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红绸牵动的记忆

🇨🇳 黉 序

<p class="ql-block">  秋鸿渐远。几声啼叫,像这秋之精灵洒下的泪滴,为月夜溅了一重难以拂去的秋凉。</p> <p class="ql-block">  我整理着书房,蓦地在高高的书架顶上发现了一扁方形的军用饼干盒,伸手取下来,“备战备荒为人民”的一段语录映入眼帘。打开一看,竟是一缕红绸和一本封皮上有毛主席着军装头像的语录本。于是,久久复久久,我的心中是——</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芳华,红绸牵动的记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span><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一</b></p><p class="ql-block"> 记得是上个世纪的1967年,也就是“文革”风云骤起的第二年。整个中国在那一时代特有的“语录歌”“造反歌曲”和打打杀杀、节奏铿锵的“战歌”狂潮中,甚至夹杂着口号的造反派歌曲也一度风行得难阻难遏。可是,谁也没想到,一支名为《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的蒙古族歌曲问世,独擅胜场,在大江南北、城乡村镇,迅速走红到妇孺皆知的程度。歌曲以独唱、合唱的形式深入当年亿万人民的心中。这支歌,曲调深沉蜿蜒而又别致出新,优美动听且娓娓倾吐般抒情,对感情的抒发最初如溪而汇,高潮时似洪汹涌,结尾宛若飞瀑九天而来,荡起万丈激情的水雾虹霓,极好地表现了草原儿女对领袖的无限爱戴。</p> <p class="ql-block">  敬爱的周总理当年听罢曾兴奋地向朝鲜贵宾介绍说,“这是一位青年蒙古族作曲家的作品啊!”</p><p class="ql-block"> 记得当年学校停课,我在故乡那座城市一支很有名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里。当时每场演出闭幕时就是以这支歌为主题音乐的歌舞。演员在主题歌唱响的高潮时,手拿语录本和红绸起舞,满场观众也随着台上如浪如潮的红绸唱起来,甚至演出结束后,还把歌名当口号一遍遍地欢呼,还要对演出报以热烈掌声的同时再唱这支歌。我当年是这歌舞的领舞,每每见到这场面就心潮澎湃。</p> <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次在歌舞进行到“千万颗红心向着北京”的高潮时,台下有人突然举起刚刚出版的《毛主席去安源》的油画像。台上演员被满场观众放歌助演的热烈气氛激动得一个个泪水夺眶而出。我深知这是歌曲的力量,它在那一刻征服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当年,我知道这支歌的词是一部纪录影片中解说词的一段,曾有人谱曲并传唱开来。可这支蒙古族风格的歌一出现,前一支就退出了“历史舞台”。当年,我也曾几番周折,才打听到作曲者名阿拉腾奥勒,是个刚刚24岁的青年人,遂佩服至极,总想有机会见见这位创作了一支轰动全国之伟人颂歌的传奇人物……</p> <p class="ql-block">  当年,一场演出的第一个节目叫“开幕式”,皆是歌舞《东方红》。后因为有了这支歌,几乎所有活跃在舞台上的文艺宣传队演出结束前都会有这个歌舞节目。节目名字也被约定俗成地简称——《敬祝》歌舞。许多红卫兵的、企事业单位群众组织的文艺宣传队都带上人马前来找我们宣传队学习这个节目。学习的过程就是一遍遍唱起这支歌的过程。这支歌,我甚至一直到几十年后的今天还能用蒙古语唱起。记得有一年冬天,当地驻军文艺宣传队的队长和指导员在暴风雪中艰难地开着小吉普车把我接了去,为他们解放军战士组成的文艺宣传队教《敬祝》歌舞。排练时,我注意到他们手中的红绸又宽又长。领舞者的红绸更长,足有一米。在那个人们穿衣用布还实行布票购买制的年代,这实在是有着不可想象的“阔气”。我兴奋得一次次把长长的红绸舞成了环环层出的圈……一周之后,他们给部队首长的汇报演出十分成功。部队首长为了感谢我这个“小导演”,送了一顶当时男孩子作梦都想得到的佩有红星的绿军帽,更重要的是还有长长的、两条合成一缕,包着崭新语录本的红绸。我激动地捧在手里,看着给我敬军礼致谢的队长和指导员心想,“啊,这是怎样一支令红绸灵动、传播美妙旋律的歌……”歌,已超越国界地四海皆知了,为歌而配的舞也是在社会上一台台演出中不断地以绸飞绸扬的形式推陈出新。