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驻地的那条河——拉萨河

雪域老兵

文字:雪域老兵图片:如果爱 　　我服役的三载，是在雪域高原上度过的。作为一名西藏边防军人——通信兵，曾无数次在风雪中巡逻，在雨中架线，清晨，醉心地听过雄鹰的歌唱；夜晚，又常常凝视着星月遐想；…我深深地爱着雪域高原的一切啊！特别爱驻地的那条河——拉萨河。——题记 　　夜深了，窗外，风声越过荒坟。雨，仍淅淅沥沥地下着。卧在山野的我，闻着(飞)机声，品着雨味，嗅着花香，在凄凉的集装箱之中读着夜的孤寂！随着手机中才旦卓玛淳朴深情的歌声——《美丽的拉萨河》，拨动了我心灵之弦，在我心里面奏响了一首深情而激昂的歌…是啊，我见过多少河呀！有名人壮士、骚人墨客描绘的名川大山的河，花前月下的河，桃花园里的河…可是，大都在记忆的屏幕上渐渐消失了。然而，只有拉萨河，陪伴了我三年的拉萨河，深深镌刻在我心里，它的形态、它的声音、常常勾起我的回忆… 那年，我当兵到西藏。进藏那天，大雪纷飞，公路坑坑洼洼，路面结冰很滑很滑。我们不时地下车、推车、强烈的高反、呕吐物溅了一身，直至最后已是精疲力尽。来到营房，结合、点名、分连、搬行李、铺床…事毕，已近中午，一个个四肢快散架了。小憩，我昏昏欲睡。突然，“嘟嘟嘟…”急促的哨声和一阵阵嘈杂声，惊醒了我，部队开始训练了，也其说训练，还不如说是让我们适应高原的气候及环境。队伍漫步至驻地不足千米的地方，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神奇地展现在眼前。白玉般的身躯，宛如一条圣洁的哈达环绕着整座拉萨市。 　后来，从老兵的口中，才知道这便是拉萨市的母亲河——拉萨河。拉萨河，藏语意为“快乐河”或“幸福河”，位于西藏中南部。源头在念青唐古拉山脉中段北侧的罗布如拉，沿途流经墨竹工卡县、达孜县，最后经过拉萨市，在拉萨市南郊汇入雅鲁藏布江，全长568公里。 　　河面时而宽，时而窄，时而跌宕起伏，时而缓流如练。它迎着风、携着雨、裹着冰雪…就这样默默地流淌着，它的从容淡然是藏族人民和驻藏军人最爱的模样。 站在河畔，河水缓缓地从脚下流过。一眼望去，随风飞扬的五色经幡，随处可见的心湖石子——玛尼堆、可望而不可即的皑皑雪峰、湛蓝的触手可及的天空、缥缈缭绕于身边的白云、纵马驰骋的牧人、星星点点的毡房、绚丽多彩的格桑光和无名小野花、金灿灿的青稞、悠闲自在的牦牛、弓着腰背水的老阿妈、倒映水中的布达拉宫或群山雪影…再加上烟雨蒙蒙、仙气缭绕的衬托，远远望去，宛如一幅流动的山水画。呵呵，我想名川大山的河流也不过如此罢了。生活在拉萨河畔的藏族同胞祖祖辈辈都是喝拉萨河中的水，都是在这幅山水画上勾画着自己的幸福生活……　 　　拉萨河中生活着一种鱼——拉萨鱼(听老兵说的)，它们犹如调皮的孩子成群结队、游上游下，有的在水底畅游、有的将脑袋探出水面，一有动静瞬间缩回，还有的在水里蹦出来再蹦回去，惹得水花四溅，水草摇曳。充足的水源为鸟类提供了栖息的条件，有不同种类数量众多的水鸟在河水里徜徉、嬉戏，水鸟和蓝天、碧水共同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我爱拉萨河，更爱拉萨河的四季呵！ 春天，随着山上冰雪逐渐消融，河水也涨了起来。两岸，红柳发出了新芽，桃花也争奇斗艳地竞相开放。