫烟雨的小路上,想象着祖先们掊石垦荒、刀耕火种的模样,那个模样一直延续到现在,寂寞而又无限欢喜。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我喜欢故乡的小路,老屋,喜欢这里朴素无华的一景一物。</p><p> 移民搬迁,危房改造,许多古老的乡村都消失了,儿时采摘野果,上树捉鸟的临近村落已成无边无际的荒山荒坡,退耕还林,草木丛生。能够保留下来一个完整的村落,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已经非常奢侈了,所以能够寻得一方净土,走进古朴尤存的乡村,内心还是怅然而喜悦的。</p><p> 对于我来说,无法摆脱红尘的纠葛,为求生存,置身浮尘,心却希冀尘世之外,总想寻找一方可以寄放自己心灵的地方。所以我经常喜欢去那些古老的地方寻找这份细碎的梦。故乡恰好给了我无尽的惊喜和快乐,走进故乡,不问世事喧嚣,不理生活烦琐,跟着自己的感觉,静静地感受乡村的泥土气息,感受乡村的草木清香。这一刻我的内心平静安然,从容散淡。</p><p> 这里的一切都是素净的,悠闲的,安静的,木格子的门窗,青瓦黄土墙的老屋,偶尔有几只小鸟啄食,见人来也不飞去,引得人频频流连回眸。有早起的老人在牛棚填草料,那白发稀疏,闪着智慧光芒,见我走来,抬头慈祥地微笑着,让人在瞬间觉得温暖起来。村子里没有人谈股市的熊牛,也没有人谈电商快递、网上购物,这让一颗焦虑的心得以暂时闲适安详。</p> 老槐树是故乡的标志,高大参天,在村子里就这样守侯了几百年,树杈上有几个很大的喜鹊窝,显然是喜鹊多年迁徙的结果,树下的老磨盘光滑明亮,显然是长年坐人聊天的结果。手摸着冰冷的碾盘,内心便会薄凉起来。小时候最怕推磨,但时常推磨。在那个没有电的岁月,村子里有好几盘石磨,家家都用它把粮食加工成面粉。推磨是一项十分辛苦的劳动,在我长到十来岁时,就开始了这项劳动。天还黑乎乎的,母亲便早早起来,把磨扇、磨盘打扫干净,拿起了磨棍开始推磨。等我醒来后,她已经磨下了许多面。我个子不高,只能是双手吃力地推着磨棍行走。看到推磨棍,谁家的孩子都个个发愁。在大人面前都是噘着小嘴,不情愿的拿起磨棍,推着那沉甸甸的大石磨行走。还容不得半点偷懒,稍有松劲,磨就不转了。现在想起来,那里是在推磨,分明推的是岁月。<br> 磨盘下面的石缝间长满许多细密的青苔,看见青苔我的心里总会想起潮湿的日子,这么细小的生命,能在石缝中长年累月地生长着,是多么的坚强和勇敢啊!<br> 我在想:人生即使过的平凡而又简单,但是如果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顽强的活着,那么还有什么可以惧怕的事情呢?就像这些压在磨盘下的石缝间的青苔一样,默默无声地生长着,不希望得到别人的青睐,但是它自己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希望。 坐在家乡的土炕上,一股久违的炕土的味道,这种味道,是我最不能忘怀的。那是我童年的摇篮,成长的温床。儿时土炕上铺一张用竹篾编成的席子,早晨起来以后,母亲把被子、褥子、羊毛毡叠起,整整齐齐的摞在墙跟下。用笤帚把席子扫得光溜溜的。我们就可以在土炕上尽情的嬉戏玩耍。在土炕上一家人可以围着小炕桌吃饭,可以围着铁火盆拉家常。土炕,凝聚着一家人的亲情,凝聚着一家人的温馨。在岁月和记忆的长河中,那原始、落后、传统、简单、不受别人制约的土炕,依然是我怀念留恋的地方。 坐在土炕上吃饭时,自然就想到了烧火用的风匣。儿时家乡经济条件落后,生火做饭的燃料是树枝、麦草等。我的耳边不由自主地响起“啪——嗒,啪——嗒”的风匣声,还有为之伴奏的火苗“呼呼”声。那时我曾经常帮着母亲推拉风匣,有时在灶火眼里塞满柴草,然后用力推拉风匣,由于灶火眼里充满了柴草,火苗在风的驱使下,往往会从灶火眼里喷射出来,如果躲闪不及,喷射出的火焰就会烧焦头发和眉毛,这时候,母亲便手忙脚乱地拍打着我的头,笑着叮嘱我要慢点拉。其实,在我的童年时代,这种“火烧眉毛”的趣事经常发生。尽管吃过不少亏,但我还是很喜欢边拉风匣边看那跳舞的火苗。我怀念风匣,是它用满腔的热情,带给我们热乎乎的好吃的饭菜,是它用浑身的力量把庄户人的日子从古唱到今,从春唱到冬,从晨曦唱到了夕阳西下,是它把接力棒传递给了鼓风机。现在回忆起来,心底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温馨来。<br> 传统、简单才是真正的美,一切凡俗的东西最终都将归于平淡。许多人一生忙碌,也许到老了才能够感悟到这样的道理。如同故乡一样,踏进乡村的外人总是少之又少的,所以它能够一如既往地享受自己的娴静时光。<br> 其实在我的心里,故乡是一个梦,是一种抹不去的母亲的味道。它无数次地出现在黑夜里,在寂静的心灵里轻轻呼喊,每一次的抵达,磬人心脾,让我的心瞬间柔软起来,仿佛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br></div>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