</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芳华,红绸牵动的记忆……</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二</b></p><p class="ql-block"> 子喟川上,逝者如斯。后来,我从十几岁插队的知青回城起步,成为专业文艺团体的舞蹈演员,1977年参加高考,大学毕业后来到呼和浩特的一所大学工作。记得是2003年春天,学校为筹备建校50周年校庆征集校歌歌词,我写的歌词被选中,陪同时任校党委副书记的包赛音教授去请阿拉腾奥勒先生谱曲。这时的先生已是有《科尔沁婚礼》等多部音乐巨著的大师了。我第一次见到了很有书卷气、早在数十年前就渴望相识的阿拉腾奥勒先生。他欣然应允为校歌谱曲。听说我是他的小老乡,更为兴奋,接过歌词看了片刻说:“这个好!有校歌创作的几个要素,是我见到的十分好的,也是最精练的一首校歌歌词。点明了学校的地理位置,反映了学校充满生机的现实,提到了校风、校训和学校的名称,寓意中有教学、科研、专业方向,以及培养人才等,并有地方院校的服务面向内容。好!现在很多校歌都是‘啊,青春!’‘啊!校园’等等,似乎是校歌,定名为‘大学生之歌’也不能说不可以。你这一段式、82字的校歌歌词,据我所知,也是校歌容量大,概括性强,凝炼的出新了。容易记,也好传唱。好!”</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28, 128, 128);">  著名蒙古族作曲家、人民音乐家、国家一级作曲家阿拉腾奥勒先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font-size: 15px;">  阿拉腾傲奥先生在内蒙古农业大学及先生的雕像。</span></p> <p class="ql-block">  谈话中,我提起当年为他的成名作歌曲而拿红绸起舞之事。他惊喜地问道:“红绸子?你还会跳〈敬祝〉歌舞?”我说:“有当年照片为证!”“有当年、照片、为、证?”他重复着我的话,还一顿一顿的,大有立刻索之验证的认真。那瞬间的表情给我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原来,几十年过去了,他竟然也没有忘记当年简称《敬祝》的歌舞。他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我听,“那个年代,文艺汇演像是比闭幕歌舞〈敬祝〉哪家最好、哪家更多新意似的。传统的安代红绸就是场上的舞魂啊!”我把握着他追忆当年的节奏并伸延下去,讲述的是一个因《敬祝》歌舞与舞蹈大师贾作光邂逅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芳华,红绸牵动的记忆……</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三</b></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记得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一个初春。我们团接受了慰问边防驻军、草原民兵及牧民的演出任务,演出在“向解放军学习”“向解放军致敬”的口号中开场。雪原上衣着单薄的演出在奇寒中,凭借着军民团结保边疆的燃烧激情进行着。演员一下场便立刻被涌上来的军大衣和皮蒙古袍“热情”包围起来。演到最后的《敬祝》歌舞时,风雪袭来,舞台天幕被一次次鼓荡掀起,大片大片的雪花真的有了古诗中夸张的“大如席”的感觉。团领导果断挥手叫停音乐伴奏,想终止演出,可台下的军民立刻接起来的歌声凸显群情激昂。风雪难停,颂歌难停,红绸难停,《敬祝》难停。</p><p class="ql-block"> “集且讴之,倒海翻江,</p><p class="ql-block"> 舞且蹈之,绸似赤霞……</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28, 128, 128);">  这是当年活跃在一座城市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组成人员有工人、教师、初中生及儿童。他们的《敬祝》歌舞是由工人师傅出身的导演张玉清(前排右三)通过在内蒙古艺术学校的女朋友学回来的,每每演出,被誉为“特有科班舞蹈味儿”的《敬祝》。</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28, 128, 128);">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中期的《敬祝》歌舞。