若置身花海，放眼望去，令人眼花缭乱，心绪被浩淼的花潮荡漾着，情丝随柔和的河风悠然飘荡…… 若你想家了，可以在桃树下找一块草坪或格桑花丛中躺下，静静地仰望湛蓝的天空，不时地有撩人情愫的藏歌从河对岸悠悠飘来，这歌声节凑自由奋放，旋律舒缓展脱，萦回荡漾，或高扬或低回，回荡在桃花林中、格桑花丛中，把藏族歌曲表现得淋漓尽致。从这歌声中，我听出了是对善良、智慧和勤劳的讴吟；对藏汉友谊的祝福；对军民渔水之情的讴歌…击起了我苦练杀敌本领的波涛或戍边雪域的决心。 　　夏天，骄阳似火。我们顶着烈日酷暑，有条不紊地训练着，衣服汗渍斑斑，组成了一个奇妙的图案。凝固的汗碱象一层银色盔甲，稍微一动，嚓嚓作响。嘴唇干裂疼痛，一笑便流血。“水…多需要水，唱一口清甜的拉萨河水，爽心润肺呀！”若训练疲倦了“扑通、扑通”跳进河里(当然这也是训练课目之一)，凉丝丝的，污垢洗尽了，疲劳冲走了，战友练得更欢了… 休息之间，可以躺在河畔的格桑花丛中，静静地望着湛蓝的天空，聆听雄鹰与雪山的私语，赏倒映入河中的拉萨大桥，观卓玛姑娘洗衣服的倩影…一切的都是那么的惬意！ 河底大大小小的鹅卵石经过河水的洗礼花纹各异、干净异常、流光溢彩，随便拿起哪个都让人爱不释手，有点情调的阿佳们都会拣些漂亮的石头带回家做摆设。呵呵，当然我曾经也拣过一些，有的做成“心形”坠子，想送给心爱的姑娘，可惜没有要表达的对像；有的粘成小假山，放在床头柜上，漂亮极了！遗憾的是老班长命令我好好珍藏(内务条令不允许)… 　　秋天，河里的水也变小了。河畔上的树叶开始泛黄，两岸的青稞都成熟了，阿佳背着沉甸甸的青稞，牵着牦牛，睑上露出金灿灿的笑容，哼着古朴的藏歌，一步一步欢快地往家背，遇见穿军装的人，竖起大拇指，嘴里不停地“金珠玛米哑咕嘟！金珠玛米哑咕嘟！”…… 　　冬天，拉萨河两岸，虽然没有生机勃勃的景象，但也别有一番韵味，清凉的空气，暧暖的阳光，光光秃秃的树木，以及远处山顶上皑皑的积雪，这些都是西藏的特写。我们一边紧张地训练，一边欣赏风景…偶尔营房传来《驼铃》声声，心忧伤，又到一年退伍季，老兵要走了，忍不住泪两行… 　　是的！我出生在四季如春的昆明，是五百里滇池之水孕育着我长大。可是在我心中，西藏就是我的第二故乡，因为拉萨河中的水抚育了我成人。如果说家乡的滇池是一位慈祥的母亲，那么拉萨河更像是一个严厉的父亲。我像这样说一点都不为过吧？ 　　在这条河畔，我哭过、笑过、理想过、失落过；河中的明月，见证过我的眼泪，河上的清风，抚摸过我的绿军装… 　　我喝过拉萨河的水，她给了我一脸“高原红”，我要永远带着这朴素的标记，在喧嚣的城市或淳朴的山村之中，让人们一眼就能认出雪域高原的身影… 【此片拍于一九九五年，曲水县】 　　拉萨河啊，故乡的河！我还能回去吗？河畔的战友啊，还在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吗？河上的清风明月啊，还能一如既往地照我抚我吗？红柳树下流泪的卓玛，是否还在冷对我多年的未归呢？ 　　拉萨河啊，总有一支我唱不完的歌！总有一篇我写不完的文！ 西藏很美，有蓝天白云，雪山圣湖，草原牛羊，还有那青稞金黄，酥油飘香…但是，最美的还是那条永流不息的拉萨河！ 　　如今，我离开了雪域高原，离开了部队，曲指算来整整二十三载了，但我知道，那条曾与我们同甘共苦的拉萨河，还在欢快地流淌着、流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