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老三的狐朋狗友——“瞎子” 作者:杨艺燕

李连生

“朋友”二字有着多种版本的诠释，我最喜欢的是这一句：朋友就是坦陈相待，就是不离不弃。

张远雄拥有一大帮“男闺蜜”，他们叫他“老毛”或是“毛老三”，毛老三说他们是“狐朋狗友”，我倒觉得这批人是一抹温暖的颜色。

老索，我通常直呼建宏，其外貌和台湾影星张晨光有着几分神似。

建宏是个很灵光的人，读书时即聪明声名遍及校内角角落落。

单单看他儿子那富有文化韵味的名字“索骥”，建宏国文的扎实功底便显露出了冰山一角。

建宏长得壮实，不说八块腹肌，六块总该是有的吧！我没见过他赤裸上身，只是胡乱猜测而已。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离了它就什么都不清不楚了，所以他有个外号叫“瞎子”。这外号只有关系非常亲密的人可以叫一叫，否则，他会很生气，很生气。

看过黑白电影《白毛女》的人，应该忘不了片中那些动人心弦的插曲吧。建宏的亲舅就是歌曲的主唱，是个极有名气的歌唱家。

俗话说，外甥多像舅，此话大有道理，强大的基因是可以遗传的。

一个迷离的夏夜，我们在家掀当经理的楚风舞厅，有幸听建宏一展歌喉。“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树叶在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迷人的晚上……”他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唱得柔和又缠绵。“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他把《喀秋莎》唱得热烈、轻快而表现马车夫悲惨生活的《三套车》则被建宏浑厚深沉的音质淋漓尽致地刻画出了忧伤和绝望。歌声让我泪盈满睫，也让在座的同学沉醉，沉溺……

建宏这人看上去粗犷，心思却细腻。记忆中，拥有为数不多的几次庆生，其中有两次是建宏。

那年那天那日，我三十六岁。临近中午，玲玲打来电话，说有几个同学要来给我过生日。

我慌忙火急地上街买菜，到家不久她们就进了门，玲玲说是刚才街上碰见了毛老三，说到给我做生，他竟是一脸愕然，说是没听她说今天三十六岁啊！

我无奈且有点涩涩地笑笑。

中午在家吃饭，晚上去了餐馆。玲玲、义平、帮平、凡琼、选莉和杨燕一人给了我一百元，让我自己去买生日礼物。

毛老三两手空空地回家，跟着我们胡吃海喝。

那年那天那日，我四十二岁。建宏一早打来电话，说请我到他家过生日，毛老三当陪客。

我很奇怪，问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他说，曾在不经意间听我们聊天说起过。

他亲手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其中最让人难忘的是那一砂锅老鸭汤。

建宏说：“杨老师你有慢性咽炎，老鸭汤营养又清火，养人护喉。我这汤煲了老半天呢，先旺火煮沸，再文火慢慢熬，慢慢熬。”难得有人如此为我着想，老鸭汤我喝了一碗又一碗，借着滚烫的雾气，我的两滴清泪融入了碗中的汤中。

那年那月那日，我五十岁。一早便收到了女儿女婿的生日短信祝福。

晚饭后，建宏来了，提了一网兜红红的小柿子，说柿子败火，杨老师一贯地火太旺了。

我脱口而出：“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生日，索大人来送礼，真是太感谢了！”

他说：“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啊，白天没空，晚上来看看。”

闲聊了一会，他给李连声打电话，邀他们两口子喝夜酒，由他做东，庆祝杨老师光荣诞生五十周年，又给妻子周江慧打电话，江慧人在牌桌，身不由己，那边不允许她离开，说绝对不能“三缺一”。

我们来到了“金色港湾”酒家门前，毛老三说去去大排档就可以了，不用这么奢侈。

建宏斥道：“切，那多没情调！”

酒家隔壁是西饼屋，建宏说毛老三你也该表示表示，去买个蛋糕唦。

毛老三进了店，挑了个蛋糕出来，比小孩的巴掌还小，就花了十元钱。建宏直摇头，连声笑歪了嘴巴。我倒是一点也不吃惊，淡定的很，毛老三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上到金色港湾二楼，建宏呼唤服务员点餐，我们品红酒、喝饮料，吃意大利面……花钱不多，心意却十分昂贵，足以让人铭记一生。

建宏性情中人，大声说话，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喝啤酒就像喝凉白开。

喝酒喝高了，做人做事就有点出格了。

酒后的牌桌上，谁要是和他意见相左，并挑战了他的底线，正好又碰上他输了不少钱，“赌徒”红了眼，那对不起了，他双手给力，桌子一抽，满地麻将就欢乐地跳起了迪斯科。

有一次酒后，建宏他们几个到连声家玩，建宏带给连声茶叶一包。不知为何，与连声两句话不投机便拂袖离开。走到半路，倒转回来，要连声把茶叶还给他，然后，拿起茶叶扬长而去。

过后和他谈起此事，他一脸无辜：“真的吗？不会吧！我做过这种事？”真真令人笑岔了气。他这人不记仇，可用“无脸无血”来形容，昨天才掀翻你的桌子，和你恶语相向，今天又会邀你一块去吃北方水饺喝夜酒。他说这是狗子离不开毛厕板子。

所以，和建宏这人不要太较真。

建宏的职业是做账，盐业公司财务科长，会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