</span></p> <p class="ql-block">  事后,团领导把我叫到办公室“训话”,“你在吉林艺校,除了芭蕾,蒙、汉、维、藏、朝的民间舞课,也就是学了点儿皮毛,去呼和浩特吧!或观看演出,或参加培训,或见习排练,时间长短不限,专攻蒙古舞。咱这地儿,现在虽是吉林省管辖地区,但身在哲里木的这个团需要,《敬祝》歌舞要出升华版更需要……”</p> <p class="ql-block">  于是乎,一纸介绍信,我三千里之遥赶去,住进了内蒙古艺校,跟班上舞蹈课,去乌兰恰特观摩演出,旁听舞蹈大师贾作光的蒙古舞培训课等等,也算是“专攻”之为了。更巧的是看了贾作光先生大型歌舞《敬祝》舞台配乐合成的红绸翻滚如潮,真乃大开眼界。那岁月,我人生的那一段岁月,竟是伴着一支歌、一缕飞扬的红绸流动。邂逅大师的第一次交谈感觉爽快极了,他英风照人又特别热情,“哟哟!那么老远来的呀?小老乡呀!我小时候,在伪满洲国长春街头流浪过,学舞蹈也是从那儿开始。我一看你对衬的、大柳树叶子似的八字站位,就知道来了个跳舞的!”如此生动话语中的“大柳树叶子”,令我一下子感觉从心理上轻松了许多,笑颜尽展,联想起听人传说,大师曾告诉别人,自己学舞之初,全靠刻苦努力,条件并不好,“腿不直,(脚背)是铲子脚……”</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font-size: 15px;">  东方舞神贾作光先生</span></p> <p><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font-size: 15px;">  贾作光先生与舞蹈事业的照片及先生的雕像。</span></p> <p class="ql-block">  更可谓巧合的是天赐看大师排练《敬祝》歌舞的良机。宁夏一个专业文艺团体的一彪人马,带来他们的《敬祝》歌舞住进招待所,慕名而来,请贾作光先生给指导排练、创新。一台人手持语录书挥啊挥,举着红绸条扭啊扭,时而还要欢呼三声连三跳的节目愣是被贾作光先生来了个凤凰涅磐似的改造,这才有了蒙古族歌曲与蒙古族舞韵结合得天衣无缝的新《敬祝》,突出了安代红绸的火热与激情。在整个歌舞中,语录本出现在最后,舞者集体平转两圈涌向左前方台口时才从怀中掏出,挥动雀跃中以造型戛然而止,似一座迎向领袖向“革命群众”走来的雕塑。我如饥似渴地跟班“见习”排练,从整体舞蹈创作构思,到舞台调度,再到领舞、独舞及群舞产生的艺术效果等等,无一不进行潜心的咂摸。时而还被坐下来喘息微汗的贾作光先生“逼”着走几个动作。宁夏来的女副领队和围观舞者们皆言,“看都看明白了,这可算是近水楼台呀!”经联系,《敬祝》排练成功后,要走出沦为仓库的招待所破礼堂,到乌兰恰特大舞台放录音走一下场,看整体效果。女副领队已经和我混熟了,并看着贾作光先生的面子,破例送我一枚只有上台走场舞者才佩戴的、有芭蕾舞剧《白毛女》造型的新纪念章。</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font-size: 15px;">  当年的乌兰恰特。</span></p> <p class="ql-block">  剧场只限使用舞台两个小时。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舞者们入场后,造反派出身的领队死灰复燃的“文革”派性作祟,和舞者们发生了矛盾,领舞和当年也属于“大拿”的放录音师傅“愤然离去”。幸好舞者中有一会放录音的,可涉及到全场舞台调度的领舞如何解决?满台上下,皆知时间紧,机不可失,贾作光先生又要看一下总体效果,最后指导一下就因公务离去了。焦灼、困惑几乎占领了这一刻的舞台。蓦然间,女副领队想起了我。贾作光先生先是一怔,继而朝我淡淡然一笑,“恩准”救场,见我愣在原地,又一笑淡淡然,允许“以次充好”。我闻声起身,高叫着“这是开玩笑”,欲逃离现场时又被“绑架”而归,“押解”上舞台……多少年后,我仍记得《敬祝》歌舞结束前,领舞是连两个一字飞腿,冲向左台口,再回身一个雁式跳。舞蹈语汇是发现并告诉群舞者“毛主席向我们走来”。记得仓促上阵的走场领舞也算成功,贾作光先生忽闪着大眼睛的一句肯定是,“哟哟!还是戴着新纪念章跳的?你可真是能把这节目完整带回东北了!”说罢,他转身兴奋地对全场说,“在观众心里,戏留台词歌留声,舞蹈要把激情留。眼里根本没看到伟大领袖走来感觉的表演过不了关,再把舞蹈第四部分重来一遍,都想想天安门广场上红卫兵被接见的场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28, 128, 128);">  当年,在舞台上经常出现的边疆儿女到北京,见到毛主席的激动人心之舞蹈场面。</span></p> <p class="ql-block">  女副领队边听边悄声对我说,这是要“抠”歌舞高潮的“感情戏”了。于是,音乐再起,临时组织的幕后喊“毛主席来了”的欢呼声响起。