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父亲

洲洲

爹爹仙去了，时间停留在2020年9月12日的上午十时十六分。 尽管我们都知道这一刻终将直面，但它来临时却是如此猝不及防，尽管亲人们心里多少总有些准备，但是仍然无法平静地接受，特别是朝夕相伴的母亲，更是终日恍惚夜不能寐，处处都觉得有爹爹的身影与气息，连弟弟家洗衣机声音，她也说与父亲床头制氧机发出的声音一摸一样，又是泪目……百般劝说和安慰皆是无效，我们也能理解，毕竟她一心一意照顾他的时间太长太长了，唯有拜托时间让她慢慢平静了。 父亲一生从军，却是儒雅随和、文质彬彬。在母亲眼里，在职时他属于军队，是那种三过家门而不入儿女出生也不在场的人，退休后他属于母亲，是那种对母亲百分百宠让还要求子女也要让着母亲的人；在战友们眼中，他为人正派业务精通，是好搭档、好师长、好兄弟，他帮了不少人，做了不少事，上下口碑甚好。当讣告发出，许多天南海北的老战友老同事纷纷写诗写文，缅怀他悼念他，妈妈感动不已，记下了每一个字词，一篇篇念给爹爹听…… 老爷子，作为你唯一的女儿，你嘴里的丫头，其实对你了解不够，主要怪我打小叛逆，早早离开了家。你我父女开始用心交流应该是你退休，特别是你生病后，从欣赏你的字画篆刻，帮你收藏诗集、作品，听你偶而聊起小时候的事，成长的经历以及对亲人的点滴眷念，我知道你一生有许多隐忍，你习惯成全他人委屈自己，唉。 以前总是听你说要是我是个男孩就好了，我听了常常回之哼哼，毕竟你还有俩儿子，虽然你们极力否认自己有重男轻女的思想，但你们年轻的时候其实还真是这样。这些年你生病，你们认为我是学医出生，有我在你很安心娘也放心。你的每一个难关都有我的守护，你的眼神总是流露对我的依赖，我也没有辜负你对我的期望守着你为你保驾，连同医院的战友兄弟姐妹都被我拉着共同为你护航，所以你后来常常把有这个女儿我太知足了挂在嘴上，逮谁都要嘚瑟一番，可自豪了。 你喜欢我一到你身边就开始全方位折腾你，不是拉着你走动走动，就是给你拍拍捏捏，要求你听我弹琴看我摄影作品给我评价，教你玩魔方玩电子游戏，和你唠嗑八卦拿你和娘的事开涮揶揄……哪天我要是很安静你就会问是不是我不高兴了，呵呵，爹爹其实除了陪你，平日你的丫头我是很安静的一个主，我可以一天不说一句话的，但你不带助听器都知道我好吵，那我是得有多闹哇，一切都是为了带给你生命的力量。每次从你身边离开，你总会习惯性地伸出拇指点一下，呵呵，说是给我点个赞，你的赞我收藏了。 老爷子，其实这些年你都在做离世的准备，我们心照不宣。值得庆幸的是你的大多愿望，我们都一起为你实现了：你想去广东看望弟妹，为你的父亲扫墓，我陪你去了；你想回一趟老家看看老家的祖屋，弟弟陪你去了；你想来南平看看你的堂姐和你的同学兼姐夫，也想看看我在南平的工作情况，我给你安排了；你想在贵安过个夜，去年的国庆我陪你去了。今年元旦前你又经历了一次手术，十分虚弱，珠海的亲人们原定春节期间集体来榕跟你过个大团圆，我们都订好了酒店行程，但是突发的疫情令全球禁足，我们大家都很失落也很无奈。你熬过了冬天和春天，6月你身上出现带状疱疹我心里咯噔知道不好，7月你又出现脑梗症状急诊入院，为防不测我们赶紧把你的近况报告了远方的亲人，好在国内疫情稳定，你的弟妹亲人们得以成批成批地赶来探望你，给了你极大的安慰。唯一遗憾的是你明明知道帅帅就要回来看你了却等不及先走了。 今年春节你就预感自己今年是过不去了。过年期间你一直盼望人能齐了好拍张全家福，我还宽慰你说秋天再拍秋天人就齐了，其实我当时还是有点小心思是希望你能够有所念想，这样是不是能够坚持得久一点。今年我的内心亦是隐约不安的，果然七十三、八十四的说法也在你身上应验了，你也走在了农历的七月，我只能信了。妈妈说春节前干休所组织老同志穿军装照像，你当时就说好这套军装你走时要穿，好的，按你的要求只是我们给你换了套崭新的。爹爹，你的2号军装里面按习俗套了七层衣服却还显得空，这病真是把你折磨到瘦骨嶙峋，你这是解脱了呀。 从10日中午你转入重症监护到你离世到为你做头七，丫头我一刻未离现场，亲力亲为为你操持着这一大堆事务，时间说来也真快，又一周过去了，你大可放心去吧，被你宠了一辈子的妈妈，我和弟弟会继续帮你宠着，你叮嘱我们要让着她，好的，我们尽量会让着哈。生命就是这样，谁都有走的那一天，陪伴总是暂时的，分别才是永远，走的人我们永远怀念，剩下的人要继续走完自己的人生。生、老、病、死，都是功课，我们凡人都要学会面对与接受。对了爹爹，你最好的同学阿石叔叔于4月已先你而去了因为疫情期间不能发丧所以他家人没有说。本想通知他你走了的消息，哪想到他已在天堂等着你了。这就是人生，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我们终将独自前行。 秋雨一场接一场，天开始凉了，如往常一样找出许多旧的新衣服送给母亲，她又在叨咕满衣柜都是我给的衣服，穿不完了还浪费钱……国庆中秋又将来临，往年这时我们又会开始安排带你们上哪逛逛今年继续安排带上母亲…… 一直没得空，你丫头我自己还没与你作个正式告别，趁着这个雨夜，仰望天空，爹爹，我来与你告别了，天堂不再有病痛，你可以尽情写诗作画，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你且乐呵乐呵着吧。 爹爹今年的影像 2019年12月16日至2020年1月4日，爹爹再一次住院手术，那时正值我们集团搬迁，手上的工作最忙的时期，白天我尽量做好工作，晚上守在爹爹的床前给他支持 春节前干休所组织拍照，原来爹爹与白叔差不多高，而今缩了近一个头 春节团拜会上不知谁拍的发在群里 春节前干休所黄所长来家慰问 年三十守岁的一家人 疫情期间每周过去看望老两口，他们的日常如同全国人民一样，宅家自娱自乐 爹爹写字娘在捣乱 干休所组织老同志抗疫写字 和孙儿一起甜蜜 丫头给按摩 住院期间的点滴 爹爹后面经常焦躁，手机上找不到东西会冲着小弟发脾气 亲人相见 战友病友互赠字画 好大口 娘陪着住院 他弟弟来了 被丫头要求站一会 弟弟澳门带来的饼干好吃 出院回家，洗个澡玩游戏，虽然有时盯着屏幕发呆，但仍然让他学着玩 亲家到访 因为喝水会呛，夜里起落不方便，我于网上淘了个娃娃用的水杯，他爱不释手，最后这几天喝水就喊要喝娃娃水，还交待这杯子要留给妈妈 爹爹战友发的悼念文字摘录 　　爹爹，这是去年国庆在贵安我帮你拍下的美照，今年国庆和以后的国庆，都不再有你的身影，但我相信，你永远都在那关注着我们，保佑着我们。 今生永别，来世再见。