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份子,吃羊肉

沂山樵子——王成虎

<p> </p><p> 提起中秋节,便联想到吃月饼,其实在俺老家九山,还有一个风俗,那就是吃羊肉。尤其小时候,对中秋节吃羊肉的记忆是相当深刻。</p><p> 那时候一年也喂不了一头大肥猪,且养猪能攒肥,到时候还指望拿它换钱使,所以杀猪是不现实的。吃羊肉就不一样了,羊吃草,可以散养,忙活了大半年,中秋吃点羊肉也算是农民对自己的犒赏吧!</p><p> 农历八月十五这天,负责杀羊的大人们早早的就起来了。从宰杀,扒皮,分割,到清理下货,是一个很长的过程,尤其是清理羊肚羊肠子,得专门出上几个人干。</p><p> 清理羊下货好办,到家西边的河坝上,用河里流动的水冲洗几遍,再用盐搓上两遍就行了。 </p><p> 我那时候还小,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对杀羊,和清理羊下货觉着好奇又好玩,基本都是全程“跟踪陪同”。</p><p> 等把羊下货端回去,羊肉早已下了锅。在场院的空地上架起一口大锅,锅底下烧的是木柴,要咕嘟上好几个小时才能熟烂乎。</p><p> 天一过晌,就有人端着盆子来等着了。根据羊的大小,来决定几家分食,俺这里管它叫“上份子”。专门有人用把大勺来分,围着桌子一溜几个盆,先捞肉,后舀汤,每家都一样,也不用上称,一般都分的很匀活。</p><p> 这羊肉分到家,我也有了“活”。俺爷用个不大不小的砂罐,盛上一罐羊肉,添上点汤,要我去三十里外的姥姥家,给姥姥姥爷送去。那个年代赶路全靠步行,三十里路要走上好几个小时,手里再提上个罐子,对于我这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来说,可是个重活;俺爷和俺娘是千叮咛万嘱咐,路上一定要小心,万一要是磕倒了,摔碎了砂罐事小,羊肉倒出来可算白忙活了,所以说这活儿是“光荣而艰巨”。</p><p> 约莫午饭点儿上,就能赶到姥姥家,因为是惯例,姥姥姥爷早在家等着了。姥姥急忙把羊肉热了端上桌,姥爷也早烫好了酒,说是走了半天的路,外甥怕是早就害饿了,快点吃。于是,姥爷喝酒我作陪,大吃二喝,姥姥却不上桌吃,姥爷也不说是让姥姥吃,好像规矩就是这样,家里来人妇女不上桌,即便是小外甥来也不例外。</p><p> 姥姥是生于民国时期的裹脚老太太,墨守下来的规矩一生也没改过。现在想起来,我和姥爷把羊肉吃的大概只剩点汤水,姥姥也从无怨言,就着那点羊汤泡个煎饼吃,用姥爷的话说:你姥姥牙不好,嚼不动羊肉。我那时也只是个小孩子,大人说什么都信。唉!我要是懂事的话,自己少吃点也要给姥姥省出点来,可当时怎么就那么浑,一点都不懂事呢,说到这里,我的眼底已经是有些湿润了。</p><p> 现在姥爷姥姥都已过世了,可每年中秋上“羊份子”,我就会想起姥爷姥姥,尤其是姥姥那吃羊汤泡煎饼的情形,心里总觉得酸酸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