一个眼含热泪,“千万张笑脸迎着红太阳”场面被领舞一越冲天地引出。更有小小惊喜的是离去的领舞被舞蹈大师的认真所感动,悄然归来,《敬祝》歌舞将开始正式走场……</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芳华,红绸牵动的记忆……</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 rgb(237, 35, 8);">  四</b></p><p class="ql-block"> 阿拉腾奥勒先生听罢我的故事,沉吟良久,建议“动动笔,把这故事记下来”。他说贾作光先生当时还不到五十岁,长他近二十岁。时逢“文革”,也难干扰他创作高峰期。他是当年《敬祝》歌舞红极一时、占领舞台、经久不衰的最大贡献者,真不知他创作、编导了多少版本的《敬祝》,可惜没有一个像样板戏那样录制流传下来……</p> <p class="ql-block">  啊,一缕红绸又荡拂至二十年前的岁月。校歌词曲出来后,通过也有故事。有深入会议听取讨论意见的一校级人物弹着香烟灰说:“这歌嗯,写得有点儿嗯嗯……像叙事……”与会者无人回应,因为要给其讲清什么叫叙事,再指出对校歌的评价不妥是耗时、费事,又可能引发不快的。阿拉腾奥勒先生听到这“叙事说”,淡淡然一笑。他说自己写过一些校歌,如《内蒙古大学校歌》等,认可一首校歌是非常重要的事,建议学校找专家鉴定一下才好!于是乎,学校立刻送审到著名的词作家印洗尘和著名的词曲作家美丽其格手中。印洗尘先生的评语侧重于歌词方面:</p><p class="ql-block">&nbsp;&nbsp;“看词简练、准确,听曲感到朴实、自然、流畅。音乐形象把握较好!给人的音乐记忆也很深刻。歌词虽然篇幅不长,但含量很大,既不以偏概全,又不广泛所有,有选择,也有重点……”</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美丽其格先生认为“整个曲调有奋发向上的激情,有昂首阔步的向前姿态,很有生气,富有朝气……”</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28, 128, 128);">  印洗尘 著名词作家,歌曲《雕花的马鞍》词作者。这是其对《内蒙古农业大学校歌》的评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font-size: 15px;">  美丽其格,国家一级作曲家,歌曲《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词曲作者。这是其对《内蒙古农业大学校歌》的评价。</span></p> <p class="ql-block">  校歌分别受到两位歌曲创作的大家充分肯定通过后,阿拉腾奥勒先生协助学校策划了建校50周年庆典合唱校歌的活动。活动现场处处是摩天接地的、巨幅红绸制成的校庆标语在飘荡,千余只白鸽在现场上空翱翔一番后,成一线由西北飞向东南,歌声如大江出峡,响遏行云,成功地开创了内蒙古万名莘莘学子合唱一首大学校歌的先河。我当时为校庆活动副总指挥,身临其境,犹见当年那舞台上随歌声翻滚如潮的红绸……&nbsp;&nbsp;&nbsp;“叙事说”提出者身临其境,神态木木,脸色阴阴,大腹便便复而因歌声鼓鼓:“听说这歌新生军训时,还唱?还校歌大合唱比赛过?行啦!歌好赖也就是个这啦!我还担心鸽子飞起来,在会场上满天屙屎呢!”我望着红绸与歌声搅动的激情,心想其何故如是?忽然间,我想起其善沽名钓誉的传闻,自行设计,要当校内第一个“地方粮票”的教授等等,一下子明白了,如此这般关心校歌的根本原因是不把校歌创作的功劳抓到手,就一斧不求其正地废了这歌。阿拉腾奥勒先生为庆典上校歌合唱的圆满成功,专门打电话给我:“这万人来唱,就是校歌大普及啊!农大校歌,应该有传唱下去的生命力……”我听得兴奋抢话,“就像〈敬祝〉!一缕红绸牵动的〈敬祝〉……”先生一听提《敬祝》,在电话里竟笑出声来了,“传、唱,同等的重要!而传,你们比好多大学开的头儿都好!传,听说你们有石上刻校歌的想法……”我说,这事包赛音书记特支持!因为我们一同去蒙古国,就看见路边石上刻有一歌,曲为五线谱,词为新蒙古文。</p> <p class="ql-block">  包书记说这歌流传开来与石也是有关的。你想想,歌在石上,无论怎样去经历岁月的风雨,也很难出现文字漫漶的现象,而且把这歌石置于一国之都的中央大街上,人来客往、车行马驰,不会唱的可能驻足学习,会唱的可能一见即想起来,无须担心失传啦!一支歌的流传,应该借助这样的“硬件”才行啊!听了我的这一番介绍,先生说:“干事,就像这提出往石上刻歌和去往石上刻歌的人那样,我们可能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了,他们更没有想如何把这功劳固定在自己身上。”当时听了先生此话,未细品揣摩,可后来围绕着一些发生的事,令我悟出了其语意的“耐人寻味”。继之,我同汪建平、史晴等三五当年校庆办的朋友经请示学校同意勒歌石上之后,深入古阴山,不惧林深苔滑,历尽艰辛,终在古河道里选定一巨石。那石似鼎、若山、又像屏。我认为石之表刻校歌,其背应有为这歌石所作的铭文,于是乎,便在归途上吟成如下六十四字《歌石铭文》,后又将其送往建校元老高布泽博之子、著名书法家高延青先生处求其书写一番,觉得如此这般,再刻于石上当是更有意义——</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石出陰山,其態卬卬,</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㓻炁燠沐,通體蒼蒼,</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朝曦月華,盡納深藏,</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遴選入黌,似具靈光,</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鐫以校歌,驟然煌煌,</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英才接踵,步趋锵锵,</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聚且唱之,汤汤若江,</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校风懿德,华夏弘扬。</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font-size: 15px;">  此石因谗佞“两说”并未“石出陰山”,不过,仍是“其態卬卬”,因“遴選入黌”“鐫以校歌”及石之背刻六十四字《歌石铭文》未成,故无“驟然煌煌”,仍旧在阴山深处的古河道里似鼎、若山、又像屏地静卧……</span></p> <p class="ql-block">&nbsp;&nbsp;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叙事说”提出者又生出个“扬名说”,“听说为了嗯、传唱、方便找,还想把校歌嗯、刻上校园里的大石头?想过吗?这可是、可是为作者个人扬名!”“扬名说”一出,石因之未运回校园,歌亦没刻于石上。这“两说”的提出,引起了诸多人心中不快的议论。吉林大学为校歌建一广场,校歌碑石巍巍高耸,庐山上的《国歌》石刻享誉中外,虽然都刻着词曲者的名字,可九州方圆,又有谁会去想此举是为“作者个人扬名”才去刻歌呢?</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font-size: 15px;">  《吉林大学校歌》碑石。《吉林大学校歌》是建校50周年(1996)时创作的,2005年12月写入《吉林大学章程》。词作者是著名学者、诗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的作者、原吉林大学副校长、文学院名誉院长公木先生(张松如教授),曲作者是全国著名音乐家、中央歌舞剧院院长、中国音乐家协会副会长王世光先生。&nbsp;</span></p> <p class="ql-block">况且,在校庆纪念活动中,校歌已经被唱得如海潮高叠,似奔雷经天,亦有猛烈风暴席卷之势了。校庆纪念活动就是突兀于建校史上的一块巨石,万千学子的大合唱不就是刻于这石上的歌吗?阿拉腾奥勒先生闻得又生出的“扬名说”,仍是显示一笑淡淡然的豁达,平静而言:“没有什么方法能给大家对一首歌的喜欢画上休止符,收拍手势不会影响这校歌唱上十年,甚至二十年……”啊,面对“两说”,先生皆是笑亦淡然,话亦轻轻,给我留下了文铭石上不会漫漶的深刻印象,是啊!先生24岁时因一歌从举国上下红旗、红袖章、红色标语口号处处,以及红绸飞扬歌舞潮水般的涌动中走出,听到谗佞“两说”这类不谐和音,见惯不惊是显示着极高的修养。这令我联想到多年前贾作光先生在排练《敬祝》歌舞救急时对我的“淡淡然一笑”和“一笑淡淡然”……</p><p class="ql-block">&nbsp;&nbsp;&nbsp;</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font-size: 15px;">  音乐会上,演唱《内蒙古农业大学校歌》。此歌于2015年4月,写入《内蒙古农业大学章程》第七十八条:</span><b style="color: rgb(128, 128, 128); font-size: 15px;">学校校歌为续维国作词、阿拉腾奥勒作曲的《内蒙古农业大学校歌》。</b></p> <p class="ql-block">  校庆过后,阿拉腾奥勒先生曾打电话给我说:“你的文字不错,可写点像《老房东查铺》《见了你们格外亲》类的叙事歌词给我,我来谱曲……”电话中,他告知托人转送我一盘签了名的新出歌碟。我放下电话,高兴得手舞足蹈。正如贾作光先生所说,凡从事过舞蹈的都有“职业病”,高兴极了,就会选择舞蹈这一形式抒发情感。我呢?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竟情不自禁地来了个当年跳“千万颗红心向着北京”的动作,让走到书房门旁的一对双胞胎小儿女齐声惊叫:“哇塞!老爸这,这是干什么……”</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28, 128, 128);">  几十年前,跳《敬祝》歌舞时,眼前总会出现天安门广场上激动人心的火热大场面。当年的《敬祝》歌舞,将热爱舞蹈与我的人生“绑定”……</span></p> <p class="ql-block">  随后的日子,记得我曾为“有当年照片为证”而翻箱倒柜地折腾了一周,打算把当年演出的舞蹈剧照同新创作的歌词《童年里相识的小姑娘》一并送阿拉腾奥勒先生。可是,让人沮丧的是一无所获,不知这数十年间的几次搬家中使其流落何方。记忆中,还应有一两张我手持红绸,在部队教歌舞的照片,背景就是用几张报纸抄写后贴在墙上的歌曲《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后来,想到应下阿拉腾奥勒先生的照片和歌词的事不能再拖,竟在年已58岁时拍下一组舞蹈动作照片,惊喜得儿子一边抓拍一边连连“哇塞”。</p> <p class="ql-block">  可是,噩耗忽至,我所最给力的忙碌已难如愿以偿。阿拉腾奥勒先生于这一年八月溘然长逝,魂归草原……也就是从这个八月开始,来自内蒙古绵延八千里大草原的八千余名新生潮水般的涌进校园,或列队军训时,或联欢时,或席地而坐休息时,校园里无时无处不响起《内蒙古农业大学校歌》……</p><p class="ql-block"> 哦,斯人驭鹤西行,唯遗曲长留校园矣!朝朝夕夕,晨晨暮暮,我不知在校园里,听着这歌将会产生几多红绸相衬的思念。</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 芳华,红绸牵动的记忆……</span></p><p class="ql-block"> <b style="color: rgb(237, 35, 8);">五</b></p><p class="ql-block"> 时过七年,被誉为“东方舞神”的贾作光先生去世。我心中蓦地忆起阿拉腾奥勒先生“动动笔,把这故事记下来”的建议。沧桑人世五十年后,《敬祝》歌舞的曲作者和编导者、两位大师重逢于天国,唯剩下的是歌依然被传唱,舞依然有新版推出,怀念亦与之相伴,依然,依然……</p> <p><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28, 128, 128);">  如今,神州赤县,出现了万万千千广场舞版的《敬祝》歌舞。在许许多多的广场舞大赛中,一个个怀念毛主席的歌舞《敬祝》总是赢得热烈无比的掌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 color: rgb(128, 128, 128);">  俄罗斯街头的《敬祝》歌舞。</span></p> <p>  圆圆秋月,照彻案上红绸。尘封多年的红绸似乎有知,微现红玛瑙般的鲜亮光泽。我无法猜出这绸的纤维缀连着几多两位先生当年创作红色经典歌舞《敬祝》的旋律与故事。</p><p> 凝视红绸,想到两位皆认我为“小老乡”的先生,我“动动笔,把这个故事记下来”。写下了红绸牵动的一段段颤动人心的记忆。</p><p> 面对红绸,我独倚萧瑟秋窗,很想推门踱入庭院,长揖向天——</p> <p class="ql-block">  在深秋黄叶飘零、鸿影疾掠的冷月下,我依旧是当年那“对衬的、大柳树叶子似的八字站位”,想起舞弄清影,再为《敬祝》歌舞扬起垂垂红绸。可不晓得两位先生在天之灵知与否?知耶?非知耶?我亦无求,唯念荡起舞袖,复制那芳华岁月中</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color: rgb(237, 35, 8);">一缕红绸牵动出的最初记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